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莺之喉(1 / 1)

第二日朱大起了个大早,把分切成条的野猪肉装进背篓,去了一趟张桥镇。他的猪肉新鲜味美,很受镇民喜欢,往往背了满满一篓去,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抢空,今天也不例外。

因为镇上本就没有几个人,光顾的又都是常客,经常买五斤送八两的他被镇民冠以一个非常贴切的美称:朱大傻子。

这会儿刚卖完猪肉的朱大傻子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脑子里闪过一道月下倩影,打定主意,把背篓寄放在隔壁卖菜的张大娘那里,往闹市这边来。

所谓闹市,不过是并排的一家点心铺子,一家绸缎铺子,还有一家小饭馆。围着这三个建筑,周边有卖糖葫芦的,豆腐脑的,或者一张席子上摆着一些陶土捏的泥人,一群小孩儿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再便宜也是买不起的,只过眼瘾而已。

想起昨晚那点绿豆糕,虽然蚕桑给的分量都不够朱大塞牙缝,却甜到了心底。从来把日子过得节衣缩食的朱大决定奢侈一回,进了点心铺子,把看得上眼的形状奇怪的香味闻起来想吃的全部买了一份,颇有种暴发户进城的豪爽。

而店主却以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他,确定这个人不是一边吃一边拿然后不准备付钱吃白食的傻子。

带着点心回来,分了卖菜张大娘一包,低价买了她剩下的菜,张大娘不要菜钱,被他硬塞了十几枚铜板,捞起背篓踩上返回的路。卖肉没用多久,时间都花在路上,这会儿火辣的太阳正盯着脑门,到处都是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朱大路过荷塘,摘了一张大荷叶盖在头顶遮阳。他走的很快,不久便出了一身汗,粗布衣裳湿透,黏哒哒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朱大索性脱了上衣,搭在背篓上,一身健硕紧实的肉体露出来,也只有在鲜有人至的丛林,即使有人出现也绝对是男人,他才敢脱成这样。

这样走了几步,穿过这个林子就要到黑水沟子,朱大陡地停了脚步。那个仙女似的妙人儿,正笼在一片树荫中,静静坐在路边一块干燥的灰青色巨石上,一手撑着石板面,一手按在脚踝上,正四下看着,似乎在找人,神色有些痛苦和小心翼翼,好似早晨带着露珠的鲜花,娇滴滴的,勾人的不得了。

朱大也四下看了看,她那个叫蚕桑的丫头并不在附近。估计是主仆二人一起出门,之后蚕桑去做什么事情了,迟迟未归,等在此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越来越惊慌害怕,然后看到如同天神一般踩着七彩云霞降临的他,顿时感激涕零,落下心中巨石,只差扑到他怀中来,瑟瑟发抖之间倾诉内心恐惧。

后半部分纯属朱大幻想,忽略即可……

朱大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把衣裳穿好,再接着助人为乐人傻心善的他觉得,他或许应该过去问一问,看是否有什么事情帮得上忙。

“蚕桑姑娘家的小姐怎的在此处,与蚕桑姑娘走散了吗?”

小娇娘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略微凄怆无助地看着朱大,饱满的唇轻轻颤了颤,却没有发出声音。

朱大想起来她可能不会说话,就小心建议说,“这里回去没多远,小姐若是不介意,我扶你回去吧。”

小娇娘看了看她从裙摆下露出的小小绣花鞋尖,摇摇头。那个表情估计是想表达她的腿太疼,走不回去了。久等蚕桑未归,小娇娘着急得快要哭出来,把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朱大心疼得不行。

朱大想把她装进背篓里给背回去,但是背过猪肉后不仅油腻腻的,里头还装了很多点心,要是把小娇娘好看的衣裳弄脏了,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扭了,朱大木着胆子问,“小姐介意我直接背你回去吗?”

小娇娘愣了愣,真的有认真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良久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朱大心里简直要放烟火庆祝一番。

他把背篓背在胸前,露出宽阔结实的背朝着小娇娘,双手向后一揽,“不嫌弃的话,就上来吧。”

不知是否错觉,朱大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为轻盈的笑,和昨晚那种让人发毛的声音完全不一样,这是能够驱散噩梦,非常美妙的笑声。

小娇娘的膝盖跪到朱大向后摊着的大掌上,娇小柔软的身子贴上来,这么热的天,她又在屋外待了这样久,体温竟然是微凉的,趴在背上如同凉风拂面,实在是太舒服了!

朱大如坠云中,整个人都快飘忽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背上的人儿双手搭在他肩头,小脑袋刚好凑在脖颈边,冰凉的气息全部喷在赤/裸黝黑的皮肤上,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的起来,从那个地方,如同电鳗般窜遍全身,浑身血液如同约好似的先冲上脑门,然后涌到下半身,某个不便言说的部位,开始不听话起来。

朱大走路的姿势越来越怪异扭曲,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实在不可名状。唯一庆幸,那背在胸口的背篓刚好挡住往下的视线,小娇娘看不到此刻他身上的尴尬,不然真是要羞得无地自容了。

小娇娘突然向朱大的耳朵凑近了些,毫无预兆的声音响起,“我叫卿缕,谢谢哥哥……”

仿佛仲夏夜中一声从遥远之处传来的鸟鸣,非但没有扰乱梦的清静,反而如同一道涂了蜜糖的勾引,将梦境拉入更加甘甜之处,直教人彻底沉沦进去,生生世世不愿出来。

朱大顿时打了个激灵。

我的亲爹!这小娇娘的声音,真是灭绝人性惨绝人寰的好听!她之所以不说话,只是因为她一说话就能要人命……

青女,多么美妙雅致的名字,混着她冰凉的气息,让人不由想到青青河畔草,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及可以自由游来游去的舒坦。朱大沉浸在乱七八糟的幻想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把人家的名字给听岔了。

“哥哥,你叫什么?”

幽幽的声音如同叹息,亦如同勾魂摄魄的妖精,紧紧抓住朱大的三魂七魄,缓缓拉近一个看不清实质的深渊,朱大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方才似乎坠入了什么幻境之中。

“我啊?”在气息和声色双重压迫之下的朱大,时而觉得自己背的是一片轻飘飘软绵绵的云彩,时而又觉得背的是一座沉重大山,呼吸越来越浊重,身体的某个地方跳痛得快要炸裂。情况已经如此艰难,话却还是要说的,“我叫朱大呀,昨儿个和小姐与蚕桑姑娘说过的。小姐莫约是没有听清吧?”

“哦……”幽幽的声音又响起来,背上的小娇娘似乎动了动,一片绵软酥香挤压着朱大的脊梁,真是要了命的销魂。小娇娘轻轻笑了一声,“哥哥是否太热了,怎的流了鼻血?”

“啊?有吗?”朱大使劲把鼻腔中的不明液体往回吸了吸,“青女小姐看错了,那是汗。”

“这世间,居然有人能流出血红色的汗珠。”好似相信了朱大信口胡诌的掩盖借口,小娇娘每一句话的末位,声音都微微打着卷往上扬,显得格外娇俏稚嫩,像小姑娘家在撒娇一样,虽然她的确是小姑娘。“卿缕知道一种马,流出的汗也是红的,哥哥与那汗血宝马,是个什么关系?”

我的乖乖,这主仆二人看着寻常,还知道汗血宝马,难怪蚕桑叫她小姐,说不定还真是位家道没落,知书识礼学富五车的小姐,朱大心中肃然起敬。

“汗血宝马是啥?马的一种吗?我就见过驴和骡,没见过那些新奇玩意儿,还是小姐眼界高。”朱大一阵傻笑,不过听到小娇娘拿他跟马比较,心里的滋味有点怪怪的,忍不住问,“那马长得好看不,我好看些,还是他好看些?”

“类别不同,无法作比,不过那马儿的速度,倒的确比哥哥快上许多。”

朱大这才发现,已经说了这许久的话,结果两人根本还没走出林子。都怪自己那根没什么把持力的物件儿,好死不死地非在这个时候挺起来折腾他,身上这条裤子的布匹又粗糙,磨得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嘶嘶抽气喊疼。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自告奋勇这种事,下次还是好生掂一掂自己的斤两,再考虑做与不做。

纵然温香软玉在背,再耽搁下去,必定是要出事的了。朱大咬紧牙关,加快脚步,想要快些走到那个土坡上。然后很快他发现自己又失策了。

脚步一快,就会颠簸,青女的身材发育得十分之好,颠起背上的波涛汹涌,一时间那个感觉,让朱大忍不住想朝着贫瘠的黑水沟子嚎上两嗓子。

他娘的他不是柳下惠那个孬种,他要把持不住了!

结果好不容易走到青女家门口,背上的娇小人儿突然挣扎着要下来,不愿让朱大直接送她进屋。虽然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人有些疑惑,不过朱大却是可以理解的,让他把自己背过来,已经算是走投无路之策,女子的闺房岂是让男子说进就进的?

朱大确认她的确不要紧,可以撑着穿过院子走回屋,又怕她拎着东西太重,自觉地把背篓中给她们买的点心全部放在院子里阴凉的井口,嘱咐青女一会儿别忘了让蚕桑拿进屋,然后在对方的再三感谢之下回了自家院子。

朱大关上门,大力握了握剑拔弩张,半天无法消下去的部位,颇有些恼恨,若不是这个,本可以和小娇娘多待些时候的。含恨捞起一件干爽的衣裳,往坡下那条溪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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