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的一声之后,整栋房子便安静了下来。
路在远从厨房里走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着南汐的房门,死死地盯着瞧。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南汐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动。
路在远的内心里天人交战,理智提醒他,他现在应该上楼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潇洒的离开,从此与这个女人再无瓜葛,让她过上平静的生活。
可是情感又紧紧地揪扯着他,让他没有办法迈开脚步。
这是他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看见了幸福的希望,难道他连努力争取一下都没有机会吗?如果今天他迈出这个家门,相信以后他再也没有可能回来了。
我可不可以继续自私下去,紧紧地抓着她不要松手?那些未知的伤害,我可不可以试着去拦阻或者消解?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房间门口,伸手开了门,往屋子里看进去。
只见她坐在床边地毯上,双肘支在膝盖上,头埋双臂之间,像一尊冷冷的雕像,一动也不动。她的脚趾使劲地蜷缩着,扣在了地毯里,显露出她的内心有多么地愤怒和伤感。她的双手紧紧地扣住后脑勺,十指用力地交握着。
她就那样僵硬地坐着,他推门进来,她也没有反应。
他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她的脸上流满了泪水,来不及擦掉,嘴唇上有清晰的牙印,鼻尖通红,面色青白。她用冷冷的眼光看他:“怎么?来催我去办手续的吗?”
路在远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有了决定。他一咬牙,在心里大吼一声:谁说我的命运已经注定!这一回我就豁出去了!
他屁股一沉,坐在她的对面,动了动下巴,歪着头看她:“你刚才说什么了?有本事再说一遍!”
“怎么?你不是来催我去办手续的吗?”南汐将他的手拨开,把她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路在远摇了摇头:“不是这一句,你在厨房的时候说的最后那几句话,麻烦你再讲一遍。”
“......”南汐不明所以,看着他眉头紧蹙,十分生气的样子,不由地恼火,心想:要离婚就离婚,还来跟我计较什么言辞语句?难道还想让我夸你不成?
她将脖子一挺,昂起头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说的不对吗?我们结婚就是儿戏,相处不过半年而已,也没什么感情可言,要离就离,很容易的.......”
不等她说完,路在远突然扑到她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指着她的鼻子痛心地问道:“相处不过半年而已?没有感情可言?我每天给你做早餐,晚上给你准备洗澡水,你累了我还给你捏肩捶背。你爱吃臭豆腐,我捏着鼻子戴着口罩去买来,给你送到医院里去,你要做什么,我从来都没有二话,一定是支持你站在你这一边的!还有今天......我怕小河不在家,你回来后会伤感,花费心思布置这一切......我做的这些,在你眼里算什么?你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就可以轻易说出没有感情这样的话?你这个女人有没有良心?”
南汐被他逼着,后背死死地抵在床沿上,他激动起来,说话的气息就很重,喷在她的脸上,害得她没有办法好好睁眼睛,只能拼命地眨啊眨。
他控诉完毕,她却如坠云雾里,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是啊,她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路在远看着她惊讶迷惑的表情,内心里好愧疚。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挽回,心里一急,猛地将她拉起来,往床上一推,他一下子就扑到她的身上,吻上她的嘴唇。
前一刻两个人还在讨论离婚的事,这一刻又突然被他压住一通猛亲,南汐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全锈住,不会思考了。
而路在远这一刻却是前所未有的情感大爆发,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地需要她,离不开她。他将自己内心所有的复杂激越的情感付诸这一吻,恨不能将她一寸一寸地吃下去,让她永远住进他的身体里,血肉相连,再也分不开。
渐渐的,他有些迷乱了,心里那一团喷发的火焰烧遍了他的全身。
他开始失控。
当他的手试图从她的双腿之间挤进去时,她浑身激灵一下子,突然就恢复了思考能力。
她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把他掀翻到一边,紧接着她往床边一滚,跳起来,站在了地毯上。
被他亲得狠了,她喘得好厉害。她不得不花了十几秒的时间调整呼吸,然后才叉起腰来,指着趴在床上装死的路在远:“卷毛!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明白!”
路在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言行,只能趴在那里装伤心:“女人真是不能惯着,你对她越好,她就越不在意你......什么没有感情啦,什么离婚很容易啦,简直脱口而出,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南汐气得差点儿噎过去,跪到床上,扯着他的衣服将他翻过身来:“你是猪八戒吗?倒打我一耙?是不是你先说的离婚?好好的你突然说离婚,你还想让我击掌称庆吗?你别装死!你到底要干什么,给我说清楚!”
路在远拿手捂着眼睛,坚决不看她,继续诉冤:“我说离婚你就同意?我还想去跳茂业大厦呢,你也同意吗?你这个女人简直太心狠了......”
南汐张口结舌,眼前金星乱跳,快要被他气晕过去了。
明明是他突然说离婚,害得她要死的心都有了,现在他反过来装可怜小媳妇,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又恨又恼,扯过一个枕头来,就捂在了路在远的头上:“你不用跳楼了,我直接闷死你算了!让你发神经!一惊一乍地吓唬我!”
她是真生气了,下手真狠啊。路在远喘不气来了,赶紧把枕头扯开,向她求饶:“我错了,我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不过你说话也很伤我的心啊......”
“你还想狡辩!我说几句话就伤你的心了?你再敢拿离婚开玩笑,我直接拿刀杀了你!看你还伤不伤心!”南汐骑在他的身上,乱捶乱打着。
路在远也不拦,任她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虽然有些痛,但他心里是高兴的。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他一个劲儿地道歉,见还是没有办法让她消气,他便开始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老婆,虽然你打我很痛,可是我却痛得很爽哎,咱俩儿真是天生的一对。”他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沿着她身体的曲线向下抚摸。
她打开他的手:“你又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我觉得我有受虐的癖好,而你恰巧就有女王的气质,我们不是正搭配吗?”他一边说着话,眼睛色眯眯地往南汐的胸前瞄过去。
南汐低头一看,自己果然是形象不佳!
她刚才睡醒了下楼,只穿了一件路在远的大衬衫,内里完全真空。经过这一番撕扯,衬衫的衣领开了,下摆也撩到腰上去了,她身体上的重要部位全都暴露了出来。
最要命的是,她此刻正跨骑在路在远的身上,又捶又打。这情形,难免会让人产生一些重口味的想象。
她急忙拉紧领口,从他的身上翻下来,把衬衫的衣摆扯下去,盖住了大腿。然后她侧躺在床的另一边,气鼓鼓地喘息着。
路在远凑过去,扒着她的肩膀,认真承认错误:“老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拿离婚这种事开玩笑了。我发誓!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这一辈子就跟你缠在一起了,好不好?”
“谁愿意跟你缠在一起?早晚被你气死。”南汐推他的脸。
路在远举起一只手:“虽然我不能保证以后不再气你,但是离婚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再提,再提我就是小狗......”
南汐回头瞪他一眼:“你今天就提了,我要你现在就当小狗!”
路在远想了想,果断地趴在床上,朝着南汐学了两声狗叫:“汪汪......”
南汐扑哧笑了出来。
路在远听到她的笑声,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他一高兴,表现得更加积极,学着小狗的样子凑近她,去嗅她身上的气味。
南汐笑着躲他:“你别无赖,离我远一点儿,我还在生气呢......”
路在远从她的胸前一直嗅下去,嗅到她的大腿上去,张嘴就咬住衬衫的衣摆,扯着往上掀。
“啊!”南汐尖叫一声,赶紧伸手抢回自己的衣摆,把下身盖严实了。
路在远便开始亲吻她的腿,边吻边说:“老婆,人家都说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觉得这话很有深意啊,不如我们试试......”
南汐抬脚踹在他的肩上,将他踹得一仰身,倒在床尾。她想笑,拼命咬着嘴唇忍住了,说:“你自己到床尾去和吧,别来打扰我,我累了,要歇息。”
路在远哪肯罢休,伸手抓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扯,就把她拖到床尾了。
他合身扑上,一下子就抱住了她......
好吧,俗话都是有道理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这一场离婚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悲一喜之间,两个人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路在远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说离婚了,除非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没有办法原谅他,非要跟他离婚,否则他就一辈子当她的丈夫,哪怕她生气的时候会要求他学小狗,他也是乐意的。
南汐被他折腾得累了,整个下午几乎都在睡觉。
他从她的身边爬起来,上了楼,开了电脑。
他登陆自己的邮箱,查看转发过来的赵欣瑶的那些邮件。这本来应该是在午饭前做的事,可他就是不想打开来看。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邮件的内容,并且他极其反感。
果然不出所料,贵妇在一个上午发了两封邮件。
第一封情绪激动,指责ben无情无义,回英国也不跟她说一声。
大概是发了第一封邮件后,贵妇就后悔了,怕自己的言辞过于激烈,惹恼了情郎。于是她紧接着发第二封邮件,诉说她的情意,那些回忆两个人相处的细节,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露骨*。
“宝贝儿,我渴望你的拥抱,渴望你的手从我的胸前划过,渴望你的唇落在我的肌肤上......”
“我们两个在一起,虽然很少说到爱这个字眼,但是你的身体告诉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宝贝?”
......
洋洋洒洒几千字,满篇都是这样的香艳缠绵之语。
很难想象这样一封情书是出自一位中年贵妇的手笔。那样一个端庄高贵的女人,谁能想象她的美衣华服之下,竟然藏着这样一颗荡漾的春心?
是的,谁也想不到,赵欣瑶活到四十几岁,终于开始燃烧一个女人的浪漫情怀。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去法国接受教育,在那样一个浪漫的国度里成长,她年轻的时候心里也是充满了对爱情的梦幻憧憬。
青春年少时,她也有过单纯美好不顾一切的爱情。
她的男朋友是一个法国的小提琴手,是那种所有少女都会心仪的白马王子,高大英俊,浪漫温柔。她本以为,自己能成为一个音乐家的妻子,在法国拥有一栋童话般的城堡,闲时在家里开音乐会,或者和丈夫去骑马,奔驰在法国乡村的山野之间。
她还幻想着自己会生好多个的混血儿女,一个一个漂亮得像是芭比娃娃,她把他们打扮得像公主王子一样,看着他们在阳光下奔路,在草地上打滚......
所有美好的爱情和幻想,在她的哥哥们猝死后,全部化为了泡影。
她成了赵良卯唯一的希望,被迫回到国内。而她的音乐家男朋友,根本就不愿意跟她到中国来。更何况,那个时候赵良卯心目的女婿人选已定,他需要一个商人,他接受不了一个只会拉小提琴的女婿。
情断巴黎,嫁给了商人裴天鸣,是赵欣瑶这一生都没有办法释怀的遗憾。
如今人生已过大半,她本以为自己要带着这个遗憾死去,没想到多年来埋在内心深处的那些梦想,突然被一个叫ben的年轻人点燃。
她和ben认识,是因为路在远正在拍摄的这一部纪录天鸣物流发展史的片子。做为裴天鸣的夫人,她理所当然要出镜的。
那天,路在远没有到她家,而是ben带着一众工作人员来到她的家。
她一眼就被这个混血的年轻人吸引了,他高大英俊,有着蓝灰色的漂亮眼眸,多像她年轻时的那位恋人。
尤其当他用法语跟她交流的时候,她更加地心神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听到了旧日恋人在她耳边呢喃轻语。
那一天,她光彩焕发,在镜头上格外地优雅美丽。
歇息的时候,ben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她的身边,低头称赞她:“夫人,你是我镜头里面出现过的最美丽的女人,给你拍摄画面,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角度的问题,从任何角度看你,都完美得令人心动。”
赵欣瑶多久没有听到这种直接而热烈的赞美了!ben的这几句话,让她足足兴奋了好几天。无人是对镜自顾,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美丽,都被裴天鸣那满身的铜臭气给掩埋了。
于是她开始想念这个年轻人,在心里悄悄地渴望再一次相见。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天鸣物流周年庆典,给智美广告发了几张邀请函,其中一张就落在了ben的手里,他那天穿着海蓝色的礼服,雪白的衬衫,越发衬得他那灰蓝色的眸子深邃迷人。
宴会上,她就频频地向他投以关注,只是碍于当时的场面比较正式,她不好与他有太多的接触。
后来到了舞会上,她坐在那里,目光追随着ben,希望他能走过来邀请她跳舞。而他果然如她所愿,款款走到她的面前,朝着她伸出手:“夫人,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多美的声音,只听他说话,赵欣瑶就已经飘飘然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