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71年夏。有根老汉祖上人丁香火不旺,到了他爹那辈,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成亲之后,本指望多添男丁,延续香火,可老两口子都快六十了也没有养过一男半女,眼看这有根老汉就要成断根老汉了。
突然有一天,有根老婆从地里回来后便说自己不舒服,还一个劲的干呕。有根老汉把村里的赤脚医生找过来一检查,他老婆居然是有喜了。
得到这个消息,有根老婆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每天乐乐呵呵的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着小衣服,缝虎头鞋,可有根老汉在一旁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原来几年前有根老汉看着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知道想要孩子是没有希望了,便没再和老婆同过房。村里也有人议论他老婆,他也不去计较,心说老太婆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早过了生育的年龄,别说是我的种,谁的种她也怀不上啊。
眼看着自己老婆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有根老汉越想越觉的蹊跷,就劝老婆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害了什么病了。可他老婆说什么也不去,说就是怀上了,肚子里的娃还动呢。
转眼十个月过去了,到了临盆的这一天。有根老婆在屋里炕上疼的直叫唤,两个接生婆出出进进的忙活着,有根老汉蹲在院子里,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卷,脸上丝毫没有即将要当父亲的喜悦。
大约只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听见接生婆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妈呀!”紧接着又是几声东西摔碎的声音。
有根老汉知道是出事了,赶紧的跑进屋,见他老婆瘪着肚子,躺在炕上呼呼的喘着粗气,两个接生婆有一个趴在炕沿上,看样子是晕了过去,另一个也倒在墙角,吓的浑身筛糠,哆哩哆嗦的望着炕下边的血盆子。老汉拿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盆里边竟趴着一条半米来长的身上还带着血丝的花蛇。
消息传出,村里顿时就炸了营。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有根老汉进山套狐狸,冲撞了狐仙,狐仙发怒让他老婆生了个蛇妖;也有说他老婆本来就是个蛇精,修炼到了岁数便产下了后代;村长儿子在外地混过几年,自认为见多识广,在大喇叭里胡说八道,说这种情况城里头也有,叫返祖现象。
没过两天,有根老婆就死了,临死前念叨了大概一万来次说想要看看刚生下的娃子,说还要给他穿上自己缝的小衣服、虎头鞋。说要有根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说自己没做过亏心事儿,那生下来的就是有根的种······
直到老太婆咽下最后一口气,有根老汉始终没有把那白蛇拿出来给他老婆瞧上一眼。大概是不想自己老婆太过伤心或是直接吓死吧。
四十多年前也就是有根老汉十六岁的时候,就和比他还小两岁的老婆子成了亲,这几十年有根老汉活到这么大岁数,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当然也没让老婆子过上什么好日子。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两个人没少吵架,但是再苦再累,老婆子从来都没离开过自己······想到这,有根老汉的脸上又流下了两行浊泪,他怒从心起,一把将嘴里的旱烟摔在了地上,冲进了厨房抄起菜刀就跑到了盛着那条花蛇的大水缸前······
2
嘴唇碰到了嘴唇。
花诗像蛇一样紧紧的缠绕在子生的身上。她睁开眼睛欣赏着子生细长的眉毛和长长的睫毛以及那忘乎所以的神情露出胜利的微笑。
当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舌与舌不由自主的相遇,又不由自主的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子生没空去意识到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舌吻。他只觉得对面伸进来丁香小舌仿佛是冰,上面的津液似乎是琼浆玉露,他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前所未有刺激与欢愉;而他觉得浑身沸腾的血液又好像是火,自己的身体感觉就连头发丝的发梢都在燃烧着。他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要魔变,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如果再不喷发的话整个山都将炸裂了。
花诗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疑惑,看着渐渐忘乎所以的子生她没有了原本的得意而是开始变得有些害怕。她开始尝试推开子生,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推不动他。她开始恐惧,因为不知为何她觉得浑身本能的在不停的颤抖,一股寒意袭遍他的全身,他仿佛看到子生的双眼红光一现······她开始拼命的挣扎,两人齐齐的倒在了地上。她奋力的捶打着子生的后背,却发现子生像一只发情的巨熊一样把她牢牢地箍在他青筋暴起的两条巨臂之中,似乎她永远都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而这时子生已经开始将战区转移到花诗修长白皙的脖颈、锁骨、耳后······花诗开始变得绝望,他被子生单手一把按在了地上,而她却像被大象踩住的蚂蚁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子生喘着粗气一把将他自己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他神一样完美的男性上身,然后继续匍匐在她的胸口肆意妄为,无法自拔。
她的眼角出现了两滴晶莹,似乎是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不知道眼前这个把她牢牢定在地上的男人是谁。她想,这不行,我不能白白就便宜了这个家伙,她露出狠厉的表情,她的瞳孔开始变的竖直细长;她的虎牙开始变得尖锐锋利;她的舌尖开始分叉;她的双腿开始合拢;她的手臂开始生出鳞片······
“子生!?”
子生觉得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在那一刻,血液凝结,心跳静止,呼吸······他不记得自己可以呼吸,整个人瞬间石化,一股冷风吹来,带回了子生在外面游荡了许久的神志,他看到李美音站在自己身侧大概七八米的地方捂着嘴双目圆睁愣在当场。
3
菲菲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把手机举在头顶看着相册里和子生的合影。过会儿她有打开邮箱读了读她和子生之间寥寥无几的那几条短信。突然,她感到一阵妖力的波动,手机掉了下来正中她的额头,她惨叫一声双手抱头,两只小脚来回虚踢着空气。
少顷,她坐直了身子,屏气凝神感受着远处妖力的波动,她感到自己的术咒似乎在遭到破坏。
“不好!”菲菲惊呼一声。
她一个翻身冲到了窗前跳了出去,在半空中化成了一个蓝色的小光球瞬间激射进了云端。
4
躺在子生胯下的花诗一下就哭了出来,李美音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子生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出汗,而且是大汗淋漓的那种。他看了看身下的花诗,花诗却挥手给了他一个巴掌,然后一把将他推开,跑到了李美音的怀里开始大哭特哭。
子生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李美音也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只有花诗一个人在李美音的怀里哭着,又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
下课铃响了起来。
李美音站起身一手搂着花诗,一手捡起地上的衣服给花诗穿了回去。她看着地上的蕾丝花边的成人内裤,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止。
子生仍旧跪在原地,垂着头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连那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回教学楼的背影也不敢看上一眼。
子生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他不知道此时花诗回头用一种仇恨又略带嘲讽的眼神看着垂头丧气裸露着上身跪在原地的自己。
他只知道刚才自己如禽兽一般。
他只知道自己失恋了。
他只知道自己原来是色欲的奴隶,自己是妖怪,是魔鬼,是禽兽。
总之,他不该再留在这里。
一道蓝光从天而降,闪电一般抵达他的背后。那蓝色的光球幻化成了一个人形,长发飘飘,轻扬曼舞。
菲菲站在了子生的身后。她跪了下来,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了子生。子生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有一些酸楚喷涌上来,鼻子一酸,他哭了,只是流不出眼泪而已。
子生转过头,把脸埋进了菲菲的胸前,轻轻的抽泣着。菲菲也任由子生宣泄,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突然,子生一把推开了菲菲!
“别跟着我!”他喊道。
然后他便施展轻功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之中。
5
子生:“菲菲果然没有跟来啊······真是太好了。”他自说自话到。
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回家的子生喘着一条校服裤,身上披了一条不知道从哪儿从哪儿捡来的破布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因为长时间没有菲菲续上妖法,子生的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银色,眼睛也有点微微发红。
“妈妈你看那个人!”一个小女孩儿指着子生说到。
那名妈妈赶紧捂住小女孩儿的嘴巴:“嘘,别说话,快走!”
“真可怜,是白化病么?”一个路过的女生说。
她旁边的朋友“不知道······你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一定是没钱治病·····”
路过的人议论纷纷,即便是再颓废的子生也注意到了那些话的指向。他站在一家面包店的橱窗前照镜子,正惊讶于自己的外貌。可是面包店的老板却以为是乞丐在垂涎自己店里的面包,二话不说便拿起扫帚推开玻璃门向子生一边挥舞着一边喊道:“快滚!臭乞丐!别妨碍老子生意!”
这一下惊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子生,他像过街老鼠一样被赶到了逼仄的小巷。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歌声:
“逼仄的小巷子里
一如既往的
下起了小雨(这时,突然开始下起雨来。)
肮脏的泔水
合着雨
搅拌着淤泥
淹没脚踝(这时,不远处的一家饭店打开后门,将剩饭剩菜倒进了地沟。污水顺流而下碰到了子生的鞋子。)
小巷的外面
走进了一个
白头发的人
白头发的人
没有人知道
他是个妖怪
唉呀唉呀唉呀唉呀
人们玩弄他
人们取笑他
可是没有人知道
他是个妖怪
妖怪走进了小巷
鸟儿却一头撞死在杆子上(啪叽,一只小鸟摔死在子生的脚边)
那白头发的人
捧起小鸟的尸身(子生一愣,因为他正要去捧起那只小鸟)
却不知道
下一个要
死的人就是
那······
白头发的人”
子生听着那歌声,一种无与伦比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他想那个白头发的人因该就是自己吧,是啊,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死呢?要是死了的话应该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一瞬间从小到大所有令他悲伤的事情全部在脑海中回放,所有的痛苦在此刻倍乘至无以复加。此时此刻,子生的心里天崩地裂,地震海啸,一万只长毛巨象奔跑过长满荆棘毒刺的薄薄冰层······天寒地冻,永劫不复。
子生木偶一样琅琅锵锵的踩着泥泞的小路向小巷子深处前进,一个人影站在巷子尽头的阴影里。那个人影举起左手,一把白光构成的弓出现在了那人的手中。然后他右手直接搭在弓弦,用力向后一拉,一只白光构成的箭矢从暗便亮。白光的主人将箭头对准了子生的胸口,而子生却仍旧像木偶一样继续向前缓慢的走着。
“嘻嘻”
那只蓄势已久的光箭也已光速般激射出去,瞬间来到了子生的胸前并钻了进去。
子生应声倒下。
6
“看来今天收获不小,嘻嘻。”那人从阴影中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只见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银发少女。洁白无瑕的肌肤,美如月光的银发,修长的四肢,完美精致的脸庞。乍一看,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子生的妹妹什么的,至少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除了她黑色的眼瞳否定了这个可能。
少女走到子生的身边,看着倒在泥浆中的子生,感到有些疑惑。她将披在子生身上那张破布拿开,看着子生洁白无瑕的后背,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怎么会······”
这时,子生的无名指动了动。少女察觉到了这点,惊得立刻向后弹开,双手一拉,那光一样的弓箭再次出现,一秒之间,少女对着子生连发了大概七八十只光箭。周围水花与泥沙齐飞,就连小巷的围墙都被打得残破不堪。
子生却慢慢的从泥土中慢慢爬起。他的身形有些颤颤巍巍,但是不知怎的,他体内的力量却在沸腾,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下落的雨水也都奇怪的悬在半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少女一边喊着,一遍对着子生不停的射出光箭,但是那些光箭打到子生的身上却像被吸进了身体一样。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这不是真的!”少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拉起了一只最长最亮的光箭。
子生:“别射了,我···我···我就快···控制不住了!”
少女一愣:“难道说······”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少女发愣的时候那光箭已经离开了弓弦。
少女失声尖叫:“啊!”
子生却一把抓住了正向他飞来的光箭,眼睛里闪烁着令人生怖的红光。
“呼······”两个人同时长呼一口气。
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子生手中的光箭像水一样被吸进了子生的身体里。
两个人统统愣在了原地,任凭雨水拍打,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他们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只是两个人本能的直觉告诉他们即将发生一件大事,可能就是妖怪的直觉吧。
突然子生的身体悬在了半空,周身满是红色的波纹,可以感觉到他马上就要爆炸了,他自己也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子生:“快····跑····”
少女:“啊?什么·····”其实并不用子生提醒,本能的反应也告诉少女现在就应该有多快跑多快。可是从子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力量,却让少女的双腿发软,就好像有恐高症的人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一样,她一动也动不了了。
子生:“快···跑···啊···”
少女顿时失声大哭:“我···我···动不了了····”
这时一道蓝光从小巷子口飞射过来,飞到少女身边时化成了一个人形,正是菲菲。动作连贯,在那一瞬间菲菲给了那少女一掌。那少女被打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应掌而飞,撞穿了巷尾的那堵厚厚的砖墙。
菲菲:“子生!加油!你可以的!控制住那股力量!”
子生仍旧悬在半空:“不行的!我控制不住了!”
菲菲:“你要想想,要是你没控制住力量暴走的话就会把整个滨海市吹飞。我,还有大家,以及刚刚那个女孩儿都会死的!”
子生:“可是···可是···我真的要控制不住啦!!!!!”
菲菲:“魔变吧!”
子生:“什么!”
菲菲:“我让你魔变!”
子生:“我现在···不就是···魔变了么!”自身身边的红色光球越来越大,渐渐的那光球开始大到挤压两边的楼房,眼看旁边的两栋楼就要被挤塌了。
菲菲:“你现在还不是!至少还不完全是!愤怒!你要感受愤怒!”
子生:“愤怒····愤怒!我要愤怒····”
菲菲:“想想林宁!”
子生:“愤怒!”
菲菲:“想想你小时候的那个地下室!”
子生:“愤怒!我要愤怒!”
菲菲:“想想林雨晴的遭遇!”
菲菲:“想想······”
“啊啊啊啊啊啊!”子生长啸一声,周身的红色全部被吸回了他的体内,而他的身体也慢慢落了下来。
他的身上无比的炙热,可能有几百度几千度甚至上万度,以至于落下的雨水还没有靠近他就已经化成了蒸汽。就连他仅剩的下半身的裤子也因为高温被瞬间点燃然后蒸发。
那名银发少女从那被自己撞出的墙洞中又飞了回来,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臭婆娘!你干嘛突然打我!”
少女看到菲菲和子生愣在原地,正要上前理论一番,这时还没有迈开的双腿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次换成了少女如木偶一般不由自主的,踉踉跄跄的,像子生走去。
不由自主的,那少女跪在了泥浆中。
不由自主的少女抬起了她并不想抬起的头。
不由自主的少女望向了那双她并不想望向的双眼。
一瞬间从小到大所有令她害怕的经历全部在脑海中回放,所有的恐惧在此刻倍乘至无以复加。此时此刻,少女的心里天崩地裂,地震海啸,一万只长毛巨象奔跑过长满荆棘毒刺的薄薄冰层······烈焰地狱,永劫不复。
子生恐怖的咧嘴一笑。双手学着少女的样子也同样拉开了一张弓,但是与少女的弓不同,子生的弓更加巨大,箭矢也更加巨大,弓与箭均有一人多高,更加不一样的是,子生的弓仿佛是会发光的鲜血构成的东西,那弓箭仿佛是活的一样,仔细聆听,可以听到弓箭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万人坑的冤魂在惨叫,在哀嚎。别说被那只箭射到了,感觉即使是碰上那么一点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就在子生发箭的一瞬间,菲菲冲了上去拼尽全力推了一下子生的手臂。
箭射歪了。
代价就是,一瞬间菲菲的一只手臂被子生的热量融化。
菲菲发出了一声惨叫后便跌在了泥水里。
‘菲菲?’子生的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他看了看倒在泥水中的菲菲,还有她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断臂。
‘那是我干的么?’他怀疑到。
菲菲把头转向那名少女:“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快···跑···”
少女一下子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救我!一只腓腓在这里刷什么帅!好好当你的宠物不就好了么!喂!你叫子生是吧!我不管你是谁!她是你的朋友啊!”
那句“她是你的朋友啊”在子生的脑海中像乒乓球一样来回激荡了许久,他的眼睛终于渐渐恢复了清澈。终于他再一次倒进了泥潭中。
菲菲:“这次,谢谢你了。”
少女:“哪里哪里,应该谢谢你才对。”
菲菲:“你怎么知道我是腓腓。”
少女:“我就是知道啊。”
菲菲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差不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么?”
少女点了点头:“恩!”
菲菲:“你叫什么?”
少女微笑道:“白泽。”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