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大势已去,想要凭着几个人的负隅顽抗,仗着还有几杆枪,几把刀剑,以为还剩下几个不怕死的亡命徒,也不足以扭转大江东去的浩浩潮流。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就算是剩下比几个负隅顽抗多上一万倍的打手,就算是还有无数的刀枪和粮草,也一样阻挡不了覆灭,董卓还在郿坞积存了无数的刀兵,二十年吃不完的粮草,结果呢?结果大家都知道。
大势已去乃是大势所趋,纵然你能造就小气候小温室,可是肃杀的寒冬,你却始终低挡不住它的凛然万物;就算是你建构阴森可怖的牢狱,只可惜春天还是要来到,百花还是要盛放。
就算是把所有的反抗者关进了监牢,让他们看不到光明,依然不能阻止天下人对于暴君的诅咒,也不能变更独夫民贼覆灭的下场,甚至连延缓都不可能,因为独夫民贼太狂妄,太自以为是,太倒行逆施,这一切都会加速他覆亡的到来。
因为民众要高唱凯歌埋葬对于天下人来说都是牢狱和奴役的王朝;就算是把所有一唱天下白的雄鸡的都宰杀下酒,始终也阻挡不住天明的乾坤转移,宇宙生息。
掩耳盗铃,始终不是办法,杀掉所有直言谏君的逆鳞之臣,还是不能阻挡殷纣王鹿台自焚,只有洗心革面,壮士断腕的把自己的所得献出来,说不定还能获得百姓的谅解,还可得一个长安布衣的下场。
造就乾坤和伟业容易,若是再要扭转乾坤,修补伟业,扶大厦于将倾,就算是诸葛孔明再生,毕竟也有所不能。
因为天下的元气已经被食肉者损毁殆尽,天下的财富已经被蛀虫分割完毕,铁桶江山已经被如白蚁一样噬尽,日日挖盗江山社稷的的强盗正是肉食者,而不是那些空有强盗名号的梁山贼寇,更不是黄巢张献忠李自成洪秀全,这不是为他们正名,而是就事论事的铁笔公断。
百姓的信任也被独夫民贼给用完,剩下的,就是一滩烂泥,就是再也经不起雨打风吹的破招牌,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用一点心思,不用曹孟德那样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英雄,就能够将它送进历史的垃圾场。
艰难创业者,只要心志坚毅,灵活通便,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之功,成功者未必不是大半。
而中兴盛世,乾坤再造,把河决鱼烂的家业再重新整理,把洪水滔天,民心尽失的江山社稷再重新归拢成江山一统,古往今来,古今中外,还没有多少成功的案例。
不是有志于中兴恢复的仁人志士和固执执拗,冥顽不化的八旗子弟和纨绔膏粱不够努力,也不是他们的志气小。
实在是纨绔子弟放荡惯了,实在是他们为非作歹,吃酒玩花已经成为习惯,再要想让他们从富贵温柔乡中来到狐裘不暖锦衾薄的塞外建功立业,想要把他们从软榻和娘们儿的身上拎起来扔到马背上让他们抡刀征战,再想让他们学习祖上的刻苦砥砺,卧薪尝胆,那可真是不能了。
喜欢听京戏,养戏子,搭姘头,提溜着鸟笼子的八旗子弟若是再想让他们祖上恢复纵横草原,臣服蒙古,逐鹿中原,百战百胜的辫子兵的战斗强力,那真是势必登天。
中原的暖风和煦,早就吹酥了他们的骨头,礼仪教化,已经把他们驯化成他们面对鞑子皇帝自称的真正的奴才。
当然,他们还能不能建功立业倒还在其次,这还不是主要的,就算是贼子贼孙们再狠下力气,学习先祖的残忍乖戾,不择手段,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狗熊耍扁担的老一套,了无新意,毕竟太着痕迹,也吸引不到人。
试想,让曹操的子孙习学他的雄才大略,驾驭下属的本领,固然有所不能,相反志大才疏的高贵乡公曹髦身为人君,既乏深谋远虑,也没有驾驭下属,恩威并用的本事,最后除了留下一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一句愤懑之言,与汉质帝那个小皇帝留下的跋扈将军的愤懑一样名垂千古,可惜他们身为人主,却不能自主,非但不能手握生杀大权决定臣子的生死,还要为权臣谋杀。
以曹髦与汉质帝能辨认出来这些权臣的狡诈嘴脸的洞察力,他们肯定都是聪慧聪明的孩子,说不定要是不为天子,还有神童的美名。
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与跋扈将军,这些语言的艺术内涵和魅力远远超过说出它们的身为傀儡君王的魅力。
可惜聪明的孩子的结局不过最终都是身丧权臣贼子之手。
这没什么,他的先祖也曾让傀儡皇帝汉献帝受尽了凌辱,侮辱尽了汉室的尊严,这一切只是老天嫌他们先祖太过残忍,想赶紧现世现报,果不其然,不过三四十年,就让他们的子孙重新尝尽如此凌辱。
刘玄德的儿子阿斗虽然幼年和少年时候也和刘备颠沛流离,历尽坎坷,还有长坂坡上随着赵子龙杀了个七进七出,见惯了大场面,可谓也算是戎马倥偬,只可惜却留下一个扶不起的笑名。
这一切还说的是枭雄英雄们的子孙的本质决定了他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撑不起大场面,更遑论再造乾坤。
更重要的还有时不我待,这个世道早就不是那个枭雄随便招呼几声就可以赢粮影从,天下响应,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早就不是编个段子学几声狐狸叫,造几个谶语,打着亡国太子的旗号便能立起国号的陈涉的时代。
毕竟,百姓的智商在上升,枭雄的子孙们的智慧在下降甚至为负,其实就算是百姓的智商下降,可是听尽了骗人的鬼话和谎言,百姓也不那么的容易欺骗了。
一年经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还能让百姓被欺骗几次?常喊狼来了的谎话,说不过三次,就没有人会相信了,老是蒙骗百姓的谎言,总有百姓看明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