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金屋藏娇(1 / 1)

青绸马车出了皇城,往西去几里,上了一座名为黢的山,山中有座私人道观,依山而建,曲水流觞,颇有雅趣。雪天路滑,马车行进甚慢,车中人等的不耐烦,叫了停,跳下车来,是个生的极为美艳的女子,也不管雪水是否会湿了鞋袜,携了一路跟来的小厮,徒步往山中道观来。

“主子当心脚下,当心滑!”小厮张开双臂,母鸡护着小鸡的姿势要护送女子上山,不停叮嘱着。

“主子您走慢些!”小厮爬得气喘吁吁,看着慢慢超到前面去、分明通身都写着我很娇弱却面色如常气息丝毫不乱的女人,身为男人的他觉得很惭愧。

“主子您等等我,诶!等等我!”小厮被甩掉了……

夙姬犹觉不够,回头朝他笑,“鸣兹,你该像王爷一样,好好教练了。”

鸣兹委屈地摸鼻子,“小的哪儿能和王爷比。”末了低声嘀咕一句,“王爷又哪儿能和主子比。”

夙姬甩甩在这大雪天里略显单薄的袖子,笑着继续往上,一身衣衫随其动作,在雪光中泛着华彩,哪有半分打湿的痕迹。

道观中人似知她要来,刚到观门,已有人出来接,领着进去。夙姬浑身都走的热乎乎的,见出来的是熟识的小道童不琢,穿的小棉球一样,不由伸手去他的头顶,“几日不见,琢儿长得这么高了。”

不琢撇嘴,不悦,“哪止几日!姐姐都几个月没来了。”满腔抱怨的小模样,越发包子似的可爱。

“姐姐知错,这不来了么?带了好吃的糖赔罪,鸣兹,把糖分给琢儿他们。鸣兹?”回头一看,才想起人落在后面,还不知爬到了哪里,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啊……鸣兹还没跟上来,乖,一会儿就有糖吃了。”

看在对方一片“诚心”的份儿上,不琢觉得自己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头上能跑马的人,所以决定原谅夙姬。

“姐姐这么久不来,是忙着躲在家里和那个什么文王生儿子吗?”

夙姬脚下一个趔趄,“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瑜啊。”

夙姬哭笑不得,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别瞎说。姐姐是在忙正事。”

不琢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生儿子不算正事吗?”

夙姬扶额,觉着会被这小不点儿给绕进去,果断掐断话题,“蔡先生呢?”

“先生在会客。”

“有客人?”夙姬有些意外。

“先生那人说远道而来,姐姐若是到了,要带着去见一见。”

夙姬怀着一肚子疑惑,猜测着会是谁,等走到门口,听到屋里传出的声音,已经止不住笑起来。

“兄长,你怎么来了!”

宁墉正和蔡灼南对坐着喝茶,也不知是否换洗过,长途跋涉后的宁墉身上不见一丝疲惫和风尘,一身藏蓝滚金丝边的袍子穿得和对面的蔡灼南一般仙风道骨。

看夙姬一步跳进来,宁墉皱眉,“都多大了,没个形状。”

“这不是多年不见兄长,心中高兴?”夙姬坐过去,揽住宁墉的手臂,另一只手双指一勾,竹托盘里一只瓷杯凭空翻出落在小几上,被她伸手添了半杯茶水,兑了宁墉杯中已半冷的水,一饮而尽,化解爬山后的口渴。“果然还是蔡先生这里的茶好喝。”

“饮牛一样,绝世真品到你嘴里也无甚差别。”宁墉推不开她,只得任由她揽着,“哪家女儿像你这样?”眼睛看向对面,本该是歉意的眼睛却是满满笑意。

蔡灼南见怪不怪,“无妨。”

“这些年,多亏先生从旁照料,才让夙儿平平安安。”

“过奖。”蔡灼南依旧惜字如金,“宁夙,很强。”转向夙姬,“一人来?”

夙姬点头应是,“鸣兹跟不上我,在后面,料想也该到了,肯定被不琢不瑜他们缠着要糖吃呢。。”

“妥?”

“晴雪扫尾,不会出问题。”

“好用?”

夙姬抿嘴笑起来,饱满唇瓣被压出一线淡白,“先生的人,连东方隶那样的顶尖高手都看不出的武功路数,自然好用。”

“她修的异术,没见过的,自然识不得。”

好容易听到对方说了个长句,夙姬简直想和他碰个杯庆祝一下。

宁墉的眉毛挑了挑,全然不顾两人正一问一答,翻脸速度堪比翻书,“不过灼南兄你这些年混的也太不济了,居然混到这种地方,想你当年在齐国,也算是名震四方的道长,这些年渐有消极避世之意啊。”

蔡灼南不理会他的挖苦,夙姬站出来给他打抱不平,“兄长这就不懂了,这叫大隐隐于市,蔡先生韬光养晦呢。”

“就你懂得多!”宁墉剜她一眼。

蔡灼南拿着拨火棍把炭火拨得明亮,看宁夙热得解了披风,又去端水喝,眼底一丝笑转瞬即逝,坐直了问,“此来,何事?”

“亲自过来验证些消息,顺道看看这疯起来不知归家的丫头还好不好,再顺道看看旧友。”

“哦。”蔡灼南脸色不变,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其他脸色,“原来我排在最后。”

宁夙没心没肺的哈哈笑起来。

宁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辽军大败,利益当前,西晋短时日内不会与梁翻脸,燕、齐、越、楚四国秘密会盟不日举行,各国探子,或明或暗,无一不加紧动作。书信毕竟不能言尽所有情况,国君特派我前来。夙儿,且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为兄。”

说起正事,宁夙收起笑容,正襟危坐,“梁帝病危,大太监周海为殊决收买,所有人都无法靠近枫梧宫。梁帝膝下没有皇子,介时无论他写下传位于何人的圣旨,都会被秘密毁绝,由二皇子殊决继承正统。梁帝病重期间,殊决多次与威王一派交手,因许下重诺,若助他登上梁国帝位,梁楚、梁齐交界,各割让二十城为酬,使得楚齐两国在财力物力上大力相帮,将威王压制,无法与其相争,所以王位非殊决莫属。”

宁夙说到此处,宁墉打断了她,“之前保护梁帝的人呢?”

“一夜之间,都撤走了。”宁夙面色不是很好,“殊决曾说梁帝是弃子,这话蹊跷,我多次试探,他都不愿多说。”

宁墉道,“堂堂帝王,当年的确是他凭着真本事夺来皇位,那样的人,谁能用他,谁又能弃他?”

宁夙抬头,眸中光芒闪现,“虚鹫尊?”

蔡灼南:“未可知。”

“兄长或许曲解了,不是用和弃的关系,而是护和不护。”宁夙大胆揣测,“都说梁帝和那尊主关系匪浅,虽说单靠一个女人维系皇权无异于痴人说笑,不过虚鹫尊的地量的确不容小觑,那尊主正是女子妙龄,梁帝一来病弱,二来从殊决口中听说他对那尊主所求甚多,再深的情也会磨灭。有一天不想护了,将一切力量撤走。眼下不正是我所说的情况?兄长与先生说是与不是?”

宁墉不答反问,“你见过她?”

“我没见过,殊决见过,回来和我说起。”宁夙自然知他所说的“她”是指谁,幽幽一笑,“那可是个非常不好相与,脾气十分不好的姑娘呐~”话锋一转,“四国想要对梁出兵,不若以殊决的许诺为由,挑起事端,这些事本就属于卖国通敌,到时只怕皇位还未坐暖,就被人轰下来了。朝堂震动,一片混乱,最适合坐收渔翁之利了。”

宁墉不置可否,只笑道,“在殊决身边浸染三年,果然大不一样。”

宁夙不屑道,“跟着他能学到什么,都是跟蔡先生学的。再加上你妹妹我天资聪颖,自然事半功倍。”

蔡灼南不说话,只是眸中温色渐多,缓缓看了宁夙一眼,又十分自然地移开。

别院几乎都是殊决安排的人,不能太晚不归,宁夙把该说的该问的都说完,起身告辞。兄妹虽多年不见,知眼下不是闲话家里长短之际,而宁墉的模样只怕半个京城的人都认识,自然不能和她一同去,彼此问过一声,挥手便下了山。

鸣兹上山就赶不上宁夙,下山更是不能,呼哧哈哧一步三滑地跟着,嘴里“主子小祖宗姑娘夫人”的乱叫,奈何人家不想等他,叫奶奶也没用。

宁夙将人远远甩开,几乎要听不见呼喊声,突然停下脚步来,眯眼看着远处山脚下踏马跑过的那道身影。

山野间白雪皑皑,树影重重,相隔甚远,那道灰影极淡,若不是宁夙眼力好到吓人,估计就错过了。

灰影分明向着黢山而来,不久就会看到自已停在山脚下的马车,或许兴致突发,上山来一趟也不定。

宁夙想了几息,身子已经做出反应,迎着灰影的方向无声前行,到了合适的地方,足下一个用力,脚踝骨生生错位,然后尖叫一声,从山崖跳了下去。

鸣兹那声肝胆俱裂的“主子!”刺得她耳朵生疼,衣裳料子再好,抵不过极速下坠时各处树枝的勾拉扯撕,当她暗叹“完了赌错了这下非得缺条胳膊少条腿”时,腰间为人一搂。

这一搂十分之有技巧,并不是莽撞的直接抱上来,那自己背上的骨头定得断一半,而是横在腰下,化去所有冲击,才任自己缓缓地落入他双臂中。

“夫人怎的如此不当心?”

这个声音似乎并不是东方隶的,宁夙没能抬眼细看究竟,因为她很没用的被脚上由自己亲手搞出来的错骨之痛给痛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夙姬和殊决不是一对,这个女人也很强。

不要说啥男女大防啥的,小冷就是为了凑cp不要节操的人,哼╮(╯▽╰)╭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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