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瑄看着穆寒月,心里忽然生出无限的喜悦,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整整一个月,眼前这个人让她在每个夜晚都深深思念,现在终于见到了。她脸色泛着红,整个人颀长挺拔,脸上是温柔的笑意,喜娘丫鬟看着,都抿嘴偷笑。
麒瑄喝的确实不少,走路都有些晃,轻轻扶了一下桌子,挡下小卓子要扶她的手,走到穆寒月身边。
喜娘递给她一杆小金秤,笑呵呵的说:“赵王,该掀盖头了。”麒瑄接过称,轻轻挑起寒月大红的盖头,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激动,她常年练武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掀起寒月盖头的一瞬间,麒瑄感到自己的呼吸都要静止了。
新妇出嫁前,要“开脸”。所谓开脸,就是要由族中年长的妇女或者喜娘拿着细线绳在脸上捻一遍,把脸上细小的绒毛去掉。开脸之后的寒月,面颊细腻嫩白,涂着淡淡的胭脂。眉眼如画,睫毛轻轻抖动。唇色朱红,耳垂晶莹剔透,玉珠耳坠上流转着光彩。
这时候丫鬟端来盘子,上面放着一对酒盅。喜娘说道:“请赵王和王妃饮下合卺酒,祝赵王和王妃白头到老,恩爱无双!”
麒瑄和寒月都拿起酒盅,两臂交缠,一起饮尽。
这时的寒月才敢抬起头看麒瑄。明明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场戏而已,但寒月还是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一个月没有见,竟会对她不自觉的想念,好多次都几乎抑制不住思念想要去偷看她。麒瑄没进来的时候,那忐忑而紧张的心情,还有见到她之后的安心,都是那么陌生却令人向往。
喜娘看两个人喝下合卺酒,赶忙笑呵呵的拉起丫鬟们,行了一礼,说:“恭喜赵王今日小登科,祝赵王和王妃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早日开枝散叶。小的们就先行退下了。”说完塞给麒瑄一张锦帕,赶紧退下,顺便把一旁发呆的小卓子也拉走了。
等人都离开,麒瑄和寒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麒瑄慢慢挪到寒月身边坐下。她脑子现在还有些晕,但却不愿意用内功把酒气逼出,似乎只有借着这股酒意,才敢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喜悦。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你吃东西了吗?”“你喝的多吗?”忽然,两人同时问对方。
听着对方的话,麒瑄和寒月都笑了,这时气氛才不似刚才,热络多了。
“喝的不少,不过还好了。你饿了吗?我去把点心给你拿来。”麒瑄走到桌子边,端来了糕点。
“嗯,确实饿了。”寒月秀气的拿起一块莲蓉酥心糕,一边吃一边回答。
“不是跟你说让你先吃点嘛,怎么还是给饿着了?”麒瑄又端过茶来给她。
“有喜婆和丫鬟们看着,她们都不让我吃。”寒月的声音里颇有几分委屈和撒娇。
“她们也太不通情理了,你慢点吃。对了,哈哈,今天我可是收了不少的礼,我看了看,可都是宝贝!”麒瑄看着寒月吃的有些急,感觉真香,看来她真是饿到了,自己也拿来一块吃起来。
寒月喝下一口茶,点点头。“我知道。”看着麒瑄得意的样子,又禁不住嫌弃她。“你堂堂赵王,什么宝贝没见过?怎么还这么开心。再说了,那些礼可都是送给我的,你少得意。”
“是是是,都是给夫人你的!”麒瑄顺着她开玩笑。说完又觉得有点唐突,怕寒月不自在,又忙说:“我去拿来给你看!”走过去把堆在桌子上的礼物拿来,一边说:“我觉得晞姐姐给的玉枕很不错,冬暖夏凉,而且夏天还不招蚊子,我可是最怕蚊子咬了。嗯,三皇姐送的铜镜也不错,咱俩人可以一人一半,不过谁也不许弄丢了。四皇兄送的画我们可以挂在书房,不过我倒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寓意。对了,二哥给的盒子我还没打开,咱们一块看看。”
献宝似的把礼物摊在床上,麒瑄等寒月吃完,打开魏王给她的那个小檀木箱子。两人一看,里面居然放着一本书,封面上两个大字“宝鉴”。
麒瑄一看名字,就大感不妙,八成不是什么高雅的东西。不过还没等她把书收起,就被寒月拿到了。
翻来一看,麒瑄扶额,果然啊!她就不该希望她那舞枪弄棒的好哥哥能给她送什么好东西!
里面一张张的都是□□裸的春/宫图,姿势各异,毫不含蓄。最后一页上甚至还有魏王那不怎么飘逸但却张牙舞爪的字体,“小七要克制,万不可劳累身体,记着要疼媳妇。”
麒瑄赶紧合起来,冲寒月嘿嘿干笑。寒月压住心里的羞涩,斜睨麒瑄:“哼,还真是好东西啊!”又扫了一眼麒瑄胸前,“不过,这对你我恐怕也没什么用。”耳根渐渐升起的红色,还是出卖了她心里的羞意。
“嘿,嘿,哈,我哪知道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回头让晞姐姐赶紧休了他去。”声音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不过也不是真的用不着……”
“你!”寒月瞪了她一眼。依寒月的功夫,她那点声音怎么可能听不到。
“嗯嗯,不说他了,是他坏,跟我没关系。”麒瑄赶紧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对了对了,五姐和六姐的礼物她们说先给了你了,是什么呢?”麒瑄眼神乱瞟,今晚的寒月在摇曳烛光的映衬下太过诱人,她不敢多看,往后移了移身子,忙转移话题。
“你!”寒月看了看她,似笑非笑的冲她招手。“你过来。”
麒瑄不敢动,看着寒月的神情,没办法,又移了回来。
“诶呦!”麒瑄刚一坐过去,就被寒月一把拧住耳朵。“你自己看!”寒月给她扔过去一包东西。
麒瑄接住,不敢打开,可怜兮兮的看着寒月:“寒儿,她们送的什么可不关我的事啊,你先把手放开,疼啊。”
“哼!”寒月白她一眼,倒是把手放开了。
麒瑄把包裹打开一看,东西很多,不过全不是正经玩意。三套做工精致的女式亵衣,不过样式全都十分暴露,麒瑄看了看寒月胸前,心想,完全兜不住嘛。
寒月的手又拧上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说:“五公主和六公主可是说了,这全是你最喜欢的样式,还说,我要是穿上,定然能让你欢喜非常!”
“没有!绝对没有!寒儿,你可不许听她们瞎说,我没有过的。”麒瑄继续装可怜,心里腹诽,好你个五姐,定然是你的主意,不带这么报复人的。
寒月手一挥,“我可不管,”又在麒瑄胸前一扫,“以后你自己留着穿吧!”
“不要。”麒瑄嘟着嘴,打死她也不要穿这些东西呢。又翻了翻包裹里的东西,发现还有不少精致的小孩衣裳,有些感慨。“唉,可惜了这些东西,咱俩是永远也用不上了。”
寒月似笑非笑。“那是你用不上,你要是遗憾的话,不然我生两个出来穿给你看?”
“你敢!”麒瑄立马炸毛,扑上去咯吱寒月。“你敢生一个试试,我,我,我非要……”
“你要怎么样?”寒月一转身,躲开麒瑄,站起来俯下/身瞪她。
“我,我,那,我也只好养着。”麒瑄委屈。
看着她那样子,寒月轻抚上她的耳朵。“傻瓜”。
麒瑄揽住她的腰,埋下头去。今晚的氛围太过幸福,让她快要忘记这只是一场假结婚,她忽然希望,能就这么一直下去,她和穆寒月两个人,就这么一转眼,白头到老。
“好了,逗你呢,你急什么。”寒月也怕再说什么刺激到这个人,看到她自己的心就不自觉的变得柔软,连自己也变的不像那个武艺高强杀人毫不留情的韶月宫少宫主。“对了,你不是说看不懂四皇子齐王的画吗?拿来让我看看。”
麒瑄放开她,转身摊开画卷。
画倒是好画,笔法细腻,色泽淡雅,一个身披蓑衣的男子坐在溪边垂钓,旁边倚着一个穿着淡紫色轻纱薄衣的女子,一脸柔情的看着身边的男子,一群姿态灵动的大白鹅在他们脚边,有几只在水中嬉戏。远处是群山焕然,树木茂密,一座小茅屋隐藏在山中。一行飘逸的字迹题在画旁“甘舍珠华玉锦,相伴茅屋浮汀。”
麒瑄和寒月仔细看着,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麒瑄。”寒月唤她。
“叫我怀瑾,我的字,怀瑾。”麒瑄没有看她。她总希望寒月对她是特殊的,连称呼也不愿她与别人相同。
“怀瑾。”寒月依了她。“你这四皇兄,怕也不只是个闲散王爷。”
“我明白。生在帝王家,哪有什么单纯可言。要是单纯了,恐怕连命都要丢掉。”
寒月不忍看她闷闷的样子,轻轻靠向她。“他这副画是要你当个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才能平安一世。”
“我知道。”麒瑄轻轻揽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肩上。“他这也是在说他自己,只有与世无争,与太子无争,才能安然保命。”
“好了,不要多想了。”寒月拍拍她的头,把画收起来。“回头把这幅画就挂在你书房好了,也算不辜负他一番好意。”收拾好床铺,寒月拉起麒瑄,笑看她:“今晚好歹也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别让这些琐事扰了心情。”
麒瑄也打理好自己的心情,坏笑着对寒月说:“寒儿,你这是在埋怨为夫冷落了你吗?为夫这就来好好抚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