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气进入夜晚就格外的寒冷,所以宴会也就是以传统的方式在室内进行,何年希包下了酒店二楼整层,方便宾客的行动自如。
齐盛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冷眼看着酒会上谈笑风生的宾客,心情有些阴郁,对于何年希拿下西城区的项目,他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但也听从了好友苏贤宇的建议,如果何年希拿下西城区的开发项目,他就出钱投资合作,可显然,何年希并不是懂得领情的人,猜不透她是太自以为是的傲气,还是她太贪心,想要吊着自己的胃口。
“齐盛!”陆炎端着酒杯走过来了,抬手拍了一下齐盛的肩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好朋友苏大少爷呢?”
齐盛面无表情,目光却是巡视了一下四周,“他说一会儿过来的,估计是去找那个何年希了。”
陆炎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真是想不到,这西城区的项目居然被那个何年希拿下了,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个何年希到底是什么后台背景了,我可不相信许市长有这么大胆子替她拿下这项目。”
齐盛从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中拿过一杯酒,低头抿了一口,“我对她和许传刚的关系,没兴趣知道。”
陆炎耸肩,“我瞧着也没什么兴趣,许传刚今天的女伴是小诺,这么多年都被遗忘的女儿,现在这么强势回归了,小诺和何年希是同学,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联系。”
许诺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挽着许传刚的手臂出现在酒会的时候,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作为许市长的女儿,她身份尊贵,就好比是这个城市的公主,往年都是市长夫人孔庆霞陪着许传刚参加酒会,这次居然是许诺,前妻的女儿,怎么看都觉得匪夷所思,在场的都是人精,看事自然不会那么单纯的觉得是许传刚良心发现,只会下意识的对许诺刮目相看,认定她必定是工于心计的,若不然也不会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突然强势回归了,还赶走了继母和一对弟弟妹妹。
许诺刚进入酒会会场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但是在看到那些人羡慕或是嫉妒的盯着自己的时候,想到了何年希那种高姿态,也自然的抬起下巴,迈着稳健的步伐,露出淑女的微笑,朝着每一个人打招呼。
陆炎看着许诺,自然的露出贵公子的笑容,走过去向许传刚打了招呼后,又朝着许诺伸出手:“小诺,你今天很漂亮!”
许诺看着陆炎,这个青梅竹马曾经也是她暗恋的对象,但是这次回来以后,心境也突然的变了很多,尤其是知道陆炎和许玲有过一腿,就觉得这个男人恶心,至少配不上自己的爱。
许诺自然也不会傻得现在得罪陆炎,同样微笑着伸出手和陆炎握手,很快就松开了,“小炎哥!”
陆炎有些失望,他伸手的本意是牵住许诺的手,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伴,但许诺似乎没有这个意思,或许是她还很害羞,印象中,许诺面对自己的时候一直都是很害羞的。
许诺自然不是害羞,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如今已经彻底爆发了心底的野心,当一个人有了野心,害羞这东西也就不存在了,她礼貌的朝着齐盛点头打招呼,“齐公子,你好!”
齐盛也不会在这时候装酷,“你好,许小姐!”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听说许小姐和何年希小姐是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
许诺顿了一下,浅笑:“是很要好的同学。”
苏贤宇依旧是一身休闲的毛衣出现在酒会,鹅黄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干净的气息,他染了微黄的头发飘逸,透着几分慵懒。
许诺打过招呼后正要转身离开时,意外的撞到了走过来找齐盛的苏贤宇身上了,身体惯性的后仰,戏剧化的一幕就在这时候发生了,苏贤宇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捞着她的腰,及时扶住了她,两人四目相对,许诺抬眸看着帅气的苏贤宇,心咯噔一下,漏掉了半拍。
苏贤宇露出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扶着许诺站稳,“抱歉,没撞伤你吧?”
“哦没事”许诺脸色微红,一旁的陆炎眯起眼眸,他嗅到了暧昧的味道,至少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味道。当下就有些不爽了,虽是笑着问话,可话音里的刺儿谁都能听出来,“苏大少这次来我们平江市,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投资计划?”
苏贤宇挑眉,笑了笑,“陆特助是吧?你不是不知道盛林集团已经宣布破产了,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就算是投资,只怕也是你陆特助看不上的小生意。”
陆炎有些倨傲,“苏大少真是开玩笑了,你有齐盛这么一个好兄弟,怎么会是小生意?就是你愿意,齐盛只怕也不会忍心让你这个好兄弟吃苦的。”
字里行间都是在说苏贤宇现在是穷光蛋了,基本沦落到吃软饭的地步了,齐盛皱眉,他也听出来陆炎的敌意,“陆炎,适可而止。”
苏贤宇笑了笑,完全不当回事,许诺也不开心了,“我觉得生意不分贵贱,小生意也是生意,平平淡淡的就好。”陆炎的脸色一片阴霾。
正在这时候,何年希和黎曼手牵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白炽灯光照耀在她们身上,成为了全场的聚焦点,何年希穿着一条黑色的高叉裹身长裙,勾勒出她性感的身材,这样的长裙偏偏就能穿出风骚媚骨的滋味,上半身严严实实的不露半点肌肤,裙摆开叉却开到了大腿根,每走一步,都可以看到那条白皙匀称的大长腿,高跟鞋哒哒的声音,仿若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儿上,长发编织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冷艳高贵。
黎曼牵着何年希的手,她知道,今日便是算公开了她们两人的关系,不管别人是理解为闺蜜还是情侣,总而言之,何年希是宣告她在她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举足轻重。
“传言说,三联社的希爷宠着一个酒吧女,现在看来是真的。”
“你说那女的是酒吧女?”
“可不就是,之前在酒吧里唱歌的,我就捧过她的场。”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何年希看了一眼黎曼,从侍应的托盘里端起一杯红酒,微微举起,“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party,酒会现在开始!”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拿下西城区项目的得意,似乎纯粹就是一场吃喝玩乐的酒会,何年希话落音,音乐就响起了,场上的气氛也就被带动了。
齐盛端着酒杯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贤宇,语气有些不悦:“我可是听了你的建议,西城区的项目,我既然争不下,也就不去争了,她拿下西城区的项目,我提出入股投资,不过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没有任何反应。”
苏贤宇目光一直看着何年希,“她若是立刻答应了你,她就不是何年希了。”
“什么意思?”不知道为什么,齐盛不喜欢苏贤宇这种对何年希十分了解的姿态。
“没什么意思,她个性如此。”
“哼,太过自以为是的倨傲,只怕这样的性子会害了她。”
“她有这个资本,为什么不利用,那些装作谦虚的人,在我看来,都不过是虚伪,何况我就喜欢她这样,有句话说,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她有钱。”
“西城区的项目,我不是非要参与不可。”
苏贤宇喝了一口酒,“但是作为兄弟,我还是希望你能伸手帮她,你齐盛有人脉,她初次做生意,我也担心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钱来的太过容易,只怕难珍惜。”
齐盛看了看苏贤宇,说了一句“我不做亏本生意!”便是放下酒杯走向何年希,此时许诺正和她的父亲许传刚跳第一支舞,这也是肯定她许家大小姐的地位。
“何小姐,我想请你跳舞!”齐盛说的很直接,没有一点讨好,仿佛邀请何年希跳舞并不算什么荣幸的事情。
何年希风情万种的笑了,“我刚拒绝了五个男人的邀请,就是在等齐公子你,刚才我还和我家小曼说,倘若第六个男人还不是你,我就该考虑主动请你跳舞了。”
黎曼抿嘴笑了笑,并不介意齐盛的邀请,她知道何年希和齐盛有生意上的事要谈,竞标会上,何年希没有给明确的回应,不代表何年希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何年希说得如此直白露骨,反而让齐盛有些不适应,尴尬的笑了笑,也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苏贤宇那句“她个性如此”,这个女人喜欢主动出击,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对生意,不喜欢那些送上门的,对此,齐盛不得不为自己的好朋友苏贤宇未来担忧了。
何年希选择和齐盛跳舞也成为了全场的大热门,看着这一对年轻男女舞蹈搭档的天衣无缝,不少人都觉得这才是一对男才女貌。
“齐公子说要投资七十个亿,不知道是齐公子真心想要与我合作,还是苏贤宇的意思?”何年希手指攀着齐盛的肩膀,一边跳舞,一边在他耳边问道。
齐盛的目光飘向了另一边,看到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走到了苏贤宇的面前,似乎在说什么,苏贤宇惯性的露出痞气的笑容,只是眉心紧锁,彰显他的不耐烦和不悦。
“一半一半!”齐盛很诚实的回答,“你投资拿下这么大的项目,我入股,也是赚的,与你合作,也有一半是考虑到苏贤宇的意思。”
“我还以为,是我的美色让你动心了呢!齐公子的回答,还真是让人失望呢!”何年希笑得千娇百媚,“男人有时候太诚实了也不讨喜呢!”
“难道你喜欢被男人骗?”齐盛反问。
“呵呵”何年希咯咯的笑了,“喜欢听甜言蜜语是每个女人的权利,但不代表一定要被骗。”
“七十个亿的投资,我要参加项目管理。”齐盛不浪费时间,单刀直入。
“是个不错的主意,说实话,这西城区的项目看着是一块肥肉,可前期都是砸钱的命,目测至少三年才能开始盈利。”
“三年?”齐盛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一个保守数字,西城区如今是一片废墟,不管以后要做什么,大方向是肯定不变的,造房子,那么大一片地,造房子,怎么也要三年,齐盛觉得,起码是五年。
“是啊,布置好计划,选个好日子开工,工人们夜以继日的做,应该会很快。”何年希漫不经心的说道。
“夜以继日?何年希,你是要告诉我,你在压榨劳动力吗?”
“别装的那么圣母,我给钱,不会让人白干,夜以继日难道我会让一个人夜以继日吗?放眼整个秦国,最多的是什么?劳动力,大批量的劳动力都流失到南方或者海外,平江市虽然大,人口数字却少的很,我不过是给个机会让那些常年在外务工的人一个回家的机会。”
“这么说,我还要夸你善良了?”
何年希露出妖异的笑容,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齐盛也觉得这个话题没意思了,都是商人,无商不奸,就如何年希说的那样,何必装圣母。
“你对那个酒吧女是真心的?”齐盛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八卦。
“是啊,真心的。”齐盛以为何年希会否认,却没想到何年希会承认的这么直接,不免愠怒了。
“那贤宇呢?他算什么?”
何年希讥诮的笑了,“你这算是在为你的好朋友打抱不平么?苏贤宇在我心里算什么,这个问题应该是苏贤宇本人来问我,而我也只会回答他,齐公子这么激动,很难不让人怀疑齐公子的别有用心啊。”
何年希说完就放开了齐盛,停止了跳舞,“齐公子,你我的话题,最好只限于合作,至于其他的,例如苏贤宇的事情,我想我没必要对你交待吧?”
齐盛沉着脸,没说话,却发现那个珠光宝气的富婆已经缠着苏贤宇了,何年希同样也注意到了。
“盛林集团现在破产了,苏大少现在也是举步艰难吧?我可是听说,苏大少居然开口向那些嫩模借钱,说要拍电影,其实何必找那些嫩模,她们能有几个钱?找我就可以了,我对拍电影也很有兴趣呢!”
“谢谢,其实拍电影这一行,我也是随便说说,可能我并不适合做这个。”苏贤宇敬而远之。
富婆不罢休,“不适合没关系啊,我可以找专业的团队跟着,钱可以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我只是很心疼苏大少你的遭遇,大难不死,却又遇到家族破产,你一定很难过吧?”
“谈不上特别难过。”
“其实,我对苏大少你可是一直倾慕的,就看苏大少你的意思了。”
苏贤宇挑眉,邪魅的笑着:“那我是不是应该婉转的找一个借口来拒绝你?”这拒绝要直接更直接了。
富婆不高兴了,“苏贤宇,我拉下脸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大少爷吗?之前我去青阳市,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盛林已经破产了,你什么都不是了,还装什么金贵。”
原来这富婆当真是早就看上苏贤宇了,今天的追求一半也是在报复,何年希眯起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齐盛已经生气了,似乎并不需要她出手来摆平这件事。
“你闭嘴!”然而还有人比齐盛更抢先一步,许诺快步走到苏贤宇的身边,主动的挽住了苏贤宇的胳膊,弄得苏贤宇有些诧异,富婆也同样很诧异,许诺她也认识的,今晚出现在这里,谁都知道了这个是许市长的千金。
“原来是许市长的千金,怎么?许市长的千金也看上苏大少了?”富婆的讥诮让许诺脸色发红。
陆炎原本一直在看热闹,他是很想看苏贤宇被羞辱的样子,却没想到许诺会冲出来,“贤宇是我邀请一起来参加酒会的,这位女士似乎误会了什么,不管怎么说,今天酒会上的来宾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您如果是要光顾牛郎,那真的是走错门了。”
黎曼走到何年希的身边,轻笑:“这个许诺,似乎还不知道苏贤宇是你的人。”
何年希露出轻蔑的笑,“有些不自量力了。”
“要不要去宣告你这个主人的所有权?”黎曼调侃。
何年希睥睨,“你不吃醋?”
黎曼扭头笑了,这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黎曼侧过身拿出手机背对着何年希看,何年希眼角的余光扫过黎曼的身影,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却分明的留意到黎曼微微变色的面容。
“阿年,我有点事要先离开一下!”黎曼严肃的说道。
何年希挑眉,“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黎曼摇头,“今天是你庆贺拿下西城区的酒会,你是主角,不能缺场,一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
何年希也就不多问了,“路上小心。”
“恩!”黎曼说完便是匆匆离开,看着黎曼离去的背影,何年希的目光也冷冽的几分,侧过身拿出手机,思索了片刻,还是拨出去了,“喂,是我!黎曼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而且不让我跟着,这么秘密,你可以吩咐你的人跟着去看看,或许能查到你想要知道的蛛丝马迹。”
封爵接到何年希电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的,这个手机号是他留给何年希的紧急联系电话,如非必要,是不会联系这个号码的。
“听说你今天拿下了西城区的项目,恭喜了,心想事成。”
何年希的烈焰红唇扬起一抹妖娆的弧度,“这还要谢谢封上校你的慷慨。”
封爵沉默了片刻,就要挂电话的时候,何年希突然开口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的人,不要伤了她。”
“她?黎曼?何年希,你的真心就用在那么一个女人身上,你知不知道她什么身份?”封爵有些恼怒。
何年希没说话,封爵骂了一句:“何年希,你的真心真是他妈的犯贱!”说完便是摔了电话。
何年希看着手机,冷笑一声,也合上了手机,自言自语的声音听来若即若离的缥缈,“这世上,谁的真心不是在犯贱?”
另一边,富婆瞪着许诺和苏贤宇,一脸的不甘心和愤怒,出言不逊:“苏大少果真是有做少爷的资质,盛林刚破产,这么快就攀上了市长千金这个高枝儿,难怪不肯答应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的,市长千金也是空有头衔的,毕竟是公务人员,怕是不能满足你的金钱**。”
许传刚也听到这话,这女人大约是喝多了,也疯了,北方和南方不同,北方官僚作风严重,当官是如何都不能随便得罪的,南方就不一样了,南方有议员,相对更维护商人的利益,这个富婆似乎这会儿有些分不清南北了。
许传刚生气,但不能发作,的确,不管他私下里贪了多少,明面上,他只有那点死工资。当下恨那个富婆狂妄的同时,也生气许诺的无事生非,没事要为一个落魄的苏贤宇出头。
“你你以为所有人的思想都和你一样龌龊”许诺气得红了眼睛。
陆炎也在这时候适时的开口了,“小诺,别说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
齐盛终于开口了,“这位女士,苏贤宇是我的好兄弟,苏家即便是破产,但还有我齐家在,怎么也不至于让苏贤宇沦落到在这里被你这种人埋汰。”
何年希迈开步子走过去,藤真和藤烟则是跟在她的身后,好像两个左右护法,“我怎么不知道,我的酒会上,发生了这么热闹的事情?”何年希走到所有人的中间,慵懒的声音却分明的透着傲慢。
何年希迈着长腿,走到苏贤宇的面前,抬起妖娆的手指捏住苏贤宇光滑的下颚,苏贤宇的目光也一直盯着何年希,嘴角扬起玩世不恭的笑,何年希也笑了,却是转身看着那个富婆,“你喜欢他啊?”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苏贤宇。
富婆被问的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讪讪的笑着,摸不透何年希这话的意思,何年希笑得千娇百媚,却又邪恶至极,“这么不巧,我也很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