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学校,上课时间恨不得还没有劳动时间多,这不,才开学第二个星期呢,老师通知大家之后的四天,都要去附近的李家大湾三支队帮忙除草,大家记得自带小板凳等等。
自带的小板凳,当然不是让他们坐着嗑瓜子看热闹的,是为他们到时候坐到田里坐上一天做准备的。毕竟一直蹲在地里是很累的。
虽然并不知道,都到九月了,这是除的哪门子的草,大家还是很听话的,在星期二穿上了长衣长裤,带上草帽小板凳、水壶干粮,一起步行一个多小时,到三支队支援生产了。
是的,这里做事都不带管饭的,简直是压榨劳动力!
阮红和白薇薇显然都没有那个想做先进戴红花拿奖状的热情,两个人慢悠悠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身边几根细草。对于有些人鄙视自己不上进的行为,一律无视。
阮红在想还有什么可以捡漏的事情,回收站叉掉了,东城门叉掉了,就问旁边白薇薇。自己这个小伙伴总是有神一般的直觉,“小薇,你觉得我们除了回收站和东城门,还有哪里可以淘便宜好东西的。”
白薇薇看出她还想淘宝贝的心了,就直接打击她,“别想着淘宝贝了,这个可不是次次能淘到的,而且你还有钱么?”
阮红想想干瘪的钱包,也很无奈,现在物价是低,工资也低。更何况他们都是没赚钱的,指着爸妈手里给的零用钱,再去淘宝贝显然是不现实的。
阮红想了想,就说,“我们没有钱,有人有钱啊。我们周末去逛逛二商场去?带着妈妈去!”
白薇薇也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点点头,“好啊,带着妈妈去。”妈妈战斗力可不比自己差。
到了下午,阮红和白薇薇的龟速,让有些人很不满,告到了带队老师那里。
带队老师一看,好嘛,一个的爹是副厂长,一个的爹是高级技术员,她儿子还在厂里做事呢,怎么能得罪了他们,只能给她俩找台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就去树荫下休息一下,大家都能理解的。”然后又大声说了句,“有不舒服的就自己出去休息,可别累坏了身体。”
白、阮二人组顺势连手里的活都不干了,第二天开始,就带着课本在树荫下看了三天书。除了她们,还有五六个其他班级的,清一色的跟各种领导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户。带队老师还不时关心一下她们的身体情况,其他人只能干瞪眼。
作为极其没有集体荣誉感的二人,一点都不觉得公开靠关系休息有什么不好的。拔草拔的手都搓掉一层油皮了,疼死了,谁爱干谁干。
就这么终于又到了周末,阮红和白薇薇顺利磨着各自的妈妈去逛商场,兴高采烈的早早的就出了门。
可是谁告诉自己,这是什么情况!人山人海了好么,场面十分混乱。
阮妈和白妈显然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准备充足,穿的都是旧衣服,黑色的平底旧布鞋,让两个小的自己注意安全,去人少的地方逛逛,自己就加入了抢购大军。
“古楚一纺特价棉布,不要布票了~一元一米,每人限购三米啦~”
“沪市肥皂厂香皂,不要肥皂票了,每人限购一块~”
看着一大群人像不要钱的冲上去,太可怕了!
还能不能愉快的逛街了!阮红和白薇薇泪流满面了。
俩人很有默契的就到旁边的树荫下,找了地方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了快两个小时,两个都快睡着了,白妈和阮妈才出来,左一袋右一袋的东西,显然是收获颇丰。
阮红和白薇薇更泪流满面了,这到底是谁陪谁出来逛街了!只有拎包的份了。
中午,妈妈们带着阮红和白薇薇去了国营饭店,给她俩一人一碗牛肉面,她们自己点的热干面,就吸溜溜的吃起来了。
吃完饭,妈妈们还想再回二商场里看看,有没有不要票的零食什么的,给孩子吃。
可是不管是白薇薇还是阮红,心理年龄都已经过了爱吃零食的年纪了。
况且,白薇薇拍着小胸脯,“想吃啥我来做。”就是要吃奶油蛋糕,自己都能用牛奶和鸡蛋面粉,用蒸锅给折腾出来!
最终,阮妈和白妈只一人买了几斤红糖白糖冰糖,一行四人就回去了。
今天这街逛的!真是坑了。
我再也不要逛商场了!阮红和白薇薇小姐妹二人达成了共识。
第二天,妈妈们还想再去哪里逛逛,两位小伙伴打死也不肯再上街了,抱着高考神书,就去了张奶奶家找张甜玩了。
我们是有精神追求的!周末逛街,特别是下周六就是中秋节的节前周末逛街,这么野蛮的活动不适合我们~
接着的一个星期里,白薇薇用家里的材料,加上白爸爸友情提供的各种材料,做了芝麻糖、花生糖、花生牛轧糖、牛奶糖,还试做出了一个奶油蛋糕,得到阮、白二家高度好评。
白薇薇是19号的生日,正好是星期五。因为现在也不流行过生日这么一说,白家也没说出来,只是请阮家晚上一起吃了顿饭,大人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没一起好好坐下来喝一杯呢。
……一直没有正面出场过的白哥哥,终于出来找存在感了的分割线……
桐县某国营饭店
白哥哥一行二人,是被上级部门派过来,协助当地部门完成这次打击一个暴力犯罪团伙的任务的。此时任务顺利完成,一行人围坐在一个大桌子边,喝起了庆功酒。
喝完了酒,明天他们俩就要启程归队。其他的后续工作,他们不需要参与了。
席间,县委书记说话时候,就带着白志强当兵前几年的口音。现在白志强日常的口音,已经是带着京片儿风格的华国标准语了,其他人没有听出来,他的战友林延却是听出来了。
就问了县委书记,是不是古楚市人?
其实他是一点不关心这个问题的,只是顺口问了一句,喝酒嘛讲究热闹,可不就是没话找话说。
县委书记倒是觉得很亲切,因为古楚市的口音,其他地方人听起来就跟隔壁的天府省差不多的,天府省人因为有很多早年迁移,分布到全国各地,口音倒是为华国人熟知的,一下子能说出古楚市的人倒是不多。
县委书记就很高兴的说了,“我不是古楚市的人,但是从小在那里长大呢,生活了二十多年呢。这口音可就随了我这大半辈子,也是改不过来了。”又很怀念起来,“那里的水很多,湖泊、池塘,还有玉带江。我们小时候,到了夏天就抱着大脚盆在玉带江里游泳,还捞小鱼小虾的,捉螃蟹,打牙祭。倒是十分快活的。”
说起小鱼小虾,林延就想起他们出发前,白志强家里给寄到的那几大箱子的东西。天天吃食堂,难得碰到这么好吃的下饭菜,可把他们一群人乐坏了,忙捅了捅旁边的白志强,“唉,强哥你家里给你寄的那些,也是玉带江里捞出来的么?挺好吃的那些。”
白志强想了想白爸爸信中写的,都是妹妹去捞出来的,“是啊,难得能捞出来那么多呢。想想我们以前小时候,一天也不定能捞上一篓子的。”
说起小时候的活动,倒让县委书记更感慨起来,他和白志强就杯靠杯喝了几杯酒,聊了古楚市的一些事情。
谈到了古楚市现在的发展,县委书记虽然不在那里生活了,还是很关注的,“那里的铁路运输可比我们这里发达好多,听说今年又新开了一班快车,从古楚市到京城,才一天时间。”
县委书记拿他们这边的速度对比了一下,“从我们县城火车站,到京城的那趟是慢车,逢站必停,可要开上三天呐,还老是晚点个一天半天的。”
听着这个,白志强倒是没啥大的感慨,林延倒是挺感兴趣的了。他们过来的时候,坐的那趟火车就晚点了一天多。这火车卧铺那个坑爹啊,他睡了四天,腰酸背痛的,铁人都得睡软了。
他就想,可不可以换个回去的方法,“您看,我们回去的时候,从这里坐火车去古楚市,或者他们上面一个大站的林州市转乘快车回去,是不是可能比这么直接坐回去快?”
县委书记考虑了一下,说道,“是快蛮多。到城里的火车站,坐到古楚市或者林州市的火车,差不多都是半天一天左右就能到了。那趟快车是古楚发车,中途只在林州市会停,然后就一路不停开往京城了。顺利的话,两天不到就能到了。”
能少睡一天卧铺也是好的啊,林延说着就对白志强提议,“那我们就从古楚市转乘吧,中间你还可以回去家里看看呢,我们多出一天时间了。”
白志强对于睡几天卧铺,没什么意见,但是能回家,哪怕看一眼就走,他也是很想的,赶不上妹妹过生日,也可以回去过中秋了,这么些年,从没一起过中秋节了,“嗯,那好,我们从古楚市转乘,到时候你一起去我家。我妈和我妹的手艺绝对是这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林延想起白家寄过来的鱼虾酱等等,那叫一个香辣鲜美,“我可得好好吃上几顿。”又想想要去别人家里做客,好歹不能空着手去吧,“明天我们顺便买点东西一起带过去吧。这里丝绸什么的可是特产呢。”
县委书记对于能碰到这么个“同乡”,也是很高兴的,很热情的招呼他们,“明天我带你们去买,绝对又便宜又好。”
事实证明,男的真想要买起东西来,其实也是战斗力非凡。
第二天傍晚,俩个一米八多的大盖帽,左一大包,右一大包,背着各自的一米多高的大军用背包,坐上了开往古楚市的火车。
没办法,这里特产蚕丝,白志强又十分坚持的要买蚕丝回去,只少少的买了几块丝绸。二十斤的蚕丝!就是被压了又压的打包起来,也是四个大包。
林延从没见白志强这么固执过。哪里有女人不喜欢光鲜亮丽的丝绸,喜欢这棉花里子的。自己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跟棉花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