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起身轻移莲步走到隋炀帝身前,柔声道:“陛下,可是有人造反?”
隋炀帝抬手拢了拢萧皇后后脑的秀发,微笑道:“预料的事终于发生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叛军首领是宇文化及和司马德戡,二者曾经都是朕的近臣。”
说着,隋炀帝虚引下指着裴仁基和来护儿道:“裴将军想必皇后也不陌生,被你家萧怀静构陷后无法上达天听,如今已在李唐王朝高就,其人安好,朕的愧心也就轻了点。”
“现今,朕要厚着脸皮请求裴将军援手,保护皇后安然离开江都。”
萧皇后听到最后一惊,一把抓住隋炀帝的手,惊慌道:“不!臣妾绝不离开陛下!要死就一起死!”
隋炀帝伸手轻柔地擦掉萧皇后的眼泪,微笑道:“你若陪朕共赴黄泉,九泉之下,朕能心安么?”
狠心把萧皇后往裴仁基和来护儿面前一推,隋炀帝冷声道:“你们快走吧!叛军再过不久就要攻进寝宫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裴仁基看了下王应宏,来不及与隋炀帝打招呼,跟来护儿一左一右架着萧皇后转身就走。
王应宏看了眼隋炀帝略显佝偻的落寞背影,也转身离开了。
就在王应宏一只脚跨过门槛时,隋炀帝突然出声道:“王大将军,照顾好朕的皇后!也许朕没有什么好处给你,但是兰陵萧氏一族会感激你的!”
王应宏身子顿了下,随后就离开了隋炀帝的寝宫。
能让裴仁基这等人物做跟随,这小孩子肯定不简单,作为帝王,杨广该有的眼光和头脑一丝不差。
王应宏一行人刚走不到一刻钟,寝宫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嘭一声巨响,寝宫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大厅正中央,杨广披着龙袍,单手拄着长剑端坐在上首位。
老话说的好,虎死威犹在,这杨广活生生地就坐在自己面前,要说心里不紧张宇文化及自己都不相信。
隋炀帝嘴角扬起一个尖锐的角度冷笑道:“怎么?如今天下大乱,人人割地封侯自立,连你宇文化及也坐不住了?”
宇文化及本就胆小怕事,加上隋炀帝久在上位的威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说话都不利索:“陛。。。陛下。。。非。。。非。。。非是臣。。。想。。。想谋反。。。”
司马德戡听了眉头一皱,真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让宇文化及这种人当领袖,如果不是弑君的名声自己扛不起早就自立为王了。
“陛下,难道这天下大势您不比臣等清楚么?”看不过宇文化及的表现,司马德戡开口了。
“呵呵呵呵。。。。”隋炀帝一阵冷笑,透着鄙夷和绝望,这,就是自己原本最看好的贴身近卫大统领啊!
听着隋炀帝这彻骨刺寒的冷笑,司马德戡心底也有点发毛,于是对宇文化及使了个眼色。
看到司马德戡的眼神,宇文化及进退两难,似是做了决断,宇文化及突然如变脸般强硬起来喊道:“你个昏君!挥霍无度!好大喜功!宠奸佞!远贤臣!搞的江山社稷分崩离析!你有何面目立于世!还不速速自刎以谢天下!立遗诏传位于令贤侄秦王浩为帝!”
好家伙,宇文化及这一爆发,不但唬住了司马德戡,隋炀帝一时间也呆愣了起来。
机不可失,司马德戡回头对校尉令狐行达打了个手势,后者跟随他多年,当即会意,扯过宫殿的门帘冲到隋炀帝身前,大吼道:“昏君人人得而诛之!纳命来!”
门帘一甩,准确地套在隋炀帝的脖子上,令狐行达立马收紧门帘,狞声道:“昏君,念在为臣多年的份上留你个全尸,你可以瞑目了!”
隋炀帝呼吸困难挣扎起来,慌乱中右手中的长剑往后一刺,正中令狐行达小腹。
令狐行达吃痛撒手抛开门帘捂住小腹,内府大出血顺着气管涌出嘴外,隋炀帝收回长剑,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脚将令狐行达踢下台阶,顺了下呼吸大笑道:“天子贵胄,岂是尔等腌臜之人能杀的!”
言罢,横剑自刎,一代传奇就此落幕。
裴仁基和来护儿架着哭闹的萧皇后行走很是缓慢,皇后娇贵,他俩也不敢那她怎么样,一时间皱眉纠结。
王应宏在前面开路,杀得血流成河,自己也成了血人,手里的钢刀杀到卷刃不知道换了多少把。
看到身后哭闹要死要活的萧皇后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个手刀砍在她的脖颈处,萧皇后当即昏死过去。
“你!大胆!”
来护儿看到王应宏居然敢打晕萧皇后,顿时急了。
王应宏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冷声道:“你要想死我不拦着你,但是别拉着裴叔和这疯女人一起!裴叔,把这疯女人扔给来大将军!”
裴仁基闻言,将萧皇后交给了来护儿,自己也拔出佩剑跟王应宏一起开路。
来护儿看着在前面杀得堆尸如山的两道身影,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虽然是走的侧门,但是宇文化及和司马德戡貌似没有放过任何出口,主力骁果骑被调去攻城,城卫军则分包各个出口。
王应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内府真气有点后继无力,而裴仁基已经发不出真气,只是勉力凭借功夫和战斗经验在杀敌,身上已经多出受创。
一个士兵挺着长矛直刺裴仁基后心,王应宏眼看来不及救援,一把掷出手里的钢刀。危急时刻,一把飞剑先王应宏钢刀一步刺倒了士兵,来护儿走到裴仁基身边,笑道:“多年不见,你这功夫没有多少长进啊!”
裴仁基翻了个白眼,坐在地上呼呼喘了几口气站起来,接过来护儿递过来的萧皇后跟在王应宏和来护儿身后。
“老子杀了一千六百四十二个人,看你有多少本事了!”
听到裴仁基的气话,来护儿回头笑了下,道:“虽然比不上你家总管大人,但是老子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到现在,来护儿算是真的服了王应宏,动作迅捷,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从不多浪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力气,招招致命,这是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表现么?
天微微亮,王应宏抬头看了下朝阳将要升起的霞光不免有点焦急,原本的打算是说服来护儿之后凭借三人的战力想突出重围轻轻松松,现在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萧皇后顿觉有点束手束脚。
来护儿是个人精,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王应宏才带着萧皇后,不然这可以当他娘的妇人早被他丢一边去了。
是以他杀敌比裴仁基勇猛许多。
猫在一处墙角歇息了会儿,王应宏苦笑道:“还是没有趁手的兵器啊,不然不会战斗的如此艰难!”
来护儿略微诧异,王应宏的功夫自己看在眼里,可是这么个高手居然说没有趁手的兵器?不由疑惑道:“总管大人精通何种兵器?”
王应宏咧嘴笑了笑,透着尴尬道:“十八般兵器样样皆会,样样不精,如果碰到精通某一样兵器的高手肯定会吃亏。”
来护儿在王应宏身旁也观察了许久,发现他只要手里的武器损坏立马抛弃,随手在路边捡起一把武器就能耍的有模有样,将一干士兵杀得人仰马翻,这只是针对于普通人。
王应宏完全是凭借自己深厚的内力催行的,不过以他这个年纪居然有如此深厚让来护儿这等战场宿将都自叹不如的内力也是够震惊的了。
“走吧!”
三人且战且退,在最后杀通南面侧门准备冲出去时,一彪人马如旋风卷来,强弩之末的三人一惊,顿觉绝望。
领队之人没有过多关注王应宏、裴仁基和萧皇后三人,而是注视着来护儿许久才喊道:“父亲!”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来护儿一怔,脱口道:“楷儿!”
原来来人是来护儿长子来楷。
来楷一挥手,让部下牵过三匹马,来护儿和裴仁基率先上马。王应宏看了看萧皇后,让来楷着人找来一辆板车,简易地做了架马车,让两名士兵驾车护着萧皇后,自己随后翻身上马。
来楷看到大家都准备完毕,一挥手,原先堵在南门侧门抵御追兵的士兵全部撤了回来,令行禁止,倒也算得上精锐,看来来楷颇有其父来护儿几分本事。
来楷调转马头,看着疲惫的父亲和裴仁基道:“父亲,你们先撤,孩儿来断后。”
来护儿心念儿子安危,想出声阻止代替,王应宏看在眼底记在心底,夺过一名来楷亲卫手里的长枪道:“你们先撤吧,我来断后。裴叔,你到港口之后放冲天炮为号,我看到立马赶过去。”
裴仁基什么也没说,拱手一礼,带着萧皇后先行。来护儿拍拍儿子的肩膀,微笑道:“有王大将军陪着你爹也就放心了,照顾好自己,别拖累人家。”
看着来护儿的背影,来楷脑子有点短路,眼前这孩子是个将军?而且还是大将军?听父亲语气他很厉害?
虽然父亲不会骗自己,但是来楷心底还是把王应宏当孩子看,指了自己亲卫里几个好手围在王应宏身边保护他。
对于来楷的动作王应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笑。
随着门洞里的来楷部下退回来,大股骁果骑打前锋冲了过来,那阵仗,完全不是城卫军这种杂军能比的。
“驾!”
王应宏一夹马腹,直奔骁果骑锋芒而去。
“喝!!!趴下!”
一个竖劈,王应宏一枪拍在冲在第一个骑兵的马首上,那战马悲鸣一声栽倒在地,挣扎了两下就没了生息,马上的骁果骑摔下来被压在马匹底下,腿估计是保不住了。
到底是训练有素,在后面十来骑刹不住撞上前面倒下的骑兵后,部队如触礁的洪流般分开来绕着礁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