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章静舒酒醉过后的模样，甚至不止一次两次，但是那时候的阿舒，很安静温和，是卸下平日里的种种防备后才有的温柔。
但是现在，她看见泪眼朦胧，连醉酒后都在哭泣不止的阿舒，眼眶肿得没法看，又狼狈又憔悴，一点也不像十六岁的少女。
她好像又看到二十一岁的章静舒，在受过层层伤后，那么沧桑无力。
她蹲下来，慢慢靠近章静舒，瞧阿舒那模样，她还怕她酒精中毒呢。
这满地都是酒瓶子，也太吓人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放在章静舒的鼻尖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呼吸顺畅，没大事。
“阿舒，李明煦出事了，是飞机事故，你知道了，对吧？”
章静舒没说话，她猜想应该是喝了一天一夜的酒，睡着了。
她将床上的被子拿下来，披盖在阿舒的身上，醉酒的人身子都很沉，她根本抱不动。
随后，轻手轻脚站起身，弯下腰慢慢小心翼翼将一个个酒瓶子捡起来，放进纸箱子里。
她很难想象，阿舒是怎么一个人在得知李明煦出事后，一个人从机场冒着暴风雨回来的。
又是怎么买了这么多箱酒，没日没夜边哭边喝，这么难喝的酒，她是怎么一口一口咽下去的。
阿舒的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这门都没有关，万一有坏人进来，阿舒该怎么办。
也是，一个人万念俱灰的时候，哪里会考虑这些问题。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很心疼又很有挫败感。
在阿舒最难受的时候，她竟然还那么欢快幸福在和家人庆祝她的好成绩。
她觉得特别愧疚自责。
“知沐，不用难受了。这又不是你的问题，章静舒的情根深种，李明煦就像是她的执念，总归是心头上的一根刺。不拔疼拔了也疼。”
书精灵不知何时站在她跟前，漂亮精致的眉眼带着少见的严肃神色。
黎知沐将最后一个酒瓶子放进箱子里，将房间门关上，走了出来，她走到厨房里。
“书精灵，我是不是对阿舒关心的太少了？”
她打开冰箱，想着阿舒等会醒来，应该会饿，得给她煮点粥或者面条吃。
结果看见冰箱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又跑去米缸里看了看，米缸里倒是还剩下一点米，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书精灵叹了口气，也觉得章静舒有点太招人心疼了。
“相比起你，章静舒确实要艰苦一些。”
黎知沐看着眼前渐渐模糊，鼻头一酸，忍不住眼泪顺着眼框边滑落到脸颊。
她将米舀了出来，放到盆子里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放进电饭煲里加水熬粥。
做完这一切，她蹲在地上，捂住嘴巴无声抽泣着，哭的梨花带雨颇为惹人心怜。
书精灵看她一个女孩子哭成这样，也不忍心看她们俩姐妹花一个比一个还惨。
“别哭了别哭了，你的学悔值已经降到百分之七十九了。可以向我许愿去救李明煦学长。”
“唔唔……呜呜……真……真的嘛？”
书精灵点点头，蹲下来伸手擦了擦黎知沐脸上的泪水。
……
“那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黎知沐想着，只要能提醒阿舒提前阻止李明煦学长出国，那不是就可以避免这次惨剧嘛。
“呜呜……好……我……我向你许愿，我要让阿舒提前知道李明煦要出国，阻止学长……学长出国。”
书精灵从手心里变出一台黑色手机，递给黎知沐。
……
“这是时空连接器，你可以用这台机器给之前的章静舒打电话，不过，我不确定会给什么时候的章静舒打电话，而且太久没用了，不知道通话时间稳不稳定。你长话短说，速战速决。”
“好……唔。”
黎知沐拨打章静舒的电话号码，没过一会儿，听到对面接通了。
她听到阿舒的声音，忍不住胸腔里传来的委屈心酸爆发出来，原本刚要止住的眼泪又如掉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到地面上。
书精灵在旁边施法稳定通话的质量，漂亮的眉心微微皱起，显然有些吃力不从心。
“你快点说啊，我快撑不住了。”
黎知沐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激动的情绪，用力擦了擦脸颊边湿润的泪痕。
“呜呜……一定要阻止学长出国……呜呜，记住，一定要阻止他，会出事的，会出事故，一定要阻止……”
“你说什么，学长要出国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他出国，会发生什么事啊？”
黎知沐刚还要开口，时空连接器对面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她再要开口，对面也完全听不见了。
……
“怎么这么快……这么快就挂了，没信号了？”
黎知沐还没讲清楚呢，刚才听到阿舒的声音，哭的太激动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也不知道阿舒有没有听懂。
书精灵将时空连接器收了起来，唇色变得很苍白。
“那个连接器太耗费精神力了，我的精神力没有完全恢复不够支撑很长时间，不过别担心，你该说的都说了，章静舒要是聪明的话，应该会有所行动避免的。”
黎知沐点点头，但愿那个阿舒能听懂她的话，李明煦可千万别出国啊。
“别担心，你们都太慌乱了，一点也不理智。章静舒的软肋是李明煦，你的软肋就是章静舒，真是一物降一物。”
黎知沐低下头，乖巧清秀的眉眼间流露出伤怀。
说实在话，她能为阿舒做的事情太少了。
“书精灵，你不懂我们的姐妹情。”
书精灵眼眸中略过一抹复杂，故作无所谓耸耸肩，坐到椅子上。
“有什么了不起的，对了，你们就那么确定，李明煦就是上了那台出事的飞机，出了飞机事故嘛？”
黎知沐抬起眼眸望向眼前的书精灵，眼眸闪烁。
对啊，她连李明煦坐哪架飞机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确定出事的人，是不是有李明煦呢？
那阿舒这么伤心难受，借酒浇愁，是因为李明煦的离开，还是因为飞机出事？
“书精灵，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李明煦现在怎么样？是生是死？”
书精灵摇摇头，“不是我不帮你，刚才你使用时空连接器的时候，耗费我太多精神力了，我现在得等精神力恢复后才能再次使用。”
“那等到什么时候，你的精神力才能恢复过来？”
黎知沐有些心急，要是阿舒醒过来，知道也许李明煦并没有坐那台飞机，而是坐其他飞机，也没有出事，那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也算是给阿舒一个心里安慰。
“不知道，除非你带我去有精神力很充沛的地方，让我快速补充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