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道人再一次醒来,已经算不准时候了,天磐也不在了残垣之城。
“但愿道恒山方面能早做因应。”凌墨道人拖着虚弱的身躯,步出了书房。他要出的地方既不是食堂也不是议事堂,而是钟楼。
钟楼顶层,一只古朴的青铜大钟高高悬挂,青铜大钟的表面,龙飞凤舞,麒麟异兽,如此种种,多是神兽图腾,竟是凛凛生威。也许久经风雨,尝遍沧桑吧,青褐色的锈斑依稀可见。
警世悬钟已经很多年未曾敲响过了,记得上一回警钟长鸣的时候,是道恒山几近灭门的时候吧。凌墨道人站在大钟前,脑中竟回忆起过往历经的种种。
“要是可以,我倒是永远也不敲响这个大家伙!”凌墨道人神色无奈,当然,敲响这个,意味着将要发生大事情,号召的是道恒山中所有的弟子,要对未来预警。钟声一响,也将意味着,天下要大乱了,道恒山的人,再也不能偏于一方,不问世事,而是要积极入世,救亡图存了。
凌墨道人双手轻轻抬起,放在木槌之上,不知是身体虚弱还是心中考虑的事情诸多,凌墨道人的双手竟然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噹……噹……”凌墨道人只是轻轻一推,警世悬钟便发出阵阵玄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与之关联的人,自然会明白其中意思。
警钟已响,凌墨道人松开了握住木槌的双手,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走下了钟楼。
刚出钟楼,地藏便匆匆赶来,果然见到了自家师尊正从钟楼出来。
“师,师尊。刚刚那是,警世悬钟的钟声?”
“嗯!”凌墨道人点了点头。
“以前您不是说过,此钟断不能轻易敲响,若敲响,乃将是灭世警音。如今敲响……”地藏惶惶说道。
“没错!就是如你所想!”凌墨道人也懒得跟他含糊,直接认可了他的猜想,毕竟这事不能瞒着他们。
“别傻愣了,赶紧去把你们师兄弟全叫来,哦,对了,还有方子奇他们这一对叫来。我有事要说!”
“哦,照办就是了。”地藏拱手退下。
议事堂里,众师兄弟齐聚,但是气氛却有些压抑,因为众人都听到了警钟的鸣警,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那青铜大钟自我入门以来便不曾听闻它响过,只是各位师兄口口相传,钟声一响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不知,这事,到底有多不好?”
“听说,大师兄和二师兄曾经听过?”
地藏闭口不言,是的,他曾经听过钟声长鸣,但是,那一次是众多的外家门派前来逼迫师门,那时地藏还年幼,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曾知晓。只是自家师尊到了后来,拉着大哥和自己,离开了道恒山。
“嘿,怎么不说话呢?”老三有点郁闷,老大老二都曾听过,为毛他这当老三了,就排后了一点点,却没有经历过,没道理啊这是!
地藏还是摇头不语,此时,凌墨道人走着小步,缓缓而来。入来第一句便是:“此地不宜久留!”
“哈?啥意思?”众人愣了一愣,这是要干嘛,搬家的意思吗?
“傻愣着干嘛,这是太坤殿的钥匙,对应的暗号是,呃,随便啦,就芝麻开门吧!”凌墨道人把钥匙抛向众人。
“一样的钥匙,一样的暗号?”宇宙洪荒四人对视了一眼,也许这老头根本就没有设下其他的暗号,从始至终就一句芝麻开门,而已!之前的什么一日百变,想必是用来忽悠大家的吧。
凌墨道人已无心思揣摩这班弟子的小心思,接着说道:“太坤殿中,已按十二时辰方位,分好了十二分物质,想来你们的原界,能够满足每人装一份吧!没错,这一回,我们要搬家了。”凌墨道人淡淡说道,听不出欢喜哀愁。
“去吧,抓紧时间!”凌墨道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去了。
这般立即执行,还是少见,还以为老头还有什么长篇大论要说,看来,此地真的已经不宜久留。
“至于你们两个,来,给你们一点好东西,也赶紧离开吧!”凌墨道人凝视着方子奇与慕容雪二人,淡淡说道。
“哦?我们也有份?”方子奇有点小惊喜,这老头对自己倒是不错嘛,说到底,他们这一次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好吃好喝,不仅对自己免费开放了藏书阁,还不遗余力地帮着自己打通了三脉,使得自己能快一步踏上修行之路,要是等找到那酒鬼师尊,都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当然了,见面礼我都还没送呢!”凌墨道人呵呵笑道,“以后行走江湖,不能没有一把武器防身,来,这把剑给你!”
空间波动,凌墨道人从自家原界中取来一把长剑,递向方子奇。
方子奇满怀激动的接了下来,入眼一看,顿时有点不爽了,“喂喂,前辈,你家宝贝无数,要送也送点好东西嘛,就这把剑而已?”
“哦?难道你认识这把剑?”凌墨道人捋着髭须笑问道。
“这是当然,您当我在藏书阁的日子是瞎混的吗?这是宝器,但也仅仅是宝器,据《新器榜·宝器类》中记载,这是排行最末,位列九十九的月寒剑吗?”
“算你识货!那你还不对我感激涕零,竟还来数落我?这是何道理?”
“哼哼,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奇珍异宝无数,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件,都不应低于灵器级别的才是,却是送我一把宝器,其他的宝剑,您是打算百年过后,拿来陪睡的吗?”
“咳,亏你把骂人的话都能说的这般好听!那么,就来给你算一笔账吧!你觉得跟人打架,是人重要还是武器重要?”凌墨道人忽然把话题转到这一层面上来,“唉唉,不用想的太认真,就你那脑袋!”
噗!方子奇差点吐血,喂,这话什么意思啊?
“答案很简单!都重要!但是,关键还是得看使用者!对于一个凡夫俗子,就算给他的是仙器、神器,可这有用么?连千万分之一的威力都是用不出来,这时,一个普通修士,只需一把寻常兵器就可以送他去阎王那里喝茶了。那么,与给他一把普通的菜刀相比,又有何差异?不过都是用来砍瓜削菜的工具而已,相比这仙器、神器,用起来还不顺手!”
“那么,回到问题的点上,这把月寒剑,是目前我可以送你而又不削弱我名头的,又是最合适你的一把!”
方子奇眼神飘忽,不明所以。
“这么说吧!就算我现在给你的是一把仙剑,但是,你觉得,离开了这里,你能存活几天?也许,你一踏出这地界,马上就会赢来他人的关注。然后,就你这身板,就你这能力,啧啧,恐怕明天的太阳便与你无缘了。”
方子奇心念急转,回味凌墨道人方才的一番话,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是啊,世间人性的贪婪何其多,就他这么一个弱鸡,如果挑上一把大宝剑,在九州江湖上招摇过市,这是分分钟要被秒的节奏啊!
“而恰是这样一把月寒,分量不高不低,足够强大的人根本不屑一顾,而一些杂毛们,又要担心你背后是否有人,动到你会惹来多大的麻烦?这些都是他们需要考量的事情。所以,恰恰是这么一把兵器与你,其实再好不过!”凌墨道人继续讲道,这理由说的,确实让人难以生疑。
切,要不是方才头脑一热,把全副身家的十之八九都送给了那九个小贼,使得我的腰包一下子大幅度缩水,带来我经济上的危机,那需要这般吝啬?我送出去的东西,江湖上知道我名号的人,有谁敢动、敢抢?笑话!凌墨道人心中咆哮。
“那个,小妹妹,来来,这是送给你的!”凌墨道人招了招手,要把慕容雪唤到跟前来。
“丫的老头!你今年几岁啊?不带这样占便宜的吧?”慕容雪尚未回应,方子奇倒是先发飙了。
“喂喂,小兄弟,这样子就吃醋了?我可没有说错话哟,我今年嘛,到底是几岁?嗯,忘了,忘了。但怎么算都有几百个年头了吧。在我面前,你们也只不过是****的娃娃。如果按凡人的时间计算,嗯,你们的祖上好几辈都尚未出生呢!咳,这只是以凡人的概念为前提,别介意嗬!”凌墨道人话说着,眼光却瞥向慕容雪,大概是想向她强调一下而已。
“谁管你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慕容雪嘟着嘴,小声说道。
“也是,也是!”凌墨道人哈哈笑道,“那么,这把鸾凤剑就送给你吧!”
说着,凌墨道人拿出一把小剑,与其说是剑,倒更像是一把匕首。
慕容雪接过,细看了一下,这鸾凤剑的剑鞘做工倒是十分的精美,似乎是专门为女性而打造的一把兵器,古朴而雅致。
“女孩子家扛着一把大剑甚不雅观,所以,我只送你一把小剑,用作防身,要是有什么人对你不轨,哼哼,不用客气!”凌墨道人眼中余光竟是瞥了瞥方子奇。
本在认真擦拭着寒月剑的方子奇,忽然心生一股异样的感觉,抬头看时,只见凌墨道人正斜视着自己。
我去!老头,你那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