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假如叶雪乔现在不提，方禹根本更不想提。
当初察觉到叶雪乔的异常的时候，他假装出差就是为了让叶雪乔自动处理掉，然后就当没这回事。
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六神无主，不知道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居然在外面生下了孩子......
直到后来他又听方城说叶雪乔的孩子被人收养了，他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今天她又旧事重提，到自己面前说起孩子的事，这和自己有特么一毛钱的关系吗？......
“给你时间你不去处理掉，你却TMD地自作主张生下孩子，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
凝眸眼前咬牙切齿的男人，叶雪乔眼前一瞬间的恍惚。
提起往事，原来正如方城所言，方禹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怀了孩子，也知道她生下了孩子。
若不是方城告诉他，他怎么可能会知道Joe？
好吧，方城在暗中支持自己生下Joe，却是一切都告诉了方禹。
叶雪乔深吸一口气，“你说你给我时间处理，孩子是一条生命，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处理？”
方禹瞪着叶雪乔，眸子里尽是好笑，“你什么意思？！你打算带着孩子跟我在一起？叶雪乔，就算我看上你，不代表我什么都能接受吧？就算我不介意，你特么良心过得去吗？”
叶雪乔咬牙，“好啊，我再问你，你说给我时间处理，你让谁给我时间处理的？”
方禹觉得十分搞笑，“这事还得我主动告诉你怎么办？你是不是荣华富贵享受惯了脑子也跟着秀逗了是不是？”
看着叶雪乔眸色变幻，方禹嗤笑，
“不过你说的对，那好歹是一条生命，既然你已经生下孩子，我也不打算跟你计较。这边我养着你，你那边还得养着孩子，算我倒霉，抚养费你也不用出了！但是叶雪乔，我今天再多说一句，我方禹哪方面都够对得起你，你别不知好歹！”
说到这里，方禹已经是满面的不耐烦，“好了，话到如此，我对你算是死心了，你不是要找方城吗？你赶紧去！别再让我见到你！”
“等等！”
叶雪乔说道，“既然当初你是这样的想法，那为什么方城还劝说让我生下孩子？”
方禹瞪着叶雪乔，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里闪过一丝讥笑，“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疯了？方城让你生下孩子？！”
“是的，方城说因为这是方家的孩子！”
方禹顿住要走的脚步，望着叶雪乔，慢慢抱起膀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叶雪乔，方城说是，那你说呢？”
叶雪乔说方城竟然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她可真能编！
方城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地那么透，她会这么想？只能说叶雪乔的这个借口逊爆了。
好吧，他几乎确定这次叶雪乔以孩子为由头来找自己，肯定是藏着很深的心思。不过，她能有什么心思？
无非是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离开之后才发现生活艰难不得不厚着脸皮回来却又改不了她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和傲气，找了这么个拙劣的借口吧。
没想到叶雪乔对视着他，目光并没有退缩，“所以，我只想通过你找到方城，让她把孩子还给我......”
好吧，方禹觉得自己这趟不仅是白来了，而且是有种上套的感觉。
“真是没有想到，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叶雪乔你变得够厉害的。”方禹盯着叶雪乔，啧啧出声，“从前看你脑子简单，现在就算你想显示你有心计，但是不是有点太Low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生的孩子其实和我们方家有关系？”
看来这女人真是疯了！
“方城她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刚才说她劝你生下孩子，又说她现在要你的孩子？！我嘞个去！叶雪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精神科！”
叶雪乔不语，只是抿紧唇角看着他。
方禹翘起唇角，难掩讥笑，“叶雪乔，如果说之前离开你特后悔还想回头的话，其实刚才我已经给你机会了；但是你若是痴心妄想，想拿孩子作为要挟来得到什么的话，我觉得你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我警告你，别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还有，我看你离开这段时间，恐怕是犯了什么妄想症！你刚才说什么方城让你生下孩子？可笑！！你想生就生好了，犯不着拉上别人！方城会替你背这黑锅？！”
看着方禹扬长而去，叶雪乔垂眸，伸手触上口袋里硬硬的录音笔的笔杆，转身回了酒店房间。
既然方城认定说Joe是方禹的，那么是不是方禹只要亲口承认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方城会相信才会将Joe送回来呢？
回到酒店房间，她摸出口袋里的录音笔，重新回放了一下录音内容。
耐心听完一遍还是有些失望。
方禹的话还是依然有些模棱两可，更多的是可以理解成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样的录音给方城，她是不是会相信这个孩子和方家压根没有关系？
放下录音笔，意兴阑珊，来到窗前。
窗外暮色沉沉，屋内没有开灯，站在阳台上，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夜景，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孤独将她兜头兜脸兜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难道这次就这样无疾而终？
——
Joe累了一天，终于睡着了。
亲自守候在Joe的床前看着Joe睡了的方茹细细端详着这个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心底越柔软。
并不是他们重男轻女，而是他们在国内的祖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家里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孙子。
没有孙子，她有时都觉得在亲朋好友面前腰杆都挺不直。
天知道她盼孙子盼到什么份上。
以前她不是没听说过自己儿子的一些传言，她也有种隐隐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那方面”不行，但现在铁的事实打碎了这些传言，他的儿子不仅行，而且是很行！
转眸间，看到桌上自己的杯子，这可是自己的孙子亲自给倒的水呢，她一个晚上都没舍得离手，若不是血缘关系在里面，这个孩子能第一次见面就毫不认生还热情地给自己端水？
像Joe这样聪明又懂事的孙子她得前世多大的福分呢？
方茹是越想越开心，不禁抬手抚上Joe酣睡的脸庞。
睡梦中Joe翻了个身，含糊道，“Sarah阿姨，妈妈......”
方茹听到后手一下顿住。
给Joe盖好小毯子，她起身，关了台灯。
外面，方茹的一举一动被方城尽收眼底，她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看到方茹出来，她迎上去，“妈，Joe睡了？”
方茹点点头，随手关上门，神色凝重，“方城，我听这个孩子梦里叫Sarah阿姨，还喊妈妈，他知道他的母亲是——那个姓叶的女孩子吗？她叫叶什么来着？”
虽然方禹和叶雪乔交往这么多年，但她几乎都没有记住这个姓叶的女孩子的名字。
“妈，她叫叶雪乔。”
刚才细细观察着方茹的神色，提起叶雪乔的时候，方城明显感觉到方茹眉头微皱，神色冷淡，她说道，“叶雪乔一开始也不想要孩子，后来让人收养后也是不敢承认，所以Joe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方茹闻听面色一沉，“真是荒唐！”
若不是方城及时发现并制止她，让她生下孩子，哪有现在这个孙子。
“现在的年轻人，年纪轻轻不学好，都拿着孩子的生命当儿戏！”
本来对叶雪乔印象就不佳的她此刻觉得这个叶雪乔更是可恶，“她不想要这孩子更好！索性让Joe不知道，她也不配当Joe的母亲！”
方茹发了一通牢骚，转向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方城，语气柔和下来，“方城啊，这件事你做的好，妈妈一定要感谢你！”
方城闻言笑道，“妈，你说什么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老人家今天怎么这么见外呢？”
方茹叹口气，“方城啊，看来还是你懂妈妈，这次你给方家立下了大功。若没有你，你弟弟他哪儿有这样的福气？”
“妈，你又说见外的，我是方家人，我肯定是要为弟弟考虑的，他有福气也是我们方家的福气！”
方家人？
方茹的眸色微滞，转瞬即逝，她拉过方城的手，轻轻拍着，淡淡一笑，“是的呢，你现在姓方，可是将来嫁人了就要跟着人家姓了......”
方城垂眸，掩去眸底那一丝冷意，轻轻嘟着嘴，“妈，看你现在高兴，我就觉得做得一切都值得了。这么大的事，之前我一直不敢说，就是害怕出什么事，怕万一被弟妹发现了，方禹也难做——所以我一直都瞒着......”
说起这些，方城话语里还有些后怕的意思，“当时我也是左右为难，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呢。叶雪乔不想要，我要让她留下孩子，又不敢暴露身份，只好装作不认识她，然后暗中给她找好收养的人家，她这才放心——”
听完这里面的曲折，方茹感叹，看方城的目光就越发柔和了，“孩子，你想得对啊，杀生是人间第一大罪恶，更何况是人呢，阿弥陀佛......”
听着方茹念佛号，方城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语气却是迟疑，“妈，现在Joe也回来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