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4(1 / 1)

黑肉向左。

绿肉向右。

裂痕。

裂缝。

丝丝缕缕,藕断丝连。

而随着最后一丝肉线断裂,同生同源的黑与绿,终彻底不再有任何联系。

痛楚感。

霎时。

烟消云散。

三条黑管茎那无比扭曲的身段,渐渐放松了。

不撞墙不足以转移痛感的丁洋,渐渐平静了。

绿管茎重新竖立身躯,举起丁洋的头颅。头颅上的眼睛,盯着那黑肉,在向左撕裂后,正继续向左移动。

分裂,似乎不是结束。

原本水泄不通的走廊,因黑绿分道扬镳而慢慢腾出了空间。

黑玩意儿,还想做什么?

带着疑问,头颅下沉到管茎中。

所有绿管茎上的所有花口,都可以作为它见天日的窗口,可现在,它却重新出现在一个全新的地方。

那刚刚分裂而成的躯体横截面上。

眼睛。

鼻子。

嘴巴。

水落石出一般浮现出来。

肉的体型,能将走廊塞得严严实实。于是能将横截面占满的脸,也就成了一个能将走廊塞得严严实实的巨型脸。

丁洋的巨型脸。

巨型脸上的巨型眼,忽闪忽闪眼睑,能从正面更清楚地观察从自己身体上分离出去的的黑肉了。

眼里所见。

黑肉体型庞大,紧贴着走廊的四壁,继续缓缓朝着远离丁洋的方向移动。

那肉与墙壁之间,本无任何缝隙,却突然冒出了新的颜色。

新?

其实也只是熟悉的花头颜色罢了。

肉太软了,没有缝隙,也能被挤出缝隙。

肉太软了,一条条粗壮的黑管茎,跟在花头后面,都轻而易举地从边缘处挤了进来。

上,下,左,右。

足足十多条,贴着墙壁忽地冒出,并飞速向着丁洋巨型脸袭来。

这就有点糟了。

真是有点晚了。

即使现学现卖,同样让绿管茎从肉和墙壁缝隙里穿行,怕也来不及调动了。

眼看着黑压压的浪潮扑面而来。丁洋只剩一个念头。先保住脸吧。

管茎来不了,那就先让脸走。

嘴巴。

鼻子。

统统沉入肉中。

最后是眼睛。

可就在眼睛已下沉一半时,就在视线还尚能清晰看到面前之画面时。

丁洋看到。

原本以为是冲着自己面部而来的黑管茎们,却纷纷在途中调转花头,钻入电梯厅而去。

它们要干吗?

双眼已完全沉入肉中,疑问却刚刚从心中升起。

丁洋的头颅重新返回到之前电梯厅里那颗花头上,正看到那些黑管茎齐刷刷从自己身边经过,穿过那开阔的落地窗口,奔向楼外的天空去了。

还是不明白,它们要干吗!

头颅再下沉,并从高出三层的楼上一个绿管茎的花口里冒出,丁洋盘算着,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去观察对方,应该会更清楚些。

他正欲冲出窗外,却听碎裂声起,那窗户,突然被外来物破坏而入。

黑乎乎。

长条形。

黑管茎!

花头迎面而来,丁洋头下的绿管茎迅速作出反应,弯曲着躯体躲避来势,可那来势,却只生生垂直向下,花口紧紧吸住丁洋身前的地板。

越来越看不明白。不是为了吞噬什么或者攻击谁,只为了嘬住地板?

它们到底要干吗?

丁洋又赶忙游走到旁边的房间,从那里的窗口冲出。

半空中往下瞧去。眼里所见,直让他瞠目结舌。

刚刚离开的那电梯厅的窗口处,一条条的黑色管茎,从窗口处冒出,并以窗口为花心,贴着楼体外墙正向各个方向蔓延。

蔓延得那么规则,那么井然有序。

远远望去,整个画面,宛如一朵黑色巨花生长在外墙上。

每条管径,都是一个花瓣。

每个花瓣尽头,又都冲进墙体上的窗口内,以至完全看不见花头。

丁洋想起方才看到的景象。

会不会。

都跟那个花头一样,都正在吸附着房间内的地板?

问题是,为什么?

正想着,耳边,由远及近,渐渐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丁洋回头望去。

一架军用直升机,正冲着自己这边飞来。

速度不慢。

很快就移动到楼前。

之前当地警方的几次突袭,全部以失败告终,而且,是全军覆没式地失败。

如今,终于升级为军方力量了。

头疼。

很头疼。

牵扯面越广,其实越不利于儿子手术的顺利进行。

可有些东西,也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就像眼前,还不知该如何应付新来的势力,一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黑影,忽地急速略过,自斜下方往上撩起,正甩打在直升飞机的侧下部。

不受自己控制的。

当然只能是黑管茎。

粗壮管体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将直升飞机打得失去了动力。

黑烟冒着。

机身翻滚着。

先被撞击力打得往上冲,又因没了动力而往下掉。

最终忽忽悠悠坠落在医院的停车场上。

那黑管茎受到阻力,被反弹回去,可很快又再甩起来,还是自斜下方而上,这次直接打在楼体上,周围的玻璃,被这粗大的黑鞭子甩得全碎,花头顺势又钻进窗户里。

于是,黑色巨花,成功再生出一个新花瓣。

丁洋这才明白,黑管茎根本不是为了击沉飞机才甩过来的,而只是因为飞机很不幸的恰恰在它甩过来的路线上而已。

坠落的飞机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发生爆炸,可也在停车场内横冲直撞,螺旋桨嘣得到处都是。

等直升机释放完所有的动能,便在一堆汽车里纹丝不动了。

飞机,汽车,最终没有一个发生爆炸。

看不到想象中的炸裂场面,丁洋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到墙体上的黑色巨花身上。

但见那巨花似乎停止了新生花瓣的行为,只挂在高高楼层的外墙上,莫名有了些许安宁。

这就完了?

总不会。

就为了装饰大楼吧!?

丁洋一头雾水。

不过,也不过安宁了几分钟而已。

那巨花便有了新动向。蔓延在各个方位紧贴着墙体的管茎们,突然开始一起蠕动。

如此统一,如此有节奏。

掀起一圈圈波浪,从中心向四周扩散。

而充当花心部位的窗口处,随着波浪的频率越来越快,忽地冒出一个东西。

黑。

软。

随意挤压着自己。

流水一般就钻出了远比自己横截面小很多的窗口。

目睹到这里。丁洋头上的雾水霎时散了。

一切都明白了。

所谓四面八方地蔓延管茎,又八方四面地用花头吸附地板。

只是为了找到足够的着力点,只是为了能够畅快地发力。

发出的力,也只是为了让黑肉从大楼里钻出来。

自己身上分离出来的东西,根本不甘于仅仅从自己身上分离。

它竟然还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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