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奇把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大骂一顿之后,心中甚是解气,回到客栈,叫了好些酒菜,大吃大喝了起来,老道人不在,要不也可以请他喝上几杯。再怎么说这些银两也够他花费好些日子了,然而他却不知,他自己的谋生路在此地已是断送了。
这一夜方子奇睡得特别香,就好像这辈子无忧了一般。然而,时至半夜,方子奇忽然听到一阵声响,顿从睡梦中惊醒。朦胧睡眼中,依稀看见窗户外有一人影,当场把方子奇吓得不做声了,这不会就是最近让人闻风丧胆的妖人吧,怎么寻上自己了。人影晃动间,方子奇明显看见,外面的人想打开窗户进来了。
但下一刻,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在人影手指碰到窗户的那一瞬间,金光涌现,梵文闪动,只听闻“啊”的一声,窗外人影便已消失不见。虽是虚惊一场,但此时方子奇已是一身冷汗,心中万分庆幸:“原来这客栈已被施了符篆之术,想来其他地方亦是同样,难怪妖人不敢入室作恶,要不然雨前小镇怕早已人去楼空了。”
夜色微冷,一人行走在大街之上,此人身形窈窕,行动之间,隐隐透着一股魅惑之感。这人正是刚刚从方子奇窗前逃走的那个人影,魅姬。
魅姬一路前行,踢着店铺门前的桌椅,恶狠狠的道:“可恶,可恶!数年以前,我根本感应不到此地有生人气息,这镇上的人好像突然出现的一般。到后来才知道,这阵上空有着特殊阵法把这一大块地方隐蔽了起来,使我们嗅不出人的气息,而人类则可以畅通无阻。只可惜,到后来,封印之力越来越弱,终于在半年之前消失于无,这才把这一片天地呈现出来。进来才发现,长期生活在此地的人,灵性十足,远非外来人所能比。本以为可以大吃一顿,增长我的力量。殊不知,此地房舍客栈,竟都有符咒之力,门窗全关上的话,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守护阵法,根本无从进入,真是气死我了。不过。这符咒之力一天一天减弱,几天前更是大幅度下降,我还以为已经消失了,想不到竟还能维持这么久!可恶,可恶,害我又得休养三五天才能恢复元气。哼,等着,等所有符力都没有了那一天,我会让全镇上的人为我今天的所受的伤付出代价。哼。”在下一个转弯处,再也不见魅姬的身影,谁也不知她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窗外鸡啼声响起,方子奇悠悠醒来,昨夜一阵惊吓,方子奇彻夜难眠,待五更时分,才困得合上双眼。此时醒来,只觉头脑昏沉,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用过早饭,方子奇一如既往地拿着字画到街上去卖。然而今天的行人都怪怪的,如果说以前还有人偶尔过来开一下,那么现在就是门可罗雀的境地。见到自己的人都远远的走开了,恍惚自己身上带有瘟疫一般。
莫不是昨晚被女鬼吸食了精魂吧,怎么他们好像很怕见到我?方子奇心中想到。
正疑惑间,方子奇见到日前的店掌柜,想来店掌柜心地不错,或许可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众人都像猫见老鼠一样远远地躲着自己。“掌柜的,掌柜的!”方子奇喊道。
连叫了数声,店掌柜才发现方子奇叫的是自己。犹豫了一会,这才走了过来。
“店掌柜,最近生意还好吧?”方子奇寒暄了起来。
“呃,还行!你找我有什么事?赶紧问吧,别耽搁我!”店掌柜单刀直入,显然不想在这多耗时间,眼神还时不时的往两边看,似乎在紧张什么。
“哈,店掌柜还是这般快言快语。我就想问问,为何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而且,丝毫不敢靠近我这里。”
“这个……”店掌柜犹豫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知道。我说你这一个外来人,安安分分的在这做买卖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去招惹木府的人,尤其是木府的大少爷,出了名的小肚鸡肠,肚里不能容物,凡是跟他有不愉快的,他都会想方设法的玩死那个人。这不好了,你摊上这么一个人,自求多福吧。他已经放下话来了,任何人不得买你家的东西,但又发现,逐出雨前小镇。”
“哦?他木府还有这等权势?”方子奇略感惊讶。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木府在这方圆百里之地,可说是霸主般的存在,连县衙官府都敬他三分。要动某个人,只要木府控制的范围内,对木府而言,都是小事一桩。所以啊,你还是趁早收拾包袱走人为好。”店掌柜提议道。
方子奇却笑道:“哈,感谢掌柜的提议,我想,要是在这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会选择离开的。”
“好吧,言尽于此,我也该离开了,免得让木府的人以为我跟你有多深的渊源,牵连到我的话,我都得遭殃啊。”店掌柜告辞道。
“掌柜慢走!”方子奇也不好挽留,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祸害了他人,想必自己也不会好受。
“好一个木秀,竟使出这等招数来对付我,看来在此地是不能停留太久了。”方子奇心中骂到,但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是在人家地头上混,如今人家不想让你混下去了,又能奈何,只是不知道下一站又要流浪到何处了。
方子奇还在沉思之中,忽觉有人在自己背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当下打了个冷震,回过头来,发现是几天不曾再见的不空道人,方子奇摸着胸口道:“我说道长,你是人是鬼,走起路来怎听不到声音。想吓死我吗?”
不空道人不屑的道:“是你想事情想得太过入神,别人靠近你都不知道!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等小事都能吓到你,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
方子奇翻了翻白眼:“我说,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再说,我也没想过要成就什么大事业啊!”
不空道人好像霎时间来了兴致:“有关联!大大的关联,怎么能说没有关联呢。作为一个能成大事的人,应当处事不惊,临危不惧,哪是别人拍拍肩膀就能被吓一跳的人所能做的。你这话说的有点违心哦。真不曾想过成就一番事业?”
“嗯,似乎有点道理。”方子奇虽然不认同他的这些狗屁观点,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胡扯,还是装作很是认同的样子。
不空道人见方子奇认同了自己,一时也接不上话来,本来有着一番长篇大论的,却只好吞在腹中。不空道人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子奇,最近这一块地方变得不寻常,我在外游荡数日,发现有大量邪物往这边聚集。估计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而且,我想此地原来是有什么力量庇护着,但现在已经消失了。所以,不久之后,这里将成为群魔乱舞之地。我们必须离开。”
方子奇托着下巴,上下审视了一下不空道人。
不空道人见状,微微后退了一步,说道:“干嘛,看什么看!什么眼神这是!虽然老道我是上了点年纪,但要论英俊神武,连你也要逊我三分。”
方子奇收回眼光,轻咳了一下,道:“道长,你们这一行的,不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匡扶苍生为宏愿的吗?怎么见到妖魔鬼怪,不思斩杀,反来劝我离开,这有悖你们的信条吧。”
“这不还是要救你离开这里吗!”不空说道。
“为什么我是例外?那此地其他的人呢?你要见死不救吗?”方子奇问道。
“我不是不想救他们,可惜我现在是孤掌难鸣啊。至于你,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不空道人扼腕道。
“相信你不是一人一个门派吧,你可叫上其他同门前来相助啊。”方子奇建议道。
“哈,你以为我没想过?可惜道恒山离此地有万里之遥,纵然法术加持,来回也要数日之久,远水难救近火。此地已是灾难之所,祸乱之源,已是不可逆转。”不空解释道。
“唉,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好吧,那起码你也应该告诉他们灾难临头,好让他们早做准备,逃离此地吧。”方子奇说道。
“不用试了,世人愚昧,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不空摆手阻止道。
“哼!不试试你又怎会知道。”方子奇不满道,显然不相信不空道人所说的话。
“哈。”不空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任凭方子奇作为。
然而,自木秀散布消息之后,雨前小镇的人都远远躲着方子奇,尽可能的不与他接触,生怕牵连到自己。所以,大街上的人碰上方子奇时,都匆匆的走开了,以至于方子奇半天都没跟人说上半句话。
不空道人在一旁看着,笑道:“小子,看来你人缘不咋地。”
“哼!”方子奇微哼了一声。
好不容易,方子奇终于找到一个敢跟自己聊上几句的老人家,方子奇跟他讲诉了不空道人方才跟自己所说的话。不料,老人却说:“年轻人,你是看我老了,好糊弄是吧。虽然最近小镇上是不大平静,但是,木府已经请来了很厉害的道人,相信一切妖怪都会被抓,那还来什么邪魔鬼怪!再说我一家老小都在这生活了数十载,附近又有高山大岭阻隔,能搬到哪?你跟我说还可以,千万不要再跟其他人讲起,小心木府的人说你在这散布谣言,扰人平静,把你抓起来。老头我还得回家做饭,就不跟你再聊下去了。”
接下来是一个青壮年,细说一番过后,他也是一脸的不相信:“我看你这副打扮,想来是个老实人。却净会瞎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来什么妖氛鬼祟,你走开,再瞎说小心我揍你!”
“千百年来,从没听说过雨前小镇出现过什么妖魔鬼怪,你他娘失心疯了吧!”又有人骂道。
“小子,你是贪图我家那块地吧,好叫我们搬走,你却占为己有?你这伎俩也太没品了吧!”
“你是想抢我生意的吧!”
接下来,方子奇又跟数人提起这事,但却没有一人相信,方子奇这才相信不空道人所说,世人是不会相信这种空穴来风,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做徒劳之功。
不空道人拍了拍方子奇的肩膀,说道:“这也难怪他们,其实这地方在以前可算是仙气十足,又有封印庇护,从来不曾见有什么妖邪,更没有什么祸乱,人们已经安逸了太久,致使他们都忘记了危险的存在。人心,大多只在意眼前的得失,哪会在意没看见的未来。再者,你一个外来人的身份,又不是像我这样的高人,说话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分量。所以,他们才不会相信你说的一切。”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么?”方子奇感叹道。
“天色将晚,肚子也饿了,我们还是回客栈歇息一晚,明天再走吧。”不空道人摸了摸肚子道。
“好吧!”方子奇表面上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但还是隐藏不住内心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