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春秋祭祀,盛典不绝,络绎不绝的跪拜,祈求庇佑。
诸葛青阳无有子息,却弄了个俎豆千秋,不乏后嗣,说起来,真是奇哉怪也!
到了后来,这些家伙连祖宗都不认得,还真的以为和诸葛孔明,诸葛青阳乃是同宗同族,进而他们以为他们文武兼备,文治武功,真的得了诸葛孔明和诸葛青阳的先天遗传。
不过大家也不要笑这些家伙的愚蠢,更不要以为这些家伙可笑,其实他们比猴子都精明,他们不是冒认祖宗,让自己的祖母老母与他人交配,给祖上先人找绿帽子戴,而是因为他们要以诸葛青阳诸葛孔明的名望来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
就算是强盗乞丐,他们也一样会比附自己是什么五帝之后,四岳苗裔,把圣贤大哲,作为他们家族血缘的源头,这样似乎便可洗刷他们祖上强盗泼皮的恶名,就好像善于说谎的佞臣装模作样痛哭流涕的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假大空,他们便是干国忠良,爱民如子的清官一样。
不过他们看上去一番义正辞严,有模有样倒真的好像扒去了贼皮,由贼子贼孙,贼头贼脑忽而一夜之间成了孝子贤孙一样。
乱认祖宗,乃是这种文明的传统,这兴许就是他们流传的俗话,什么好汉娶九妻,或者有钱人有权人三妻四妾,子孙昌盛,簪缨不绝的原因吧。
诸葛青阳更想不到,自己海外隐居的经历倒是因此引出另一番纠结。
他更不能想到他身后的武林,圣教正统鹊起一时,历时千年不灭,武林也渐渐变成一个不再是侠客如云,策士如雨,墨翟,柳展雄,聂政,荆轲,郭解,朱家以及他诸葛青阳前后辉耀的武林,武林和庙堂越离越远,可是武林也越来和庙堂中的勾心斗角,倾轧内讧愈加神似。
至少,江湖已经不再是道济天下之焚溺,救助贫弱之急难,剪除暴君,刺杀佞幸,见义勇为,除暴安良,不做暴君之附庸,更不会为皇帝老儿助纣为虐做帮凶的江湖。
江湖也开始变成了另一座名利场,它披着江湖草莽的外衣,行的却是与朝廷和世俗争名夺利,机关算尽一般不二的法则道义。
草泽隐伏的不再仅仅是英雄,而且还有鹰犬,还有未来的野心家,流氓中间夹杂的多是无势的太监,还有左冷禅,岳不群。
于是,武林便堕落了,自墨翟,柳展雄,诸葛青阳之后最高贵的一群人堕落成了任我行,东方不败,上官金虹。
自春秋开辟,江湖诞生的黄金时代,源自百家争鸣,诸子诘问辩驳的自由气息,与君王诸侯分庭抗礼,君王诸侯亦礼贤下士的风气,以墨翟之力行的救焚拯溺的早期武林,幻化成了文成武德之谀词满耳,江湖侠士成了不加思辨便被谎话连篇蛊惑疯狂的邪教徒,江湖也陷入一统江湖,唯我独尊,非黑即白,水火不容,二元对峙,绝不容异端有容身之地的残忍乖戾与癫狂。
这也是诸葛青阳远避海外的最大原因,这种气象和权谋诡诈的气息在诸葛青阳时代已经初显,诸葛青阳正是嗅到了其中的味道,所以才皱眉远遁的。
虽然他知道,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武功成就,武林地位,以他的冥冥之中天授的责任,绝不应该做乘桴浮于海的小气儒生,而该做一个入世济难,出世不以财帛名利为牵挂的心之雄者,要做扭转这种颓势的勇猛精诚的无畏者。
只是,世事难料,人世浮沉,再强大的强者,也会为一件别人以为的小事而伤怀,而气沮,而颓丧,而生出无限退隐之意,无论他是强大的凯撒和项羽,还是卑微而刚强的不食嗟来之食的齐人。
横扫千军如卷席,扛鼎乌骓古无敌的楚霸王,不也因为区区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而气沮么?
他拼却有为之身,横剑自刎,为了维护个人虚弱而卑微的自尊,而让流氓上位,使瘪三逞威,使得中国三千年的贵族传统及身而绝,维护尊严和人格比性命还重要的贵族道统,不也是因为楚霸王之死而颓丧么?
贵族之湮灭,令人扼腕叹息,千载之下,抒不感慨惶恐!
从此,屠虐羞辱贵族和士人的尊严成了流氓大盗们维护自己权位的通常手段,从此所谓的贵族都变成了好唱赞歌,以阿谀奉承为能事的误国儒生,博学鸿儒,侍奉帝王的帮闲倡优与窃国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