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嘀咕过后,老川音儿声音尖细非常,淫笑道:“这么俊的小娘儿们,咱兄弟可真是福分不浅,从蜀山到京城这千里迢迢的路程,有这美娇娘相伴,哈哈哈,嘻嘻嘻,一路之上,还不是任凭咱们摆弄么?以咱们的身份,她还不是修来的福分么?”
云若听闻他的话音,自然而然能想到那副谄媚无赖的形象,那副想起来便让人作呕的面容,云若气的都忽然忘记了想象。
老陕腔哼了一声,似乎瞧不起老川音儿的鲁莽急躁。
在他的心中,大家都身为官府中人,有些事做的说不得,杀人放火,劫掠良家,咱们官府中人不是不能做,不是不可做,也不是不会做,而是不能说。
老川音儿刚才那番话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降到了与蟊贼草寇采花贼的格调,怎能不让人生气他的自贬身价,怎能不生气因为他的自贬身价让俺们这些匹夫匹妇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颜面扫地呢?
在这位在大衙门当差的京城中也算是有些名气的人物来说,无论言语行事自然会自觉把自己和蟊贼隔开,他可绝不会把自己当成无赖流氓,也不会低三下四的和草莽来往,他认为自己乃是一品大官的属下,来往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身份尊贵的达官贵人,所以行事来往都要有分寸,自己目前身份还不算高,可是也要向着王侯卿相来看齐。
可是老川音儿出身绿林道,虽然此时跻身于衙门中,可是贼性不改,犹如土包子一般,始终不能更改言语粗鄙的毛病。
自己与他作伴行事,委实丢了不少身份和面子,老川音儿听到老陕腔的哼声,知道他内心的不悦和对自己的厌恶,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粗鄙,让他小瞧了自己,因为已经身在公门,也感到有些猥琐羞惭,只是内心里想的是,管你什么老陕腔装模作样,你和我不过是达官贵人门前的走狗,管你什么公卿将相,王侯世袭,就算是皇帝老子,你们还是未能脱去那层贼皮,就算是脱掉强盗的伪装,也难以消解你们盗贼的本性,你们行事如盗贼,为人多以阴谋诡计陷害他人为能事,就算是不出声音,就算是看上去俨然正人君子,难道你就不比下三滥的江湖流氓更加品行低劣么?我老川音儿出身绿林不假,可是仍然有几分英雄的真本色,你们和戏台子上的那些婊子花旦有个什么分别?
这半路出家入了官家正道的老川音儿,内心的确道出了那些仁义道德的达官贵人和潜在的达官贵人的真实嘴脸。
云若听闻老川音儿的话,心中又恨有怒,再也压不住怒火,便想大喝一声,冲出去,将这两家伙一剑劈为两半,马车的辚辚声,马蹄踏在山道上的嘚嘚之声,让他心头不禁一颤,更加剧了他的怒火。
此时转过一个山坳,他忽然发现,马车的前面也有两匹马,马上也坐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从头到脚全部被黑袍子裹着,对于老陕腔和老川音儿的谈话,他们未置一词。
在黑夜之中,他们骑在马上,宛如僵尸幽灵,最可让人奇怪的是,他们在马上一动不动,浑不似马车后面白马之上坐着的那两个身穿白色衣服的老陕腔和老川音儿的咋咋呼呼。
他们偶尔回头,也向四周寻视,似乎是观望放哨马车的安全,他们只有两只眼睛没有被黑袍子裹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寒光,就像是深夜之中的野狼的眼睛。
云若偶然间望见那四只眼睛,只觉得犹如四柄闪着寒光,磨得锋利的利剑钢刀,不可碰触,任何接触到哪眼光的人,就如面对着随时砍来的刀剑,随时身体都会被割截。
月色皎洁,夏日的夜空偶尔有丝丝白云掠过,碧空如洗。
可这两双眼睛,让人瞬间直觉的身在寒冬,那场面的诡异,让本来想要两脚踢飞后面这两个无赖的云若顿时冷静了下来。
自己还不觉得后面的那两人有如何的本事,可是前面这两个骑着黑马的人,透着一股杀机,难以掩藏,云若知道他们是劲敌,绝对不能小觑。
他又暗自怨怼苏心茗恁的粗心,若是她一直跟着自己,不鲁莽行事,岂能被人捉了去?
只是为何这几个人能将她捉走,云若心中还是起了许多怀疑。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可是知道这些人定然是师父口中说的采花贼或者下五门专门在女人身上打主意的坏蛋。
他怎能想到这两个家伙口中的加官进爵乃是就事论事,他怎能知道朝廷里居然有如此明目张胆,笼络良家少女的败类,他怎能猜得透老陕腔和老川音儿内心的龌龊腹诽。
他来不及再听这些话语,飞奔着顺着山坡直追那两匹马和马车,看似挺近,云若追到离马车还有三百步之遥,却用了一刻钟的功夫。
再看那马车,用两匹高头马驾辕,前面两匹马,马车后面也有两匹马,四匹马四个人,紧紧的将马车包围,他们与马车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马车行进的速度快慢,他们始终能随着节奏跟随,唯恐僭越和冲撞了马车,绝不敢靠近或者超前,这怪异云若本该注意得到,但是他慌急之下,没有体会到异样之处。
那马车高大非常,帷帘放下来,偶尔听到马车中有女子的呜咽呀呀之声,似乎嘴被堵着,云若心头一热。
那马车和马匹在山道上如飞似箭,怪不得以云若的轻功也用了许多时间,那说话的正是后面的两匹马上的白衣人,随着山风的激荡和马匹的迅速前行,将他们的白袍子随风飘起来,袍子下面,似乎趁着黄金或者银色软甲,挎着绣春刀,每个人背后背着箭壶,马上有横担着长弓。
马蹄它在山道上,荡起来嘚嘚之声,响亮非常,震得山谷回音不绝于耳,所经过的山坡上的飞鸟簌簌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