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鸿祥看起来真的是跟华老爷杠上了,先前听说春华堂在村子招收伙计后可能是因为可以多学习辨药的本领,所以来找华老爷的人不少,跟华鸿祥所预想的自己门庭若市而华老爷家门可罗雀的情景出入太大,华鸿祥就在家里大发雷霆。
之后打听到凌蓁留下的带去桂城人数后,再一对比自己招收的,又在家里乐得喝了两壶酒,让人打听到凌蓁他们动身回桂城的日子和时间,刻意安排了人盯着,看华老爷准备出发了,他就抢先一步领了人出发。
村子里没有马车可买,而此行去桂城坐马车正常行路要两日,因此在大年初二回娘家时,华老爷就让人买了几辆马车回来给村子里跟着出行的那些人坐的了。
照说华鸿祥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不应该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的,不过在村子里待那么多日,他却没有安排人去买马车,而是在出发这一日才跟要带走的人说先委屈他们步行到了镇子上再买马车。
华老爷只以为对方得意忘形失了考虑,但凌蓁却从系统那里知道华鸿祥是故意的。
因为人都挤到马车上了,这规模看起来就很小了啊,哪有让人背着包袱,一个接一个地排成长队行走在路上看着壮观?
华鸿祥分明就是想故意让华老爷觉得失了面子,可惜华老爷完全没有往这方面上想,凌蓁也不会特意地去提醒华老爷,否则不是间接助华鸿祥达到目的了吗?
可能是因为陈家人有了新目标,无暇再分神到凌蓁他们身上,一行人无惊无险地在两日后回到桂城,凌蓁把带回来的人塞给了春华堂的周管事去安排,在家里还没歇够一日,就有人求诊上门了。
来的人居然是德城的。
不过用不着凌蓁到德城去。来人递帖子的时候先见的是华老爷和华夫人,看了帖子之后他们就心中有数,派丫鬟去通知凌蓁时就带了话:“来人的是德城的周家……”
周家的老太爷三年前致仕回乡颐养天年,周大老爷已经官至淮城知府,周四老爷也被外派到北方某城去担任知县,周五老爷则是去年会试完进了翰林院,周家的两个姑奶奶也分别嫁进了官家……
可以说,这一家的底蕴比黄知府家还要深。
这一次请凌蓁看的是周四老爷的次子,今年刚五岁,跟着周四老爷回本家过年,不知道怎么的回来之后就不思饮食,短短半个月就瘦了许多,在德城也请了不少大夫,开了开胃健脾的药方,但是吃了之后却没有什么效果。
周二夫人姓唐,娘家正是桂城的唐三小姐所在的唐家,周二夫人的母亲,也就是唐三小姐的婶娘收到女儿的信之后,就跟她推荐了凌蓁。
因为有唐三小姐这个极具说服力的实例,再加上德城有点名气的大夫都看遍了也没有效果,他们就趁着年初二回娘家的当口到了桂城,之后就一直待在当地,派了人留着着华宅大门,只待凌蓁他们回来之后就马上登门了。
自从给唐三小姐治病之后,唐三小姐对凌蓁十分亲近,黏乎的程度直逼华汐原本的闺蜜许二小姐,如果不是凌蓁太宅又有要配药的“正事”要做这个理由,唐三小姐恨不得每天都约她出去吃吃喝喝再加买买买了。
本身就是熟人推荐,再加上周家的家世不俗,见了管事之后凌蓁二话不说就让冬芙去取药箱。
反而是华老爷和华夫人,也因为周家的身世而产生了些担心,趁着周家管事离开后冬芙取来药箱前这段时间叮嘱着凌蓁一些门道:“汐儿啊,到了之后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就不要着手医治,把握不足的话最好能提前说明一下。
“免得周家期望太高,到时如果不能痊愈,就会迁怒于你……在用药方面也要谨慎一些,宁愿没有过错也不要冒进,以防万一知道不?”
其实凌蓁先前已经成功医治过不少顽症难症了,只是她所治的每一例就没有重复的,根本就不能从以往她所医治的病例去找对于她医术的信心,因此难免有些提心吊胆的,就怕那病例正好是凌蓁所不擅长的。
那些但凡比较有名望的大夫不都有比较擅长的某一类病例吗,譬如有的擅儿科、有的擅外伤骨科、有的擅长治伤寒症什么的。凌蓁毕竟是自学成才的,连个师父都没有,只看病案哪里及得上跟着师父实打实地跟治?
华家两口子也担心女儿因为先前医治成功的例子而自信过了头,什么都敢上手去治一治。
治病可跟射箭不一样,不是年轻气盛就可以一搏的。
凌蓁不知道华家夫妻的心思这么复杂,不过看得出来他们的担心,于是对于他们的嘱咐一一应下。
上了马车之后,凌蓁就开始在心里琢磨起来。听周家的管事说已经请遍了德城的大夫看了,也用了开胃健胃的药方但都不起作用,这么看来,应该不是简单的脾胃不调……
凌蓁在心里回忆了一起看过的病例,不仅仅是在这里从医书里看到的,还有她学医的那个任务时空里看到的,但是似乎都没有相似的症状但是跟脾胃无关的。
片刻之后凌蓁摇摇头,中断了这种记忆检索。
周家管事说得太过于笼统,她这会连人都没有见到,多想无益,反而会有因此陷入经验主义里的可能。
进了周家之后,凌蓁先到正院见过了周老夫人,之后很快就被带到了正院旁边的一个院子里,周四老爷一家三口就住在这里。
周四老爷的次子名叫周奉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看过太多大夫吃药吃怕了,一见到陌生的面孔就本能地有些抗拒和防备。
不过凌蓁这会的形象就是一个小姑娘,旁边又跟着唐三小姐,再看凌蓁打开个木头箱子拿出来了一罐子闻着酸酸甜甜的淹梅子来请他吃,他很快就笑开了,伸手进凌蓁放在桌上的罐子里拿药梅吃。
小家伙瘦得都有些脱相了,凌蓁看着都有些心疼,见他一只手拿着药梅啃得津津有味,她拉起他的另一只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底下搁了个软软的脉枕,对看过来的小家伙笑笑:“小阿宁想学射箭吗?”
周奉宁因为瘦下来而愈显得大的眼睛一亮:“想!”
“那让我看看你的手够不够力气拉弓?”凌蓁的手指搭在他的腕间,细细地体会起脉象来。
“我力气可大呢!”周奉宁啃完了一颗药梅,又伸手拿起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