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护宝珍龙啸声震越九霄,声布四海,高亢嘹亮,激昂澎湃,直震得江河翻腾,林木摇曳,长力之强大,足以达到半刻之钟,其啸声撩起天下飞禽走兽潜存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飞禽见之,胆战心惊,如惊弓之鸟下坠,,虎豹狼虫闻声颓丧,还以为是天劫临身,呼和随应,声含恐惊,传说中的龙吟虎啸,被这只上古仅存的恐龙家族的翼龙给激荡而出,原来所谓的龙吟虎啸,果然不仅仅是形容。
许多好事者,以怪力乱神为画皮的董仲舒这位与孔孟之道背道而驰的儒生们,还向无知的匹夫匹妇,小民百姓渲染的天花烂坠,说什么这怪异的龙吟嘶鸣,乃是向当今奢侈懒政的君主示警,其实对于无道的昏君和朝廷,他们从不相信什么天象示警,否则,也不会有二十四朝的改朝换代史,更不会有史不绝书的相斫书。
如此之人,非神仙而何呢?
如此之物,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轩辕黄帝乘龙升天图么?不就是蜀山派所说的得道飞升么?
辗转数天,不是于海上飘行,就是在云端飞腾,于护宝珍龙来说,这不过是故地重游,饱览一下祖先生活过的河山海岳,它因为畏惧人心的可怕,畏惧潜藏于人内里的狰狞,从不敢越过保护它的大海,来到繁盛的人间,此时终究有机会得以饱览曾经祖上的山河风光,那种兴奋昂扬委实是难以形容。
于诸葛青阳来说,他心中的忐忑不安,也着实难以言辞表述。
这种心情,比少年时候的奔波逃命,比中年时候指挥千军万马,纵横疆场,与伪晋开兵见仗,南北转战时候的等待战机的度日如年的心情更加难受,更加紧张不安。
可是那个时候,他毕竟年轻力盛,信心百倍,虽然做不到百战百胜,可是也从不畏惧那些伪晋强加的征战不息。
可是如此的强者,如此从战场之上九死一生而生还下来的战神,如此不相信神鬼命运一说的诸葛青阳,对于九嶷山中这个人生之中遇到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他却直到现在都不敢肯定。
后世的刘晨阮籍天台山遭遇仙人的遇合,诸葛青阳若是能知道,恐怕他也会聊以安慰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相信芳姑真的会存在于世上,并且可能会在九嶷山,或者在另一个人迹不至的地方等着他来迎娶相会。
老年寻访旧地,诸葛青阳见到这其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甚至每一个台阶,他都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感慨余生,回首前尘,自己虽然不算是功成名就,也不算是得偿平生所愿,更未曾实现先祖和自己少年时候未竞的北伐中原,鼎覆魏晋,重建汉室的凌云壮志。
可是轰轰烈烈的江湖生涯,际会的风云人物,一个个都是生龙活虎也似,许多都是隐伏草泽的英雄豪杰,出逃庙堂的厉害人物。
他们虽然不是大丈夫好汉子,可都称得上敢作敢为的男儿汉。
这些人,虽然不懂得什么仁义道德,更不明白什么功名利禄,他们不是儒家标准的志士仁人,他们也说不上是饱学的墨翟之后,更不具备以一敌百,以一当万的高明武功,可是他们勇敢赴死,一心求仁,为了理想和承诺不惜用自己的鲜血来殉葬。
与那些把自己的性命视为世间最珍贵,最重要的东西,还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伪君子比起来,他们的确是轻生死的亡命徒,的确是不怕死的莽夫。
只是诸葛青阳百战余生之下,一日以佛家的顿悟,将自己神幻缥缈的武林经历思索开解了数日,终于发愿要为这些“言必信,行必果”的豪侠刺客重开武林,将江湖重新演绎成策士如雨,侠客如云的男儿热血之地,将被暴君挟制,嫉妒,阴谋铲除,甚至剿杀于未萌芽之气的郭解朱家的庙堂之外,重新发扬光大。
因为没有了江湖的制衡,没有了武林勇敢赴死为民请命的侠义之士,民众就是一盘散沙,无论他们如何勤劳的种植粮食,贡献玉帛,他们依旧是待宰的羔羊,他们依旧是战乱时候填埋沟壑的白骨朽土,就算是自己能够重肇汉邦,就算是自己平灭烟尘烽火,难保后来不出刘项之徒覆灭之,难保后世无有秦二世与子婴,桓灵二帝将江山社稷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