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绣上前一步,“我外祖父说了什么?”
胡氏回忆起当是江御医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大太太就算会早产,身子也不应该亏损得那么厉害,大太太会病得那么严重很奇怪。他要求查检大太太平日吃过的吃食和用过的东西。还把专门伺候大太太饮食的下人都叫去询问。”
“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我外祖父有查出来什么吗?”姚锦绣心下已经能确定了,江氏会去世得那么蹊跷,江御医会查她的吃食和用过的东西,肯定是中毒了。
“没有。”胡氏摇摇头,“没有查出来什么。”
从胡氏的描述中可以判断江御医当初肯定是怀疑江氏中了毒才会那么做,可是以江御医那么好的医术,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了?
明明是中毒却又什么都没查出来!
想到这一点,姚锦绣就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件事,就是有一回姚锦莲到她的房里去,送给她一个很香的荷包,她就闻了一会儿,第二天就高烧不退昏迷了好几天,那个时候也应该是中毒,可是随身医疗系统居然没有做出提示。难道真有那种高深莫测连随身医疗系统都查不出来的毒药?
姚锦绣忽觉得不对,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旋转,也许根本不是毒药而是香?是香味引起的人身体不良反应?混合香里面夹杂多种香料,那些香料单独使用可能会没问题,但是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出毒气。就像现代学的化学一样,两个明明是不相干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生出会害人的东西。
二太太曾氏的娘家最擅长的就是制香,远近闻名,好多人还慕名去她娘家求方子。上一回姚锦绣会中招也是因为香。如果没有猜错,江氏的身子会不好,也是因为香。
“我母亲怀我的时候,二太太曾氏有没有送过东西给我母亲?”姚锦绣下意识问道。
胡氏努力回忆了片刻,“大太太怀三小姐的时候好多人都送过东西。”
那就是二太太曾氏有送过了。
姚锦绣又问:“你还记得二太太曾氏送的是什么吗?”
胡氏笑了笑,“三小姐,你这就是为难我了,当年送礼的很多,我又不负责记那些东西,这都过了十几年了,我哪里还能记得。”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如果不是送的很特别的东西,要人十几年都记得很难。
姚锦绣试着提了一下,“那有没有荷包、香囊之内的东西?”
“有。”胡氏很肯定的道:“这个我印象很深。大太太在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晚上睡不好,经常做噩梦。二太太曾氏就送了一个安神的香包给大太太,说是能够有助睡眠,对胎儿也不会有影响。起初大太太是不太放心,江御医又不在京城,她就找了江御医的徒弟来看过,确定没有问题才用的。那安神香包效果很好,大太太用过之后就能睡好了。”
原来如此!
……
姚家二房府宅,二太太曾氏扬起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发出啪地一声碎裂的声响。瓷片飞溅,从跪着的下人脸颊边飞过,划出一道血痕。
“人呢?我叫你找的人呢?为什么没找到?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四个奴才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吭声,低垂着头任二太太曾氏辱骂。生怕二太太曾氏一气之下把他们赶出去。
原来这四个奴才就是被二太太曾氏派去通州找胡氏的下人,去的路上一帆风顺,很快就找到了胡氏。回来的路上,眼看就要完成任务了,却在距离京城三十里外的山道上出了意外。就算是翻了马车,人掉落悬崖,人死了会有尸首,人活着能找到人,可是现在是既没有尸首也找不到人,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了。说这里面没有蹊跷都没人信。
二太太曾氏一想到她跟姚锦绣约好的今天见人,可是人却这么丢了,她还指望着靠这件事翻身呢,临到头难道要功亏一篑,不,二太太曾氏垂死挣扎,“去找,赶快去给我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太太准备找谁啊?”
随着询问的声音,姚锦绣带着一群人大步走了进来,立时把厅里占去了一大半,黑压压一群人,各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气势汹汹,腰间还挂了刀剑,一眼就认出这些是王府的侍卫。
二太太曾氏心里直打鼓,忐忑不安地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惶恐,陪着笑脸道:“锦绣,你怎么会带这么多人多来?呵呵……”
“不多。”姚锦绣走上前去,对二太太曾氏冷冷一笑,“我是来请二婶去见个人,怕二婶不肯,就特意带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怕委屈了二婶。”
“怎,怎么会?”二太太曾氏此刻已经意识到姚锦绣是要她去见谁了,她只盼望胡氏没有把所有的一切都抖落出去,只是从眼前的情形判断,只怕情况十分不妙。
二太太曾氏原本的主意是打得很好的,她计划着先把胡氏找来,好好跟她沟通一下。让胡氏说出江氏去世有蹊跷,又要把她从那件事里面摘出去,不要扯到她的头上,哪怕花些银子让胡氏编些话,让老太太谢氏去背这个锅。反正老太太谢氏已经病得那么厉害了,话也无法说,就算是把所有事情推到老太太谢氏的头上,她也有口莫辩。反正老太太谢氏都那么老了,又病得那么严重,总是会死的,曾经干了那么多坏事,又从来没有为二房做过什么,不如就让她“帮帮”二房好了。
这个计划预想起来真是太好了,二太太曾氏都要佩服她自己居然那么聪明,她知道姚锦绣和姚锦睿一直都对江氏的死因有怀疑,她就想出这么一个恶毒的法子。告诉姚锦绣有关江氏的死因,指出真正的凶手,了结了姚锦绣的心愿。姚锦绣肯定是会感谢她的。她再稍微提一点儿要求,姚锦绣肯定会答应的。陆瑾明又那么宠姚锦绣,她提的要求一定会实现。
这该说二太太曾氏是不是太天真了呢?
姚锦绣才不管二太太曾氏是怎么想的,沉声道:“二婶,请吧。”
“锦绣,你听我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姚锦绣懒得跟她废话,对跟来的侍卫使了个眼神,两个侍卫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架起二太太曾氏就往外走。
“啊,啊,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我告诉你们,这是绑架,绑架,我要去告你们!”二太太曾氏挣扎尖叫。
“唔,唔唔……”侍卫听得厌烦,不知道从哪儿抓了条汗巾,塞进二太太曾氏嘴里,止住了她的叫声。
二老爷姚启顺和姚锦鸿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追了出去,看到姚锦绣让侍卫把二太太曾氏架了起来,慌忙想要上前来阻拦,被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侍卫推到了一边,根本无法靠近。
“锦绣,锦绣,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你要把你二婶带到哪儿去?”二老爷姚启顺追着问。
姚锦鸿在后面一边忍着屁股痛,一边高喊,“姚锦绣,你给我站住,把我娘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啊,我也不想客气!”姚锦绣猛然转过身去,气势凛然地与姚锦鸿对峙,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姚锦鸿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手指着姚锦绣道:“你,你……”
姚锦绣哼了一声,“放下你的手,不要指着我。”
姚锦鸿举着的手抖了抖,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讪讪地收了回去。
一旁的二老爷姚启顺赶忙过来说好话,“锦绣,你二婶要是做错了什么,你身份贵重不要跟她见识。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好吗?”
姚锦绣淡淡道:“可以好好说,但是要到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说。”
撂下这句话,姚锦绣转身就走,侍卫跟在身后,架着二太太曾氏一起去了姚家祠堂。
祠堂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姚家的长辈全都到齐了,就连瘫痪在床的老太太谢氏也都被抬了出来。
众人见到姚锦绣让侍卫架着二太太曾氏进来,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二太太曾氏近段时间干的极品事早就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姚家的长辈也都听说了。现在她又被姚锦绣让侍卫押着进门,一看那架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便议论得更厉害了,各种猜测都出来了。
侍卫把二太太曾氏押着跪在祠堂里,却没有取掉她嘴里塞的汗巾。姚锦绣上去跟各位长辈见礼,虽是长辈,大多数人身份都不及她,还得反过来给她行礼问安。
大老爷姚启辉问,“你怎么把你二婶抓起来了。”
姚锦绣先是朝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磕了头,又站到江氏的牌位前面,对在场的众人着:“各位长辈,今日请你们来,就是要你们替我做主,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
“对啊,你母亲都去世那么多年了。”
“锦绣啊,有事好好说啊!”
姚锦绣叫人把胡氏带了上来,有姚家的长辈是认识胡氏的,全都露出了震惊的眼神。
“这不是当年江氏身边的丫鬟吗?”
“是啊,我还记得她。”
“怎么把她找来了?”
胡氏跪下,朝姚家的众人行礼。
姚锦绣走上前去,站在胡氏的身前,“胡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胡氏便把江氏的死有蹊跷,老太太谢氏和二太太曾氏都有嫌疑的事情说了。
在场的众人听了之后,一时间静默了好一会儿,全都把目光投向大老爷姚启辉,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只见大老爷姚启辉脚步不稳地走近二太太曾氏,抬手取掉了她嘴里的布巾,双目赤红地瞪视着她,“曾氏,这都是真的吗?”
“不是,这不是真的,她血口喷人,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