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司库。
桌上厚厚的册子堆着,凤烨提笔写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下这口气了,忍不住开口;“我堂堂一国师还得操劳宫宴上的事儿,不对,司徒衡,你是故意整本国师的吧?”
这三天操劳宫宴的事,他是出力司徒衡就只是动脑子,早知道是这种苦差事他打死都不来,坐在太师椅上的司徒衡阅览卷册,还有闲情的喝茶,与一直提笔写字的凤烨来比那是舒服得多了,他眉眼都懒得抬起,语气淡淡;“你闲着也是没事,要不然朝廷养着你这个国师是白养么?”
凤烨咬牙,额头暴突青筋;“本国师发现你跟那小丫头成婚后越来越欠抽了。”
司徒衡慵懒的抬起淡眸,似笑非笑;“本王也这么觉得。”
凤烨叹了口气,果然成婚之后的男人都会变啊,这司徒衡以前可从不会拿自己开玩笑,这厚脸皮绝对是跟那小丫头学的。
他放下册子起身欲要走出去,凤烨开口;“你就这么丢下本国师了?”
“本王还有家室要照顾,你自己搞得定。”忙了三天,他得回去看看他媳妇儿。
凤烨;“……”该死的恩爱狗。
司徒衡刚走出礼司库,司徒荣岐后脚就到了,看到皇叔离开的背影后走进殿内;“皇叔他走了?”
凤烨呵呵道;“急着回去看他的小娘子,唉,这成了婚的男人啊就是不一样。”
司徒荣岐恍然,看来皇叔跟衡王妃果如传闻那般恩爱啊。
慕容卿染送走苏瑶后,脚步轻快地回到芳华院,刚穿过行廊就被人拽到了墙后,刚想大叫一双冰唇就堵住了她的嘴,司徒衡“袭击”成功后才满意地将她放开;“三日不见,卿染想不想本王?”
“鬼才想你呢,大门不走还偷偷摸摸的混进来!”
司徒衡抱着她;“本王想先见到你,真的不想本王?”
慕容卿染别过脸,她现在发现司徒衡越来越像个无赖啊,人设崩塌啊。
“本王这三天都快累坏了,卿染也不知心疼心疼。”
慕容卿染嘴角一扯,呵呵道;“累坏了是吧?那臣妾给你揉揉肩膀呗。”
司徒衡淡笑;“好。”
屋内。
司徒衡倚靠在坐榻上,慕容卿染又是给他端茶又是给他按肩膀,把他伺候得跟个老爷似的。
“苏瑶来找你了?”
他进府的时候就看到苏瑶了,慕容卿染嗯了声,忽然想到什么又道;“我觉得苏瑶虽是相府千金,但与苏相的性子截然相反,你们不是想要压制苏相在朝中的地位嘛,我觉得苏瑶就是这个关键人物啊。”
司徒衡侧过头,眸子眯着;“卿染何时干涉朝中的事了?”
“谁想干涉你们朝廷的事儿啊,只是给你们一个提议。”
“哦?卿染的提议难不成是想要利用苏瑶对付她父亲?”
慕容卿染嘴角抽了抽;“我可没有你们这种动不动就想利用人的想法……”
话刚落,慕容卿染就被司徒衡拽入怀中横坐在他腿上,司徒衡以为她还是对当初他利用她的事耿耿于怀,缓缓道;“本王现在没有要利用你的想法。”
慕容卿染咳了声,垂下眸;“我又不是说这些事。”
司徒衡淡淡一笑,抬手捏过她的下巴;“本王也不会让任何人利用你。”
听到这句话,慕容卿染心里还是挺暖的,这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护着的感觉。
“卿染,给本王生个孩子。”
“疼死了,要生你生!”
慕容卿染瞪着他,生孩子的事儿在古代就是过鬼门关,她还没想过呢!
司徒衡笑意浅浅的看着她;“你就忍心看本王没个一儿半女么?”
慕容卿染笑道;“怕什么,反正你的家产我会帮你继承的。”
司徒衡的手渗入她的衣裳,慕容卿染吓得红着脸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大白天的,会被看到的!”
“不会有人进来的。”
“唔……你不是说你累吗,大色魔!”
果然,男人都是骗子!
御史府。
“哐啷!”离楠素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离夫人推门走进来,将那些侍女都叫出去,心疼的上前;“闺女啊,你怎么了?”
自从上次离青云将这个拥有离樱素容貌的人带回来时将她给吓了个半死,谁知,她居然就是自己的女儿离楠素,还被别人换了脸去取代衡王妃的位置,离楠素回府后就被禁足到现在,看着自己女儿这般折腾自己,她心都疼死了。
离楠素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愤恨道;“娘,就算我拥有跟那个贱人一样的容颜又如何,我什么都得不到,药快吃完了,女儿的脸也就毁了,娘,女儿不想毁容,不想啊!”
离楠素坐在椅子上哭着,她的脸现在瘙痒无比,挠得出现块块红斑,连请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闺女,没事的,娘再给你找别的大夫,一定能恢复你原来的容貌!”离夫人将她安抚好后,忧心忡忡地走出她房间,脸色沉了下来,走到院中把侍女叫过来。
“小翠。”
小翠走上前;“夫人有何吩咐?”
“你拿着银子,去把王城所有医术好的大夫都给找来,一定要让小姐恢复容貌。”离夫人将一袋沉淀的钱袋递给小翠,小翠会意后,便走出去了。
离楠素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又红又痒的脸,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慕容卿染那个贱人逼出来的,她咽不下这口气,她厌恶地摸着这张脸,忽然想到了谁。
是啊,那些能够控制蛇的人,或许能帮她。
她不能毁容,唯有这个办法了。
离楠素围着头巾将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走到那些人所住的地方,然而却意想不到他们并不在这居住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竹林中,那些人怎会不在了呢?
“你在找我们?”
百里承枫从树上跃下,主子猜得没错,这离楠素最后会主动找上他们的,所以他饲养的红莲蛇一直盯着她的举动,等着就是她主动找上门。
离楠素先前是惧怕他们,然而现在面对即将毁容的可能性,她不得不这么做。
“大人,求求你们帮我吧,我不想毁容,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百里承枫哼了声,走到她身旁;“当初你不是不愿意给主子利用么?怎的,被影千面换了脸后倒想起主子来了?”
离楠素是清楚秦啸是如何死的,所以她自然也怕落得跟秦啸一样的下场才逃走,但现在她都这样了,即便被利用,她也在所不惜,她跪下;“这次我是心甘情愿,不管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毫无怨言。”
百里承枫半蹲下身盯着她;“过几天是宫宴吧,外国使臣亲临大昭,场面一定很热闹,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离楠素怔着;“什么事?”
百里承枫将一支绿色的透明药水递给她,道;“想办法让司徒衡喝下这个。”
“什么……”
“你放心,毒不死司徒衡的,他可是被红莲蛇咬伤都还能活着的人。”百里承枫亲眼看到司徒衡被红莲蛇咬伤,本以为他熬不过七天却未想到他能活到现在,甚至那个被咬的姑娘体内的血蛊都被清除了。
世上根本没有能解红莲蛇血蛊的解药,即便是神医谷的人,也不可能炼制出解药,唯有一种可能,司徒衡体内有他们百里氏族想要知道的秘密。
而他的主子也是想确认这件事。
“这是……”
“你不用管这是什么,直管让司徒衡喝下便是,选择在于你。”将药放在她面前,起身离开。
离楠素颤抖地将药水拿起,有些恍惚地起身。
翌日,御书房。
“什么,宸王兄不认识瑶瑶?”
知落无奈点头;“属下已经问遍了,府上没有什么瑶瑶姑娘的姑妈,宸王也不知瑶瑶姑娘是谁。”
司徒荣岐蹙眉沉思,那天他确实是看到瑶瑶姑娘从宸王府出来的,可宸王兄怎会不知道瑶瑶姑娘呢?那她为何会从宸王府出来?还是说,她不叫瑶瑶?
想到这,他就有些心烦意乱。
“陛下,还是先将瑶瑶姑娘的事置在事后再调查吧,过几日就是宫宴。”知落提醒到,虽然陛下想要找到心仪的姑娘是大事,可再大也不过是私事,宫宴可是国事啊。
司徒荣岐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陛下,苏相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整顿了六部,费侍郎跟张尚书都已经被革职,现如今接手学士府的是赵吏使。”
“苏相为了保住自己,当然得牺牲昔日与他攀附的那些官臣,六部那些人是该看清苏相了,借用此事让六部大臣与苏相产生缝隙,是再好不过的。”司徒荣岐冷哼道,平日里六部的大臣事事都听苏相的,现在被苏相这般处置,那些老家伙多少也知道防着点了。
慕容卿染自打被钦封了神官,对生意果然是有了不少影响,上门来请她去安置风水的,看相的客人也是多了许多。
她一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等客人走后她看着满满的钱袋跟记账用的本子,一天就赚了二百两,她高兴都得高兴死。
“无双,我觉得我是不是该请员工了?”
“员工是什么?”无双还未听过这个词汇。
“当然是聘个会做点心的厨师,还有两三个帮手帮我打点店铺的事儿啊,月俸五百两,应该可以了吧?”
无双下巴都被惊掉了;“月俸五百两,王妃,你这老板当得也太阔卓了吧?”
哪个店铺里当差做事的能赚到月俸五百两的?即便是府上的下人都不能赚到五百两月俸。
“少啰嗦,赶紧把这些招聘启事都给我贴出去!”慕容卿染早就准备好聘用人的启事了,将那些纸张塞到无双手上,无双撇了撇嘴角,无奈地走出了店铺。
慕容卿染打算招的手下不多,一个厨房,两个机灵点的学徒,到时候就有人能帮她打理店铺,想想都觉得美。
她低头拿着算盘“哒哒”的算账,感觉到有人走进屋中,头也不抬道;“公子是要看相还是看风水啊?”
“看你。”
她手一顿,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愣了两秒;“百里公子?”
封御天自打用百里承枫的名字接近她后,对她这般叫自己也不介意,在船上她明明是那般的恐惧自己,也不知若她知道自己就是船上那个人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许久不见,你这生意看来还不错。”封御天的视线落在她着手旁的钱袋上。
慕容卿染笑笑;“还行吧。”
她低下头继续算着,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抬起头;“你上次说你的故人是封将军的儿子……”
封将军的儿子,是南蜀教皇殿的封圣主,那也就是说……慕容卿染吸了一口冷气,他也认识教皇殿的人了?
封御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走到一旁;“是啊,只不过很久未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如今在何处,怎么,你见过他?”
慕容卿染怔了怔,摇摇头;“没有,我好奇,问问。”
“你不是会看风水么?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我去看个宅子。”封御天侧过身,见到慕容卿染犹豫,走上前将一袋银两放在桌上;“这是一千两,不会免费让你跑一趟。”
慕容卿染呵呵笑着;“百里公子说笑了,咱俩好歹也是相识一场,我也是可以给你个友情价的,一千两就一千两吧,一般我收两千。”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概就是这样来的,管他是不是认识那个什么封圣主。
封御天将慕容卿染带到城内的一处宅中,慕容卿染大概细细观测了番,看着手中的罗盘针,这宅子的问题还挺多的啊。
“这宅子你是多少钱买下来的?”慕容卿染忍不住问。
封御天也当做不知情的样子;“五千两啊。”
“五千两?你是傻的吧,被骗了,如果是我,绝对不找这样的房子,这房子坐向不对,你看这院子阴森森的,背光,好的住宅坐向光线是明亮的。”慕容卿染走进屋,这室内阴暗,是谁住这种房子久了,都得抑郁。
“是么?看来我真是被骗了。”封御天笑了笑。
慕容卿染摇头;“这是阴宅,五行八卦中的气不顺,位不正,死门以及踩在鬼门线上的屋宅统称为凶,而且我觉得这宅子不是新宅是旧宅吧,有人住过。”
她四处查探,忽然看到柱子上残留的刻痕。
是刀痕?看着不像是故意刻上去的,视线再往下看,地上有已经风干好久的血迹,难怪她觉得进来时阴森森的,原来是发生过命案的宅子。
封御天走近她身后,慕容卿染转身就被他给吓了一跳;“妈呀!”
“怎么了?”
慕容卿染定过神,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吓死她了。
“我是说,这宅子不能住人,是死过人的宅子吧?”慕容卿染顺着气,走到一旁说道。
封御天当然知道这宅子死过人,毕竟这可是秦啸原先的住宅,他来到她面前;“可我对王城的住宅不熟悉,况且买都买下来了。”
慕容卿染想了想,问;“你还记得当初卖你宅子的人长什么样吗?”
“记得。”封御天回答。
“找他退钱去!”
说着,她转身走出屋,封御天嘴角勾起,随着她走出去。
市井一处赌坊内乌烟瘴气,到处都是嘈杂声与摇骰子的声音,慕容卿染四处看了眼,问;“那个人在哪?”
封御天的视线朝着一群围在桌前的人扫去;“那边,赌桌上那个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