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庚老爷子年轻时虽不是白家的家主,但却是白家当时年轻一辈中最为天资出色的一个,在机关陷阱一道上十分具有天赋,是当时支持白家开销的最强的一个拾玉人。
也正是因此,他青年时期算是个浪荡子,与不少女子都有过纠葛。在血雨之灾后的飘雪城中,这并不算什么时,女人的地位低下,像白长庚这种大家族的优秀青年自然有权利拥有许多女人。
但爱情突如其来,他爱上了一个特殊的女孩,那女孩相貌一般,也并非出身大世家,但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女性拾玉人,身手出众、英姿飒爽。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白长庚在这女孩的身上看到了这末世中大多女孩都不具备的自立自强的性子和温柔善良的心,因而她像飘雪城中独一无二的腊梅般吸引着他。
一切都像是灰姑娘般的剧情发展着,他放弃了自己的浪荡生活,与所有女伴断绝联系,与那个女孩成婚。两人婚后恩爱,很快就生了一个孩子。这时的白长庚已经完全把心思投到了家庭之中,希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当时恰逢白家面临大变革,是刚加入城主一脉需要一份投名状的时候。白长庚作为白家最出色的年轻人自然任务繁重。白家的长老决定在一年之内凑足三千枚血玉送给飘雪城主,并且希望家中的小辈们能够和城主一脉其他家族中的嫡亲女子联姻,以巩固家族在城主一脉中的地位。
白长庚自然是拒绝的,在家族的重压之下,他夸下海口承诺一个人担负起一千枚血玉的收集工作,以作为不当联姻目标的交换。
一千枚血玉,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大数目,更何况当年的白长庚虽然天资出众,但年龄比现在的薛安也大不了几岁,终究是能力有限。唯一能够完成目标的方法只有找到凶兽霸主的巢穴。那些掌管一方凶兽的凶兽霸主往往会收集好一些血玉在自己的洞穴之中,至今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白老爷子在荒野上探索是曾好运地发现过一只成年望天犼的踪迹,并且跟踪到了它的老巢附近。
老爷子当年年轻气盛,经过一次长达几个月的探查和精密计划后就决定进行一次大行动,偷偷潜入那只望天犼的老巢。这件事情因为太过危险,所以没敢告诉他的妻子,但他妻子本就是感官敏锐身手矫捷的拾玉人,暗中竟然探查到了他的计划,不由得为他担心。
最后在他要出发的那一日,他的妻子和他摊牌,要和他一同去潜入望天犼的老巢。白长庚自然拒绝,但他的妻子却以孩子作为要挟,他无奈只好答应两人一同上路。
一路虽惊险,但夫妻二人都身手出色,再加上一点幸运,让他们俩真的摸进了望天犼的老巢。他们在那里发现了堆积成山的血玉,两人十分欣喜,但依旧抑制住了冲动,只带走了将近两千枚以防重量太重拖累了行动。
不幸的是,他们就要逃出洞穴的时候遇到了归穴的望天犼,被堵死在了洞穴中。那望天犼体型仿佛小山一般,却依然能够行动如风,让两人没有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
但当时的结果出乎两人的意料,没想到那望天犼作为凶兽霸主,竟然拥有超过一般人类的智力,还明显和人类做过交流,懂得人类的语言。他们两人当时本已经陷入死境,遇到如此变故,也就没有多想太多,和望天犼交流了起来,将自己之所以要来洞穴中偷窃血玉的原因告诉了望天犼。
那望天犼竟十分大度,没有杀死他们俩果腹,而是真的允许他们带走了交付家族任务的一千枚血玉。只是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们夫妻两人不能再进入望天犼的势力范围,也不能向别人透露他老巢的位置。那只望天犼得知他们夫妻两人已经结婚生子,就让他们以自己儿子的性命向真神起誓。
夫妻两人自然很乐意接受这个条件交换,荒野那么大,他们以后肯定可以绕开望天犼的势力范围。直到走出望天犼巢穴的时候还仿佛活在梦里,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果然,预感应验,他们刚走出望天犼的巢穴不远,就受到了一大群凶兽的围攻。饶是两人身手出色,但也顶不住一大群杀不死打不伤的凶兽的疯狂袭击,很快就命在旦夕。
白长庚的妻子在最后时候牺牲自己,偷袭打晕了他后,燃烧魂相本源引开了凶兽,在原地留下了白家秘传的惜命信标。魂相本源燃烧的妻子在凶兽眼中就好像是太阳一般耀眼,都疯狂地追逐着她远去,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白长庚。
他再醒来时就已经被白家中人救回了飘雪城中,他幸运地在荒野之外昏倒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竟然没有被凶兽发现。
妻子生死未知,虽然燃烧了魂相本源的人从没有能过活过三天时间的,但他依然想要见妻子最后一面,不顾家中众人反对毅然决定再次外出城门去寻找妻子。
但这时候另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来,他原本呆在府中的儿子竟然凭空消失了,没有人看到一丝踪迹,就仿佛被一只手从这世上抹去了一般。
他想起和望天犼的誓约,想起了他曾以儿子的性命为筹码向真神起誓。这时候家中的老人又告诉他,望天犼拥有一种怪癖,虽然喜欢吃人但是对自己巢穴的爱护接近洁癖,从来不在自己老巢中进食。
……
“从那以后,我余生所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杀死那只望天犼。只是我选择的路不太对,我的方法需要我在布置陷阱时对凶兽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我做不到,我总会想起我的妻儿。”白老爷子说到这里,面色依然平淡,但声音低沉了很多。
薛安张张嘴,想安慰些什么,但都觉得不合适,最后只能干巴巴地看着白老爷子。他很难想象这种几十年如一日,为了杀凶兽而催眠自己,但却总有妻儿亡魂在眼前萦绕的日子。
白老爷子倒是显得比薛安淡然许多,几十年的仇恨,早已磨到了骨子里,如今提起来,倒还能坦然面对。
“我和你说这些,其实主要是因为我的私心。”白老爷子话说得很明白“此去朝圣,生死未知,我一把年纪,就只有这件事放不下。薛小子,你的天赋着实不错,不若过你爷爷当年,再加上你能亲手斩杀凶兽的能力,所以我相信有一天,或许你能够帮我杀了那望天犼。”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这些天白老爷子对自己倾囊相授机关术技艺,为了薛家而被飘雪城主盯上,薛安都看在眼里。白老爷子是一位有些古怪的老人,但却也是一个好的老师与长辈。
薛安认真地向白老爷子点了点头。
“当然,我把这故事讲给你听,还有别的原因。想给你提个醒,那天你屋子里那女孩,和我妻子当年很像。执着、倔强、但却有一颗善心,你若和她成亲,要小心别走了我的后路。据我所知,那女孩的出身都和我家那位一样,不被大家族待见,你们今后的路要难了。”
白老爷子竟然知道那天的刺客女孩的背景,让薛安十分惊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您知道她的出身?”
“不就是贫民窟的那个共济会的人么,你以为我会不了解清楚你的事就贸然收你做徒弟?你前些日子在远征军中,不就是靠着她的帮助才得了那些血玉么。他们共济会的目标太大,那****在你房中见过她,自然要替你调查清楚她。
她是个好姑娘,就像我家那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