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陆冰不解。
长安点点头,道:“你刚刚也说了,现在温贵妃一门心思扑在陛下身上,想着怎么争宠,无心其他。就算你把甄妃的事禀告温贵妃,她虽然愤怒,但也起不了太大波澜,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张好牌。”
陆冰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太监,攀上关雎宫的大腿,成了陆川的干儿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下就明白了长安的意思。
现在的确不是好时机。
他为了给流烟报仇,太急于求成了!
只是,什么样的时机才是好时机呢?
长安笑道:“桃花雾的药效天下皆知,等流萤用了桃花雾,只怕陛下流再也离不得她了。到时候,温贵妃发现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重获圣宠,这个时候,你猜温贵妃会怎样?”
温贵妃会怎样?
陆冰在关雎宫伺候多年,对温贵妃的秉性极其了解。如果温贵妃再怎么努力,永嘉帝都不再理睬她时,她一定会把陆川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温贵妃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这些年,一直是陆川在为她出谋划策,所以每当遇到困难,温贵妃第一件事就是找陆川商量。
而陆川呢?
甄妃性格矫情,甄峪又天天上窜下跳,搞得陆川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这时候如果温贵妃来找陆川,陆川对温贵妃也必定会态度暴躁,敷衍了事。
这就是最合适的契机。
陆冰眼睛一亮。
如果这时候,他把甄妃的事添油加醋地禀报给温贵妃,必定会把这场硝烟彻底引爆!
到时候,他再在温贵妃面前扇扇风点点火,何愁他们不斗起来?
“多谢白医官指点,我这就回去和流萤商量一下。”
两人分头离开。
谁都没有发现,抄手游廊后的葡萄藤后藏着一个粉红的身影。
玉蝉一路疾行到坤仪宫正殿。
这些日子,元皇后正忙得不可开交。温贵妃被禁足后,掌管六宫的差事又回到了元皇后手里,后宫杂事繁多,元皇后又不理事多年,处理起来颇为棘手。再加上下个月就是太子冠礼,太子及冠后紧跟着又是大婚,各种麻烦事都凑到了一起,搞得人手忙脚乱,要不是有雪垣在一旁帮衬着,元皇后简直想撂挑子。
玉蝉进殿时,元皇后正在和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吴世平说话。
“太子殿下及冠的翟衣和大婚的吉服,尚衣局那边已经在赶制,过两天就能送来给皇后娘娘过目。至于宫宴的菜单,奴才也依照以往的惯例拟制了一份,请皇后娘娘过目。”
吴世平办事一向妥帖周到,否则也不能稳坐内务府总管一职,元皇后只匆匆扫了一眼宫宴菜单,就不再多言。
“聘礼准备得如何了?”
“聘礼内务府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按照两万两银子的规制,只等柳大人夫妇到了燕京,两边交换了庚帖,钦天监测过生辰八字后,就可以到永乐侯府下聘。”吴世平道。
元皇后眉头一皱,问:“柳知秋还没到?”
下聘的吉日就在半个月后,等两边交换了庚帖,钦天监测算八字也需要一点日子,这么拖下去,万一误了吉日怎么好?
雪垣知道元皇后在担心什么,道:“驿站那边传来消息,柳大人夫妻已经到冀州了,两天后应该就能到燕京。”
元皇后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下聘要到永乐侯府,封慕白不是有个宅子吗?”
雪垣道:“封大人的府邸在杨柳巷,那边地势偏僻狭小,只怕连迎亲的仪仗队都进不去,何况,太子妃如果能从侯府出嫁,也体面一些。”
雪垣说的很委婉,但元皇后还是听出来了她的画外音。
封慕白在杨柳巷的宅子只怕不仅是狭小,还很破败吧?
想到太子要娶这么个小户女,元皇后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元皇后问:“周鹏飞的事怎样了?”
雪垣道:“周侯爷还在天牢里关押着,宣阳长公主大着肚子还在为他四处奔波,进宫跪求了好几次。只是,擅自调动兵马是大罪,陛下还在气头上,至今都没有松口。”
元皇后虽然对这个准儿媳很不喜,只是册封的圣旨已经出来了,她再不满也只能接受,柳氏已经是准太子妃,柳氏的颜面就是东宫的颜面。
柳氏既然要从永乐侯府出嫁,到时候如果周鹏飞还被羁押在天牢,那简直成了笑话!
她必须要在大婚前把周鹏飞从天牢捞出来。
怎么这么多糟心事?
元皇后越想越气!
本来还想和吴世平商量一下修缮宫室的事,现在却没了心情。
温贵妃协理后宫这些年,为了节省开支,很多宫殿都已经破败失修,平常也就罢了,如今太子大婚在即,宫里总要修缮一番。
“修缮宫室之事,你和工部商量着办吧,到时候估个预算报给陛下御览,从国库支银子。”
元皇后说完就端了茶。
吴世平很有眼色地磕头告退。
玉蝉见殿内没了外人,才跪到元皇后面前,将刚刚在坤仪宫南面抄手游廊的所见所闻禀了。
元皇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可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玉蝉摇摇头,道:“不曾听到,奴婢怕靠的太近会被发现,所以只敢远远地看着。白医官和陆公公在抄手游廊说了好久的话,奴婢还看到白医官交了一包东西给陆公公。”
“哪个陆公公?”
玉蝉道:“是关雎宫的陆冰,陆厂公的干儿子。”
居然是关雎宫的人!
而且两人不仅说了话,还递了东西?
元皇后脸色越发凝重。
“陆冰?”
一直像道影子般沉默立在元皇后身侧的雪垣忽然惊呼一声,她总算想起来了,关雎宫是有这么个油头滑脑的小太监,似乎还颇得温贵妃喜欢。
上次在库房外宫道上,与萤妃鬼鬼祟祟接头的,可不就是他?
“怎么了?”元皇后惊讶地看了雪垣一眼,雪垣一向稳重,很少这般失态。
雪垣忙附耳将那日库房外宫道上的事禀了。
元皇后一声冷笑。
“这丫头的手,也伸的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