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凌蓁也不能对于侯府有意无意的苛待表现得太平静。
否则岂不是让侯夫人觉得她心里有成数,在从容应对?
抢孩子这种事就是要个出其不意,要是让侯府早知道她已经另有打算,到时就容易节外生枝。再说了,温芷樱这么想和她的表哥在一起,还没有心甘情愿地送上身契自甘成为贱妾呢。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走。
坑,也要一铁锹、一铁锹地挖。
眼下玉清院已经被逼到要关上院门自给自足了,这里面表露的有任性的因素,侯夫人自从知道之后也是冷眼看着没有多管,不仅是她不再到玉清院来,就算是她身边的丫鬟也没有一个到附近的,大有“我就看看你能自闭到几时”的意思。
玉清院当然不能表现得短吃少用的还生活得悠然自在啊,过了两天,凌蓁就“捱不住”了,写了一封信让侍书找人送给大将军府。
信到了跑腿小厮的手里之后打了个转就送到了侯夫人的手上。
大将军府全称“镇远大将军府”,是皇帝赐给林岍的父亲镇远大将军林镇远的。
林镇远与林岍的母亲荣晴娴常年镇守于北境,俩人生了三儿一女,林岍的前头有三个哥哥,分别是大哥林屹、二哥林峻,以及三哥林峤,虎门无犬儿,四人在北境出生和成长,相继加入军中。
京中的大将军府赐下来之后,早年住的是林镇远的父亲和母亲,林岍的三个哥哥都是一直到要说好亲事了,才回到京中成亲,之后有了子嗣就又回到了北境去,妻儿留京。
这不是林屹他们渣,而是按约定成俗的惯例那些镇守边疆的武将都是需要将重要的家人留在京中为质的。
而林岍的祖父早两年已经因病故去了,因此眼下大将军府里住的不是女眷就是小孩。
如果不是这样,侯夫人也不敢纵容着下人人对玉清院怠慢,暗暗下手想要拖垮林岍的身体。林氏一门英杰勇武无敌,可是却只能待在北境不是?手再怎么长也伸不到侯府来。
大将军府倒是同在京城,但是女眷嘛,在内宅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斗得再风生水起,出了宅门之外那就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了,进一家的门守一家的规矩,这道理刚开蒙的女童都懂不是?
更何况这封信凌蓁不是让人送给大将军病的老夫人的。
看来那老夫人已经老迈到无法为孙女撑腰了。侯夫人心中暗道。
凌蓁的信是写给林岍的大嫂的。母亲远在北境,一点小事又不愿惊扰到祖母,反正都说长嫂如母嘛,有困难、自然是要找大嫂了。
在信中也没有把事情的始末说得很直白,因为凌蓁让人送这封信,本来为的就是让侯夫人截获走的。当然,以防万一侯夫人的人不给力,让信顺利送出去了,她写的时候也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是信被侯夫人截了,从信中只能看出来她既想娘家帮助渡过目前的困境又爱面子不肯让人知道自己在婆家吃了暗亏,因此只推说侯府里的厨子做的菜不合她胃口,想让大嫂借用在娘家时院子里小厨房的厨子过来。
二是万一信真的送到大将军府去了,那坐月子口味变得娇气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不会让大嫂她们接到信之后就巴巴地杀过来找侯夫人。
信送了出去,凌蓁也不能说放手不管了。
不过侯府不小,玉清院在内院比较偏里的位置上,信送出垂花门之后系统就监控不到了,凌蓁就按照信件正常送出来看待。
第二日没有动静先忍着,到了第三日,还没有收到回复,凌蓁就让侍书去打听了。
侍书直接去找外院的那个小厮,不过得到的答复却是小厮的家里似乎出了什么事,前天他的家里来了人,他请了假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送信的事我问了,没有人知道,可能是那小厮急着回家,没想起信的事来,顺手就带走了。”差事没办好,侍书有些急,道,“要不主子你再写一封,我亲自跑一趟?”
凌蓁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每一下盘算都告诉这些丫鬟,因此侍书还不知道这信没送出去比送出去的效果好。
凌蓁皱眉了一会,还是大大咧咧地摆手:“算了,左右再过几日就出了月子了,到时满月宴大嫂她们肯定会过来的,那时再跟她要人也行的。”
也行叭。
侍书她们最近这段时间没了“外人”在院子里,开始恢复了还没有回到大将军府作陪嫁前培训时在北境服侍林岍时的作派。
在北境里,她们说是林岍的丫鬟,但是实际上有点算是她的亲兵,虽然照料着林岍的起居,但是在北境生活整个大环境都跟侯府的精致没法比,规规条条更没有这么多。
陪嫁前培训让她们到了侯府之后要注意言行,不能给主子丢脸,所以她们一直都在“端”着。
现在好了,玉清院里把外人都清理出去了,进进出出见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感觉就跟当初在北境时一样,于是丫鬟们就不知不觉地放飞了。
当然,在自由度方面天差地别。可是玉清院里不是多了个小主子吗?那小祖宗一会一出,时时刻刻都得有人围着他转,所以除了种菜之外,若是觉得闲了,只管到小祖宗跟前去,包管折腾到你再不敢说自己有空。
玉清院的人暗暗憋了气,在院子里一边自给自足,一边盼着快些到办满月宴的日子,到时候大将军府来了人,她们一定要好好地告一状,却不知道主院里侯夫人正在跟侯爷商量着想要把满月宴取消了。
“取消满月宴?”谢侯爷看着侯夫人雷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满眼都是“我有点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的光芒。
“对,取消。”雷氏压低声间,徐徐道来,“林氏不是一直都不肯同意清儿把樱儿纳进门的事吗?这会她连儿子都生了,总该同意给樱儿个名分了不是?但是她故意作贱樱儿,不肯以贵妾的身份纳进门,而是要抓住樱儿的身契,让她成为贱妾……”
但是侯爷在这件事上才不会跟她有什么共情呢,雷氏当年不是也不肯让他的表妹进门?后来纳的那些妾室哪个不是贱妾?林氏这会跟她对着干,不肯顺着她的心意来,谢侯爷听了反而有一种终于有他替他出一口气的痛快感觉。
谢侯爷只木着一张脸质问她:“你既然知道林氏生了嫡长子,不知那是我们侯府的嫡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