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平日不善言辞,但今日与晚秋的配合却是相当默契,青衣吹奏的得心应手,晚秋舞的曲意相通,这一场清丽脱俗的箫舞,倾倒了在场的所有人,连燕玄坤都惊艳之余瞪大了眼睛,看的痴痴呆呆。晚秋在水袖回雪流风的旋转间,看到易婉莹一张脸已经很是难看,咬着嘴唇带着恨意看着晚秋,木锦岚却是淡淡的神情,带着震惊,目光里隐隐含着嫉恨。
伴随着箫声渐止,晚秋如一只青鸾静伏于地,顷刻间周围雷鸣般的掌声在燕玄坤的带领下骤然响起。晚秋起身,待青衣走到身边,携了青衣的手向燕玄坤和木氏福身:“晚秋不才,见笑了。”
燕玄坤一双眼睛定在了晚秋的身上,丝毫不愿挪开:“本王竟不知晚秋小姐有如此才情,当真是,妙极。”燕玄坤微微一顿,说出了后面两个字,凝视着晚秋。
晚秋微微颔首,唇畔勾着一抹冷笑,并没有去多看他一眼。木氏面上虽说依旧是一脸温和,一副泰然之色,眼睛里却含着满是惊喜的神情:“素为听闻晚秋擅舞,想来今儿可是头一遭呢,虽说仓促一些,倒也不失大体。”木氏声音温和,一支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在杯盏的酒光间摇曳生色,灼灼生辉。
晚秋低眉敛目将身子福的更低一些:“晚秋恭贺郡主,请小王爷老夫人安。”晚秋话毕,恭敬退回到席间,锦岚含笑递上一个赞许的眼神,晚秋微笑回直,余光里,易氏依旧带着端庄慈和的笑意,朝晚秋看了一眼。
长安王朝晚秋一举杯,一双暖春般的眼睛带着明亮的光彩:“晚秋小姐脱俗,连身边人都如此不凡,不知这位吹箫姑娘如何称呼?”燕玄琦语气里充满恭敬和赏识。
晚秋见问,微微侧脸看向身旁的青衣,青衣平淡内敛的神情,没有太多表情,隐隐的与这冬日的寒气相溶。。
“这是青衣,青衣去见过长安王。”晚秋看着燕玄琦随即又转向青衣。
青衣起身出了宴席恭敬福身,依旧是低眉敛目的神情:“奴婢青衣,见过长安王,长安王安。”
燕玄琦忙笑着示意起身,目光在青衣的脸上又停留了几秒才让青衣退回晚秋身边。
日头渐渐西沉,不觉间已经是黄昏,天际暗红色的晚霞带着水墨般的凝重,越来越深,越来越暗,亭子里已经掌了灯,韩府又为传了歌舞助兴,斛光交错,一派喜庆。
晚秋感觉脑袋里有些沉闷便和锦岚说了一声,由绮若陪着出来,顺着长桥上了岸。冬日的夜透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人的胸口骤然一紧,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上话来。绮若将胳膊上搭的一件烟罗紫软毛织锦披风披在晚秋身上,晚秋抬手系好。
“姑娘回去换身衣裳吧,这舞衣单薄,仔细凉着。”
晚秋应允的点点头,由绮若扶着离去。
当晚秋换了一身蜜合色曲裾出来,宴席已散,参宴的人已陆续登岸。在一株白梅树下,正好遇上了刚上岸的燕玄琦。燕玄琦见晚秋很是高新,忙笑着上前拱手施礼,晚秋紧接着福神回礼。
“当日临安一别,不曾想姑苏再见姑娘已是木府小姐。”燕玄琦站在白梅树下,盈盈胜雪的白梅映衬着燕玄琦那张明媚精致的脸庞更加好看,如同美玉一般,阳春三月般的眼睛永远都带着暖意,散发着王爷的威仪却又很是亲民。
长安王虽然常年驻守海外,看似几个皇子里最不得燕王宠爱,母亲兰妃,是连城古松的嫡出亲妹妹,生性平和,在燕王宫虽不得盛宠,却也得燕王时常照拂,倒是乐的安稳。燕玄琦生性开朗为人处事谦让宽和,倒与其母妃有几分相似,在沿海驻守深得将士拥护百姓爱戴,而且很少能从燕玄琦的眼睛里看到消极的神色。
晚秋虽然与燕玄琦只是几面之缘,心里倒是很认可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王爷。
“晚秋身世凉薄,如今寄居木府,又承蒙老夫人厚爱,倒是叫长安王见笑了。长安王此次前来,可是随同小王爷八贤王一同回京?”晚秋一脸和煦带着温和的笑意。
“姑娘慧断,诚如所言,特意回京述职。”燕玄琦并没有隐晦。
晚秋听了,微微颔首,目光在燕玄琦脸上一凝,唇畔浮上一抹笑意。“依晚秋愚见,长安王此次不回去也罢,倒是可以省不少舟车劳顿。”燕玄琦一听,眼中露出诧异之色,心里明白,晚秋话里有话。
“愿闻其详。”燕玄琦拱手作揖。
晚秋转脸看着燕玄琦身后的白梅,悠然道:“同是梅花,白梅清素,远不如红梅绚烂,一场雪过后,白梅更加暗淡无光,红梅则更是耀眼夺目。殊不知这游龙白梅才是梅中极品,梅中之王。”
燕玄琦转身看着踱步到自己身后的晚秋,晚秋正微微抬头嗅着一枝白梅。
“游龙梅再为贵重,也得遇知音之人,若非如此,终究是红梅更胜一筹。”燕玄琦看着这眼前的若雪梅花,不禁有些唏嘘。
“长安王此言差矣。”晚秋微微叹息。
燕玄琦好奇的神色看着晚秋:“姑娘此话怎解?”
晚秋走到不远处的一颗红梅树下,折一枝在手,递到燕玄琦面前,秋水般的眼睛里眼波沉寂:“长安王可听过一句话?虽说是成事在天,但勿忘事在人为。”
燕玄琦接过红梅,低头看着手中红梅,似一团红云捧于手中,在这素白的世界里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只那么一瞬,便觉得眼睛酸涩,殷红的颜色刺伤了眼睛。
燕玄琦抬起脸看着晚秋,晚秋温婉一笑:“红梅色浓,长安王应知晚秋不喜红梅。”
燕玄琦随即一笑:“姑娘蕙质兰心,袖内乾坤,真想在姑苏停留几日,与姑娘长谈,怎奈沿海军务繁杂,明日便得返回。”
晚秋秋水的眼睛里笑意更深:“承蒙长安王太爱,王爷与人宽和,生性谦善,假以时日,定会得上天垂怜。”
燕玄琦闻言,爽朗一笑,晚秋亦轻轻颔首。
“长安王与晚秋小姐聊的好尽兴!”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