半夏指了指身上破烂的衣裙,道:“给我找两套换洗的衣服。”
这下,少年想也没想便连连点头:“天快黑了,到我家还有好几里地,咱们现在就走。”
半夏看了看身后的黑豹。
这是头母豹,而且还哺乳过。
这就证明这山里还有它的同伴。
猎豹负伤后自然会回自己的领域,这里应该离它的巢穴不远。
药效很快就会过去,相信它应该会有办法招来自己的同伴。
不至于落单发生危险。
于是便放下心来,收拾起剩余的药草,随那少年一起上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安。”
叶安,还真是个单纯的少年。
甚至连她叫什么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竟然就要领着她回家。
“我叫半夏。”半夏主动报了名字。
不管这个身体的主人之前是谁,从今往后,她只是半夏。
叶安的家在一个山坳里,是一排三间的木屋。
远远的便能看到屋后的矮房有炊烟升起。
一股炖肉的香味随风袭来,半夏顿时便觉得有些饿了。
这些天都是以野果充饥,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热饭热菜了。
“这一定是我娘在做蘑菇炖野鸡。”
叶安闻着香味,欣喜的解释着,脚下更快了些。
半夏笑着也加快了脚步,却终是慢了他一截,倒也不着急。
“娘,我回来了,我给您请大夫来了。”叶安兴奋的叫嚷着冲进了木屋内。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惊叫。
“娘!您怎么了?”
半夏听他声音不对,脸色一变,忙加快脚步跑了进去。
就见叶安抱着叶大娘从厨房里奔了出来。
看到她,立刻红着眼眶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焦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夏一眼看到那叶大娘一脸灰白,口吐白沫,嘴唇却隐隐有些发青。
“把她放到床上去。”半夏一边说,一边上来搭手,一起把人抱进了里间的屋子。
把过脉,又看了看她的症状,半夏一声不响的解下背上那一捆草药。
还好,当初她就打算先采些草药换钱用。
所以,看到草药就都采了下来,眼下倒还真救了急。
半夏从中捡出几株,丢给叶安,道:“赶紧把这个捣成汁给我。”
叶安不敢迟疑,忙去照做。
不一会,便手忙脚乱的端着个碗过来。
“只有这一点儿。”
半夏看了看碗底才不到一口的药汁,道:“够了。”
捏开叶大娘的嘴,将药汁灌了下去。
好一会,叶大娘灰白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嘴唇上的乌色也渐渐褪去。
看她有点起色,叶安悬着的心才放松了些许,这才顾得上问道:“我娘她是怎么了?以往发病也从不见这么可怕。”
半夏舒了口气,道:“你娘不是发病,是中毒了。”
“中毒?这怎么可能?”叶安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置信。
“走,去厨房。”半夏不由分说的起身,径直走向屋后的厨房。
灶上的铁锅里正咕噜冒着热汽,野鸡汤的诱人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地上却躺着一只大勺,和一只摔碎的大碗。
半夏捡起勺子,自铁锅里舀了一点鸡汤,递到鼻间仔细闻了闻。
“果然,是这蘑菇有毒。还好,你娘只是沾了一点点,否则,早就没命了。”
叶安只觉浑身发软,道:“蘑菇是我采回来的,昨天我打了只野鸡,想给我娘补补身子。回来的路上见到这些蘑菇,便一道采了回来。想不到……差点害死了我娘。”
说到这里,他突然卟嗵跪了下来,道:“谢谢你救了我娘。”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半夏可还没受过这样的大礼,忙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有这时间,赶紧把这有毒的汤和这汤锅都处理了去,我再去看看你娘。”
叶安眨了眨通红的眼,将感激埋在了心底,听话的起身去处理鸡汤。
一个时辰之后,叶安重新做了锅面糊。
里面洒了些菜叶和腌制过的兔肉丁,便是三人的晚餐。
叶大娘已经苏醒过来,只是没什么精神,喝了点粥便又睡了过去。
“你娘的病我检查过了,是寒气入了脏腑,又过度劳累,没有好好休息。加上心思郁结,不止是气血堵塞,肝脏也受损。要想完全痊愈只怕得很长一段时间,治起来倒也不难。不过,这山里湿寒太重。住在这里对她的病情有害无利。”
一听可以治好她娘的病,叶安顿时便来了精神。
但她后面的话又让他皱紧了眉头,道:“我舅舅家倒是就在南山村里,实在不行,我就让我娘先住到村子里去。只是……舅舅一家六口,日子也不好过……”
半夏看了看他,道:“如果在你们村子买地盖房子,大概得多少银子?”
“买地盖房子?”叶安只觉得不可思议,“光买一块地最差也得二三十两银子吧。”
“那倒也不多。”半夏心里早已有了一番盘算,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合伙来做笔生意吧。”
接下来,半夏打听了一番当前的情形。
原来,自己这些天不知不觉竟已走了数百里路。
现在,已经是身在京城外十里的一处小村落。
叶家因为是猎户,所以将房子建在了这山坳里。
沿着山路出去便是南山村村民集中居住的地方。
再往外几里路,便是进京的官道。
想到京城,半夏便想到牢里那沈杨氏说过。
她那个倒霉催死掉的老爷跟皇后是亲戚。
不过,正所谓大隐隐于市。
只要自己诈死的事没有暴露。
京城这么繁华,应该是没有人留意她这样默默无名的小民的吧?
而且,京城这样的大地方,钱应该更好赚。
当然,她筹划这些并不只是为了帮叶安。
对她而言,拥有一个合法正式的新身份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这一点,叶家应该能够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