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枫回国后,司辰风足足忙了一个周,直到这周末,林夭然才再次和他碰上面。
五月,正午的阳光已经有些炙热,林夭然正坐在餐厅吃她自己刚刚做好的蛋炒饭,还配了一碗蔬菜汤。
一般周末的时候,都是她自己做饭,除非特殊情况。
她也没想到司辰风会在这个时间回来,看到他的时候,正叼着勺子喝汤……
她忙站起来,把嘴巴里的汤咽下,一脸窘迫的看着司辰风。
司辰风看了眼她吃的午饭,又看了看时间,眼神一凛:“怎么现在才吃饭?”
近一周的时间,再大的怒气也都在这一分一秒中被抚平,可林夭然从来都知道,它只是被抚平只是不再尖锐却并不是不存在。
司辰风看他的眼神变了,这是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震耳发聩。
“我看书看的忘了时间,”林夭然解释道。
她悄悄抬眼看向司辰风,看到他此时的脸色,一颗心七上八下分外不安,因为她看不懂了,司辰风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可是那双眸子却蕴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别吃了。”司辰风说。
林夭然愣了愣,说:“好。”
她本来想说哦的,但是这个哦字滚在齿间又滚了回去。她不知道司辰风是何意,心里有些难过,现在连在他面前吃饭,都让他生气了吗?
司辰风又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冷冷道:“没人提醒你就知道吃饭吗?”
林夭然看着棉质拖鞋鞋面上的纹路,又被他这一声莫名其妙的责备说的心头酸胀,她没有再抬头,不是她不敢面对司辰风,而是不想再看到他的冷漠,她低着头说:“今天是意外,我只是忘了,因为早饭吃的多,就没觉得饿……”
外面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司辰风说:“走。”
林夭然不知道是要去哪里,也没勇气问,就跟司辰风身后,直到跟着司辰风上车,车子开出司家大宅,林夭然也不知道这是去哪,司机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许枫或者周延,可是她又不敢问。
司辰风就在一旁坐着,明明那么近,可就是因为那么一件事,他们之间横亘着她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障碍,无形无物,空洞的让她想哭。
事后,许枫在一天送她上学的时候跟她说过一句话,他说:“司少生气是应该的。”
她当然知道是应该的,她说了谎,他不生气才怪。可是,她都解释了前因后果,她并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不想他生气!
为此她懊恼了好久,她不想让司辰风生气,所以才说了谎,结果谎言被拆穿,司辰风更生气了,无论她怎么做,都是司辰风一定会生气。
这几天她一直想知道,当天司辰风是怎么那么准时赶到的,又是怎么知道她说谎的,可她一直没有和周延碰面,给周延打过电话,周延也没有接,她又不能跟许枫说太多,便一直压在心里。
那么多事全压在心里,就算她心里有一台粉碎机也无法排解那么多烦忧。
车子停下,她又跟着司辰风下车,然后上楼,直到坐下,她才知道司辰风是带她来了一家餐厅。
服务生出去后,包间里安静的让林夭然无所适从,她想跟司辰风解释,可是那天已经解释过了,还解释的那么彻底,再解释,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翻来覆去的说,这一刻林夭然突然非常嫌弃自己,嫌弃自己笨,不会说话。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林夭然盯着桌面,可以说除了呼吸和眨眼睛,动也不动一下。直到服务生把菜全部放到她面前,一份焗蜗牛、一份龙虾、一份餐汤、一块慕斯蛋糕,林夭然心里的酸涩终于彻底爆发,熔浆一般把她整颗心脏淹没,窒息灼痛,快要无法呼吸。
她看着面前的菜,全是她爱吃的,可是却没有动手。
因为一直低着头,所以她没看到司辰风从坐下后脸上就带着难掩的疲惫。
司辰风等了一会儿,看林夭然还不动,抬手捏了捏眉心,说:“快点吃,吃完回去。”
司辰风的命令,林夭然哪敢不听,她拿起餐具,却始终没有力气下手。
在司辰风眉头皱起的前一刻,林夭然开口了,她声音很轻,却又带着逾千金的重量,她说:“司少,你还生我的气吗?”
她甚至不敢看司辰风,不敢看他的脸色,不敢看他冷到极致的双眸。
司辰风眼睛眯了眯,说:“我说生,你就不吃了?”
语气里的冷淡可谓是明显极了,林夭然握着餐具的手不自觉的发抖。
她说:“吃。”
她顿了顿,咽下那漫到咽喉的酸楚,再次开口:“生气伤身,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气了。”
最后一句差点走音,还好她忍住了。
司辰风没再说话,林夭然低头吃饭,都是她爱吃的,可咽下去却尝不出是什么味道,硬要说什么味道,又酸又涩又苦。
其实她在家已经吃了吃了七八分饱,又因为心情不好,根本就吃不下,可是她心里难受的很,不做点什么再这么干坐着,她真的会疯的。
她不紧不慢的吃饭,每个动作都格外小心,也格外轻,可每一分空气对于她而言异常沉重。
吃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司少……您不吃吗?”
她一个人吃,跟吃断头饭一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司辰风淡淡道:“不吃。”
林夭然又说:“您喝点汤吧,这个汤很好喝的。”
其实她想说,这汤我没碰过,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合适,便换成了这个汤很好喝。
司辰风眉宇间的疲惫不做丝毫掩藏,甚至连挑眉这样的动作都懒得做,只是说:“吃你的。”
林夭然不再说话,继续低头硬吃,她已经饱了,可是,菜还剩了那么多,只能忍着胃里的不适继续吃。
司辰风一开始没觉得,只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林夭然什么时候胃口这么大了?
他蹙眉看着她把蛋糕吃下去,又看她去喝汤……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吃饱了吗?”司辰风问。
林夭然那汤勺的手一顿,想了想说:“饱了。”
司辰风声音冷硬了几分:“饱了还吃?”
林夭然轻轻放下手里的餐具,说:“我吃完,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如果宫朔在场的话,一定会被气死的,他亲手教出来的,居然不会哄男人开心,这不是在拆他的招牌吗。
在场的司辰风也是被狠狠堵了一下,堵的他眉眼都冷了几分。
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