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祭山上的景色依然,风没有那么的冷,只是空中忽有破风之声,一叠在身边回响。“咚咚咚~”不旋踵间,门外便传来短暂而沉闷的敲门声……
走到门前,“叽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一男子走了出来,温润如玉,雅致如阳春白雪,一身白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衣服是上好丝绸,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绣着雅致竹叶的雪白花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身体四周泛着幽幽光,宛如仙风道骨般存在,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的目光停在面前的凤绝尘身上,疑问道:“绝尘,你怎么行色匆匆,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师父,北山有异物突袭。”
雪丰逸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
凤绝尘当下把北山遭袭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又道:“……北山竟有【灰烬鸟】,我和思辰师兄被困其中,不知怎么就被它袭击,【灰烬鸟】按理来说不会轻易攻击人,除非特殊情况。思辰师兄在抵御过程中因此还受伤了,不过还好,得一白衣道长相助,帮我们解围,还救了师兄,如今师兄正在卧房调养生息,便由我来禀告师父。”
雪丰逸白了他一眼,摇头道:“天祭城设有结界,按理说不可能会被攻破,况且我也并无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处。”
倘若如凤绝尘所说的,就算真的有,雪丰逸碍于面子也不会承认有,如果承认就代表自己昏聩无能。更何况明日就是十年一度的祭典,不希望被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影响了。
“可是……师父……”
雪丰逸抬手示意,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闭嘴不言。
“此事休得再提了,暂且作罢。”雪丰逸挥挥衣袖,转身进屋,吩咐道:“你去召集众弟子,我有要事宣告大家。”
“是!”凤绝尘便急不可耐引剑飞去,白衣掠影,屋檐之间,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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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空,云流变动幻化,鹤唳雀啼,风起绡飞。
广场中央人流攒动,基本是身披绫绡制成的衣裳,白色、红色、青色三色人群混杂,他们步法轻盈,缓缓地走进大殿,大殿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甚是辉煌。
人流中,定睛一眼就能找出风一帆,原因便是他那与人有异的素色粗衣。随在他身边的是雪芩,他一路走来,遭到众人指指点点,奇怪的是,他并非三座之内的人,为何出现在此,其实他也不是情愿要来的,是雪芩硬拉他来长长见识。
跨上高高石阶,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祭天殿”三大字。他上次来的匆匆忙忙,压根儿就没发现原来上面还有刻字。
门两边为青砖槛墙,上置琐窗,光线充足,别具一格。
大殿之上,众人之前,整齐地摆放着三张翡翠玉椅,青白石作底座,气势庄重肃穆。有点奇怪的是,三张椅子竟空无一人。
道士们行动有序地站成三排,贝联珠贯。
等候多时,让他不免觉得耐烦,这时几道光影从两侧闪过,众弟子一起弯腰行礼,众口一词道:“掌门,两位师叔好。”
除了风一帆还呆呆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幸好雪芩一把拽着让他行礼。这才得以避免尴尬。
风一帆低头小声问道:“这三个是谁呀!”
“想来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吧!一看就知道你是外来人,居然都不知道掌门和两位师叔。”旁边一青衣道士露出异样的眼光,好心解答道:“站在中间的是天祭成掌门人,位于他右侧的是镜心师叔,左侧的便是我们的师父墨云真人。”
又一白色道士替他说道:“你也应该发现到,我等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吧,天祭城弟子分属于三座门下,粉色道袍是由回音峰镜心师叔管辖,青色道袍于通天峰墨云真人管理,而吾等亦即其掌门座下弟子。”
天祭山两侧有母子峰,其号为通天峰和回音峰,皆是隶属于天祭城,同门一脉。话说这两位道人也实力不凡,这镜心师叔是雪丰逸的师妹,水可轻柔,亦可伤人,想当初一剑封喉所向披靡,叱咤风云,攻杀无匹,却又心怀慈悲。
只见她相貌约莫三十上下,纤细苗条,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腰间束一条朱绫,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
而这墨云真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平步青云,超凡脱俗,实力跟雪丰逸不相上下。浮光掠影,凭虚御风,来去无影,实力雄厚。见他身材伟岸,肤色白皙,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一身绣云纹的青白绸缎。
据说上代天祭城掌门玄天道人,觉得墨云真人难当大任,即传位给雪丰逸后,自己清修去了,隐居山林,不再理江湖琐事。雪丰逸掌权之后,大力扩张同门,力战群派,三人横扫天下,天祭城从此声名鹊起,成为修仙一大派,以正道支柱,据一方净土……
掌门对其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走到座位,墨云真人走上前去,说道:“天祭城自创立至今已有两千余载,经万世轮回,历千法变迁,座下弟子所剩无几,各座人数零星半点。今特意跟掌门和师妹探讨协议,更改这次【摘心】祭典的方式,欲先纳新,巩固天祭城,后让各弟子施展才能,补阙挂漏,一并试炼,虽有些苛刻,以免有埋没人才之嫌,这次招人须保持宁遗勿滥的态势。”
“啊!”天祭城众弟子中传出了一阵惊叹声,“这次竟然是先招新,按以往都是先试炼后辞旧迎新的。”
殿中一位长者插嘴说道:“这你可不知了吧,虽说名义上是十年一次,但上一次祭典可是一百年前经办的。距今已有些年头,人数更是衰减严重。”
“如此说来,倒也不足为奇。”
毕竟天祭城并非等闲之派,岂让江湖小派能有所触及,这个方法看起来虽然颇为滑稽,但也无人反对。
底下弟子喧哗顿生,议论纷纷,雪丰逸走上前,居高临下,强大的气场,让众弟子不敢言论。正气凛然地说道:“不法古不修今,修行贵在坚持,妄自菲薄之人,恐难有所作为。”
天祭城弟子拱手,齐声应道:“是!掌门。”
“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派几个弟子去下山招人。”继而又看向底下的风一帆,吩咐道:“风一帆你明天也一起去参加报名。”
“好!”风一帆心中一阵窃喜,过一会更多的是担忧,说到底自己一窍不通,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却看身旁雪芩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与他相接,他莫名觉得那目光里似有商榷,她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嘟囔道:“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正时,菀白走了过来,目光依旧清澈,淡淡地一笑,不夹杂过多的情感:“别紧张,明天加油哦!”
风一帆重重的嗯了一声,坚定的表情,不变的微笑,没有过多的话语,这次他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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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的黑了,月色皎洁,群星漫布。
屋子里昏暗的烛光有淡淡的忧伤之感,风一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是因为明天要进行的招生?还是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
风一帆目光深沉而忧郁,望向窗外迷离的云彩,漆黑中点缀着微光。
他把双手交叉着压在后脑勺下面,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眼睛,似乎要捕捉脑海里微乎其微的记忆。等他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眼睛的虚光里瞄见一条金色的东西一闪。
一片金色的羽毛落下,是如火焰一样金黄色的羽毛。
他从床上蹭地坐起,迅速跑到屋外,“那是什么”他心生疑虑,拼尽全力往消失的方向追赶去。
又一片金色的羽毛飘来,他踮起脚尖去抓,可惜一阵风吹来,改变了羽毛飘来的方向,他追着羽毛跑,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
他早已累的够呛,气喘吁吁地停靠在一棵歪脖树旁,吸气换气,突然发现这棵树很奇怪,佝偻着蜷缩成蛇形,从未见过。
借着微弱的星光,男孩向上望去,全是金色的羽毛,天空下起了羽毛雨,在黑夜里金光灿灿。
噫,怎么就没看到过这里还有这种树?男孩拿下一根羽毛仔细端详着。
看得正出神,这时一只金色鸟飞落,停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它那双明如星星般璀璨的眼睛,点燃了他空洞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只金色鸟,有种格外的亲切感,毛茸茸的羽毛非常柔滑。
缓缓地闭上眼睛有种特别的记忆,金色的花丛踩在脚下,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无声。
花丛中依偎而坐着两个人,那个背影是那样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他的心此起彼伏汹涌澎湃,似有千言万语脱口即出,却又话到嘴边,难以启齿。
他刚要去接触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可风一帆只觉脑子发晕,身子发酥,竟像醉了一般。
一阵风吹来,他昏昏欲睡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