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去哪儿了？”沈月淑看着空无一人的宫殿,皱眉对宫人询问道。？xs520.c0m
“回陛下，西太后娘娘跟随孝义侯出宫了。”怀芷低垂着头，恭谨地答道。
如今的小皇帝跟一月前仿佛换了个人，没了小女儿的娇气，取而代之的是皇室的威仪。
“既如此,劳烦芷姨帮我将母后的七弦琴取来。”
“是。”怀芷听到她的称呼,一瞬间有些恍惚。
自己也到这个辈分了,若在宫外许已嫁人生子了吧。她一直很庆幸跟着小姐进了宫,更庆幸，有那人的一路相伴......
怀芷看着卫侯爷牵着主子的手疾步走入殿中，又看看她们身后跟着的那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子，绽放出微笑。
“母后,您和卫侯爷去哪儿了,怎么不带上淑儿？”
“请陛下恕罪,”卫清行礼道，“末将冒昧，带婉君去祭拜了先父。”
沈月淑听到这话,半晌无言：“......改日，朕也去看望看望忠烈公。”
江婉君面露犹豫之色：“其实......哀家一直很向往宫外的生活。”
这时机虽然不算太好，但早晚都要坦白的。尽早说,淑儿能有足够时间慢慢接受。
她很自私，只想和爱人待在一起，不用过这勾心斗角的生活。现在即使每天没干什么事，心也总觉疲累。
沈月淑瞳孔一缩。聪慧如她,自然听出了母后话语中暗指的意思。
母后的意思是......将来要伺机离开？她眼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冷意。
尚未仔细斟酌，话语便脱口而出：“母后说笑了。您喜欢京城的街景，儿臣以后多带您出去逛逛便是。”
江婉君看着沈月淑的神态欲言又止：“......好。”
她如何听不出沈月淑声音中强压着的颤抖？这孩子身子紧绷，微红的眼睛撇向一边，像个刺猬一样。
作孽。如今自己是淑儿身边最信任依赖的人，若走了，她该怎么办？
即便她天性聪颖，毕竟还是个孩子。
沈月淑看着母后无奈的模样，心中更不好受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后，母后......淑儿错了。您做想做的事就好，不用顾忌儿臣。”
“淑儿，我入宫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换句话来说，是被迫的，对你父皇自然没什么感情。”
江婉君当年的话语萦绕在她耳旁，而沈月淑如今，已然能理解这句话了。母后入宫是被父皇和江衡逼迫的，她留在这里这么久，照顾辅佐自己都只是情分。若她离开，自己亦没有理由怪她。
这么想着，眼泪却如珠串般滚落。
“罢了。元昭，母后只是随口说说。”江婉君见她的模样，怎还忍心继续说下去。“那日子还远着呢，哀家等到您亲政成家，才放心走。”
“......谢母后。”沈月淑低着头，掩去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她一边不希望江婉君因为自己勉强，一边听到她终究要走的消息却仍难以接受。
下午，沈月淑在二位少傅的陪同下于御书房内批阅大臣们呈上的奏折。两位少傅都是寒门出身，且在朝中都是“孤臣”。
目前沈月淑挑人不求你有多大能力，只看忠心。
忽然，她瞳孔一缩。
“抱歉，两位先生。这里有一份折子，朕得跟母后和卫侯爷商量一二。”
“微臣明白，陛下尽管去。”
皇帝如此倚重西太后和孝义侯......罢了。两人对视一眼，至少目前看来对大霖是有利的。
“母后，卫爱卿。”
江婉君和卫清挺住花头，见沈月淑脸色凝重担忧地问道：“文昭，出什么事了？”
“十余位大臣联名弹劾傅尚书，说他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违背天理罔顾人伦。”
“哦？”江婉君皱起每头。据她所知，傅尚书为人正派，应该不会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奏折上说翰林院编修傅子衣是傅帛原配发妻所生之子，并呈上了户籍为证；还说他在十九年前入京赶考后谎称并无婚配，求娶了黄学士的孙女。”
“这......”
“母后。”沈月淑神情有些无措，“要是明显的诬告，朕知道如何处理。但眼下证据确凿......”
“元昭，别急。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不一定就是真相，先当面对证再说其他。”
“好。”沈月淑冷静了下来，“传朕旨意，宣翰林院编修傅子衣入宫觐见。”
“是！”
指令一道道传到了翰林院。傅子衣感受到同僚们的窥视，下意识看向足智多谋的好友。
“别慌。”
“好。”听到纪少琮沉着的声音，傅子衣平静下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管怎样，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
“微臣参见皇上。”
沈月淑没有说话，只是让太监将那几分奏折递了过去。
傅子衣双手接过，扫了几眼头上便冒了冷汗：“皇上，请给微臣一个辩解的机会！”
江婉君温和地说：“傅学士，你先别急。哀家问你一个问题：你父亲当上尚书后，当地官员竟没发现你是他的儿子？”
“这......”傅子衣面露难色，“陛下和西太后娘娘明鉴，傅尚书确与微臣有血缘关系，然并非微臣生父。”
“哦？”
“他是微臣的叔父。”傅子衣将旧事娓娓道来，“当年祖父母供叔父读书花去了家中大部分积蓄，后来村子里闹了饥荒一家人连温饱都难以维持。母亲劝父亲去她娘家避难，祖父母却始终不肯背井离乡；最后没撑到接济，被活活饿死。”
“等到外祖父母来的时候，只有我因为年纪小吃得少勉强捡了条命。二老家中有些积蓄，供我念书，抚养我长大成人。如今外祖父母年纪大了，好在身子骨还算硬朗，微臣已经派人前去接他们入京了。”
“既是如此，他们怎会误认为傅尚书是你的生父？”
傅子衣苦笑：“幼时听家母说，父亲家中三兄弟长相十分相似，而微臣的相貌又随了父亲。叔父从未透露家中有子侄参加春闱的消息，可能是有人见微臣私下去尚书府拜访，心中便怀疑了吧。”
“傅爱卿，朕自然信你。”沈月淑神情缓和了下来，“但这件事还得派人到你老家查访查访。”
“微臣明白。”
“元昭表现得很好。”傅子衣告退后，江婉君夸赞道。
“儿臣在母后心中怎么都是好的。”沈月淑抿嘴一笑，“这几日筹备宴会，母后辛苦了。”
“能给淑儿帮忙，母后很高兴。”
很快，喝腊八粥的时间就到了。白米中搀着红枣、红豆、莲子、菱角和十余种坚果，用微火炖了整整一夜。沈月淑还收到了一个惊喜：江婉君亲自用几颗果子雕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放在碗中甚是可爱。
敬神祭祖后，将粥分送到各位朝臣家中以示恩宠。江婉君特意吩咐御膳房多做了些腊八粥分给城里百姓。算是为大霖祈福，也为淑儿积德。
江婉君一向偏爱暖人又清淡的食物，这粥连着在早膳中出现了几天。
沈月淑见了龙颜大悦：“御膳房这次倒乖觉，该赏！”
“谢皇上隆恩！”
她转头对江婉君道：“这回可是真正的年年有余了。”
“就你会讨巧。”江婉君这么说着，心中也盈满了喜悦。
去年此刻她尚在焦急的等待之中，年过的没滋没味。今岁她不但有了心心相印、将要相守一生的爱人，还有了一个懂事早慧的女儿。
上天果真待她不薄。她能做的只有一心向善，希望能给淑儿以身作则吧。
“母后，廉平。”沈月淑从上书房出来，便来到宸安殿，不出所料地看见卫清和江婉君正在撒着金粉的红纸上泼墨写着桃符。
“元昭快来。看哀家和你卫爱卿，谁写得对子更工整些。”
沈月淑脸上故作无奈地走了过去：“都精妙。”
“元昭长大了，不向着母后了。”
“陛下的好意，末将心领了。”卫清看着江婉君打趣的模样，也勾起了嘴角。“不过末将吟诗作对不如太后娘娘是公认的，您不用顾忌臣的心情。”
那些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而婉君笑容仍然一如往日，便是最幸运的事。
江婉君有些小得意地笑了，“阿清，你也别光把写的桃符挂在宫里呀。侯府里的下人们肯定盼着你带几幅回去呢。”
“布置府邸这种事，末将可做不来。”
“所以让你早些定下亲事，娶个夫郎啊。”沈月淑促狭地笑着。
卫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头对江婉君道：“末将冒昧，可否请太后娘娘入府帮忙？”
江婉君嗔怪她一眼：“哀家过去像什么话。”
“那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上一章怎么被待高审了（瑟瑟发抖ing
泥萌能看得了吗_(:3」∠)_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