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钱可通神(1 / 1)

虽然王金宝也算是个要强自立的孩子,自己出去学了门手艺,足可以养活自己,但王老三心里总有一些遗憾。“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这是几千年来人们的共识。“学而优则仕”吗,这是老百姓晋身上层社会的一条捷径。以前王老三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学而优则壮”,他这么读了好多年,后来又一次被一个有学问人指出了错误,王老三才仔细辨认了“仕”与“壮”的区别,因此他对这句话的印象是最深的,理解也是最透彻的。

王老三卖粮那么点钱经这么一折腾,也就所剩无几了。开春了还要备耕,买化肥、种子、农药,哪样不花钱。再有雇人翻地、种地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除去这些,剩下的那几个钱还要维持一年的生计。因此王老三虽然认准了盖房子必挣无疑,他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但是“一分钱憋倒英雄汉”,盖房子不是个小数目,再怎么少也得两万元。

他盘算了,自己的房前屋后全都盖满,那是接近三百平米,按杜长富的盖法怎么也得四万元。自己到哪去筹集这么一笔钱呢,就算少盖点,再怎么少,也少不过两万元吧。两万元,两万元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哎,政府也是的,何必让老百姓折腾呢,该给多少钱就痛快的给不就得了吗。”王老三此时抱怨起了政府,他也不想想,政府何时让你盖房了,鼓励过你还是暗示过你?

不过跟可以预想的收入来比这两万元的投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王老三算过了,按照街上传的,杜长富盖的房花了接近四万元,如果动迁的话,那就可以获得二十四万补偿,那是五倍的利润啊。现在这个年头,除了浪迹烟花柳巷、沦落青楼女子做无本生意、除了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贩卖毒品,干啥买卖有这么高额的利润。当年吕不韦的奇货可居获得的何止千倍之利!

聪明的王老三在利益面前也丧失了判断力。他没有去考证,也没有去推敲,杜长富真会有那么大的投入吗?真会有那么诱人的回报吗?杜长富的话可以相信吗?或许他不是没有发现真其中的诡异,他只是不愿意戳穿,这个美丽的愿景是所有人期待的,这个童话也是需要所有人共同去编织的。就如同美丽的肥皂泡,它存在,可以折射出七彩的阳光。一旦破灭了,就知道原来那绚烂的色彩不过是虚幻。同样,所有人都不希望这个讹传是个易破的肥皂泡,他们害怕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人有时是需要有些虚幻的东西来寄托疲惫的灵魂的,就好比那些虔诚祈祷的人,明明知道上帝或者是神灵只是臆想出来的虚无,却宁愿相信他们可以看到自己的虔诚,听到自己的祈祷,保佑自己的诸事如意。殊不知,如果真有神灵,神灵会满足有所人的臆想和一些人的贪婪吗?如果那样,如果神佛不懂得甄别,没有慧眼,那么还算什么神灵,还值得善男信女祈祷护佑吗?

想挣钱就得有本钱,就得舍得下注,这跟赌博一样,没有投入,不冒些风险,哪有高额的回报。愿赌服输,那也是一种气度。

村里也有一些谨慎的人怀疑盖房子的可行性,怀疑是否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这种声音很微弱,很快就被疯狂的助威声堙没了。但王老三丝毫也不怀疑。他坚信,政府有的是钱,他是杜长富鼓吹的“获利论”忠诚的拥趸者。不管怎么说,王老三决定高低得赌一把。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的风险,但跟巨大的利益相比,风险就变得微乎其微了,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人都是这样,总是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总是盲目于自己的判断。自己想做什么事情,总是只看到有利的一面,而对了可能的风险估计不足。只看到了利润的诱惑,却常常不去考虑可能承担的风险,可能面临着血本无归的尴尬境地。这就是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黄雀后面还有个弹弓在虎视眈眈的呢。多么好的寓言故事,多么透彻的比喻,多么睿智的先贤哲人,可是很多人只看到了这个语言的有趣的故事性,却不去深究它所蕴含的深邃的哲理。肾亏的国人,缺钙的同胞,脑残的一代人,黑暗给了你们黑暗的眼睛,那是让你们去寻找光明。浩繁的典籍,璀璨的文化积累了多少代人的智慧,我们为什么不去汲取,所以多读点书吧,多重视一下传统文化----也就是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国学。

王老三已经决定了,风险他也不顾了,他的头脑已经被虚幻的利益冲昏了。但是阻碍制约他前进的步伐的却是囊中羞涩。怎么办呢?难道就因为没有启动资金,就放弃这个发财的机会,天上是从来不会掉馅饼的,但是自己这次遇到了这个良机,难道就这么白白地错过吗?这就好比是钓鱼,河里的鱼是那么的多,自己已经鱼竿在手,缺的仅仅是一小块饵料,就因为没有这么小小的饵料,就制约了自己无法得到大鱼,这岂不荒唐,这岂不可笑。因此王老三决定克服一切的困难,也要弄到那小小的饵料,也要钓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大鱼。

自己手头没有这笔钱,看来只有想别的办法了。儿子王金宝倒是积攒了一些钱,按理说拿过来应个急也是应该的,咋说就一个儿子,自己挣多少钱也都是给儿子挣的。但是王老三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一露头,立即就被他给封杀了,倒不是因为担心儿子不给拿这笔钱,而是王老三不忍心动儿子的钱。

自己一直觉得对不起儿子,不仅是因为儿子上学的事儿,还因为儿子这么大了,该娶媳妇成家了,自己这么多年居然一分钱没给儿子攒下。害得儿子自己外出打工攒钱娶媳妇,王老三觉得愧疚,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儿子的钱。

再则说了,现在儿子有对象了,理论上那钱就不是儿子自己的了。绝不能向儿子开口借钱了,一来免得人家姑娘看透自己的家底,嫌弃家里穷,影响儿子婚事。二来现在儿子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已经不是儿子自己的钱了,从儿媳妇手里拿钱第一是没法张那个嘴,也不能让儿子在中间为难,第二是按农村人的思维,你给儿媳妇钱那行,她不领情也不道谢的,以为那是应该应分得,但反过来从儿媳妇手里要钱,那比跟阎王爷要钱还难。因此这第一个最简单,最直接也最合理的方案被王老三否决了。

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另一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啊!王老三认准了的事,他就不能轻易放弃。王老三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他在小卖店总用,这也是农村小店里特有的方式——赊账,也就是小沈阳说的“打白条”。村里人彼此都熟悉,一些人,比如说王老三之流,平时手头紧,活动钱少,因此偶尔就在小卖店赊点东西,等有钱了,再来结账,反正也黄不了,小卖店一般也抹不开面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在小卖店赊点东西倒不是难事,毕竟那都是三块五块的针头线脑,顶多十元二十元的,几次累积到一起也就是百八十元的。但是盖房子这是一万两万的数目,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吗,自己有那么高的诚信吗?谁有那么大的气量敢赊给自己?谁敢冒那么大的风险?一想到这些,王老三就有点泄气了。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还饿不死瞎家雀呢,万一这条路可行呢?自己还没有尝试怎么就能自己否定呢?如果尝试的话自己只有放下身段,厚着脸皮去跟人家说软话,求人家了。但是即使自己豁出这张老脸了,人家不给面子,咋办。或者人家嘲笑自己痴心妄想,做白日梦咋办?将军绝不打无把握的仗,自己究竟有多少胜算,一定要事先想好,做好评估,免得自取其辱。王老三在心里盘算着,现在村里干活的一共就三伙,杜长富、李子明、还有外地来第一伙人。王老三掐着手指头算计,他的心渐渐地在下沉,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也在渐渐暗淡、变得微弱。外地人就不用说了,和自己也不认识,人家不可能白干活,搭工搭料,等老秋再来结账,人家那都是一手钱,一手货。两清的,虽然王老三不是耍赖的人,但人家外地人不可能相信你,这也情有可原。王老三按下一个手指头,还有两根手指头在竖着,一根带表杜长富,一根代表李子明。杜长富、李子明,李子明、杜长富,王老三嘴里不停的小声念叨。杜长富不行啦,自己刚刚和人家打了一架,杜长富不是个君子,根本没有自己这么宽广的胸怀,自己可以不计前嫌,但杜长富未必忘了自己对他的中伤。“哎,杜长富,也不行,落井下石、过河拆桥的小人,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求他。求谁也不能求他!不能让他看自己的笑话。”王老三小声嘟囔着,又按倒一个手指头,现在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李子明。李子明,按理说自己跟李子明从没有什么矛盾,李子明也不像杜长富那样诡计多端。但是李子明那伙人是临时仓促凑到一起的,很不稳定的乌合之众。跟杜长富比起来差远了,常常开工了却缺少人手干活,李子明的组织与协调能力明显远逊于杜长富,活计干得也比不上杜长富,虽然杜长富活干不过来,但李子明却常常愁干完这家没下家。因此李子明能维持到那天都不得而知,况且两万元的本钱李子明就算相信王老三的人品,他也垫付不起。李子明条件在村里比自己强不了多少,好喝好赌,一喝就醉,一赌就输。“不行,李子明不用寻思,没有一丝的希望。”

王老三失望的念叨着按到这根手指,又把杜长富那根竖起。“杜长富,杜长富”。他不停的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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