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未央暗暗笑了笑,与凤锦蓝几乎同岁的他,并不如凤锦蓝一般依旧年轻潇洒,反而已经有了中年人的疲老之态。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凤大人,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这次别指望皇上再次开恩,你那漂亮的小女儿跪求多久都没有用了。西北那里的特产,我会在你凤家抄家灭门的时候,给你祭奠上的。咱们二十年老交情,不会亏待你的。”左相不再掩饰自己对凤锦蓝的厌恶,说话已然没了平素的谨慎。
凤锦蓝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却依旧闭着眼睛。
“你们这么做,不怕最后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是你么?”
左未央哈哈大笑:“我们?我是我,还能有谁?老狐狸,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勾结他人嫁祸于你,可惜的很,我告诉你,兵部侍郎叛变谋反的证据可是千真万确,觉得委屈,就去向九千岁讨要说法呀!据我所知,你们府中的小丫头,可是跟九王府的管家打得一片火热啊!哈哈哈哈!不过说实话,你家那漂亮的大女儿嫁给那关外野蛮人真是可惜,我就尽老朋友之力,争取把你家小女儿,许配给我儿子当偏房吧!”
凤锦蓝一直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精光闪过他的眼中,暗色下很快便隐去。
左未央离去后,凤锦蓝摊开那本书,唇边慢慢抹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皇上,你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的……不过你小小年纪,一定没有读过这种,永远要记住,男人是欲·望的产物,而女人,是生来支配男人的产物……”
他的手指翻过几页书,工笔描绘的风花雪月精致而荒唐,只不过那些沉溺于淫·乐中的人们,脸色上早已染上死神的阴霾。
“幽幽……但愿我们凤家能逃过这一难……”凤锦蓝合上书本,视线落在牢门口唯一的光亮上,思绪却飞回了二十年以前。
真是孽缘啊。
牢门很快便又被再次打开。
一阵清香飘了进来,凤锦蓝抬头,一条棉被递到他手上。他眉头一跳,垂下眼帘几乎以无人听见的声音喊了声。
“哎呀真是讨厌啊!这个地方怎么是人呆的地方嘛!又脏又臭啊——有老鼠啊——别过来,别过来,别咬我!”一旁的清秀男子咋咋呼呼跳到边上戴着面纱的男子身上,满脸惊恐又满脸揶揄。
这不正是那军中鼎鼎大名的废物宋清明么。
“辛苦你了,凤伯伯。”戴着面纱的男人开口说道,大手一扯就把宋清明拉下,狠狠掐了他的屁·股几下,“再不听话把你扔军营里送给特殊癖好的兄弟。”
“呃不要啦!人家心仪的可是你唉——”宋清明不依不饶跳脚,丝毫没有因为凤锦蓝而感觉尴尬。
凤锦蓝出人意料竟然笑了出来:“你们这样大模大样跑进来,还真是胆子大,也不怕功亏一篑么——九千岁。”
宋清明身边的男人,正是卷于此时叛变事件中央的九千岁,皇瑾寒。
宋清明跟一只无尾熊一样抱着皇瑾寒的胳膊不放,边蹭边哼哼唧唧说道:“人家可是兵部里的重要人物,这几天朝廷上上下下该来的、不该来的都跑到这里好几趟了吧?也不差我们呀!哎呀凤帅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憔悴呢真是讨厌~~”
一个个子不算矮的大男人飘着媚眼娇滴滴滚到了凤锦蓝怀中,十根保养得比女人还水嫩的手指趁势摸上了凤锦蓝的脸庞,凤锦蓝脸皮颤了颤,差点一口提不上气来。
现在的小辈,比起他们当年年轻时,更加……咳咳,美貌如花啊。
“哎呀我都看得心疼了,小寒寒我看我们得抓紧时间收网了,凤相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呀,天寒地冻的你也忍心哦!”宋清明整个一长舌妇状态,开始数落皇瑾寒的不是了。
皇瑾寒一直沉默听着宋清明的唠叨,以及凤锦蓝时不时略感无奈的回答,他微微笑了笑,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凤相的安全,以及……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了,清明。玩闹时间结束,我们该谈谈下一步计划。”皇瑾寒撩开面纱,露出脸来。阴暗的光线下,深眸如潭水不可测,隐隐闪着兴奋的精光。
凤锦蓝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他拿起那本被左未阳嘲笑的书,双手持平略带恭敬地递给皇瑾寒。
“九千岁,这是如约给你的东西。左未阳韬光养晦二十多年,绝不会把赌注押在我凤家身上。凤家只是他眼中的垫脚石而已。兵部侍郎那件事只不过是个导火索,后面才是真正的重头大戏。”
皇瑾寒接过那本书,放入怀中。他淡淡一笑:“凤相选择与我合作,难道就怕我与左未阳一样图谋不轨?要知道左未阳图的仅仅是朝中权利,而我说不定图的,可是比天还要大的东西呢。”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宋清明十分不应景地唱起了幽怨的曲调,他作为边关重军中唯一身居要职的文书,自然对这种阴谋诡计……并不感兴趣。
凤锦蓝正视皇瑾寒,半晌儿后才悠悠然叹了一句:“你与我一位故人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