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定曰:“发生什么事了,师兄为何忽然如此恐慌?”蒙曰:“这要问你,你究竟做了什么?”无定也不隐瞒,如实曰:“之前我破了屏障,要在记忆中攻击程夜七。”沈蒙闻言跺脚曰:“师弟,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忌!你不要以为神仙就可以为所欲为,神仙也有必须要遵守的法则!”
无定不以为然曰:“这有什么,师兄太过小题大做了。”蒙曰:“我们神仙常自诩拥有整个宇宙一半的知识,实际上我们知之甚少,充其量连十分之一都达不到。如果我们触碰了禁区,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时间倒流,群星失灿,宇宙会回到起点,万物皆会消散,众族会遭受灭顶之灾,就好像从来就不存在一般。”无定有些害怕了,忙曰:“我只是改变了程夜七的记忆,没这么夸张吧?”
蒙曰:“《古仙》有云:‘实实虚虚一扇门,门内风景门外虚。一朝开门连通境,孰是虚景孰是实?’古仙认为真实和虚幻是相对的,我们现在的真实或许是由某个世界的虚幻而来。如果我们不遵守法则,或许我们就会变成别人想象中的虚幻。”无定惊曰:“这么说我们有可能是由别人想象中的虚幻而来,这未免有些......”
蒙叹曰:“我们对时间知之甚少,甚至连它的流向都没有弄清,远古上仙苦心孤诣,所知也只是皮毛。所以约定俗成了很多法则,为众仙向导。你侵入程夜七的记忆,要改变既定事实,这已经违反了法则,会带来灾难。”无定想起了在程夜七的记忆里看到的末日景象,倒抽了一口凉,不敢于沈蒙言明,却道:“那我究竟有没有改变结果?”蒙曰:“我曾游荡于真实与虚幻,穿梭于未来与过去,深知既定的事实是很难改变的,恐怕你只改变了程夜七的记忆。”
无定摇头曰:“不对,程夜七找到仇人后,是看到我写的‘有恨未申非君子,大仇不报枉为人’这十四个大字方才诛杀仇人,我已经改变结果了。”蒙冷冷曰:“从你改变他的记忆开始,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了。你把他一部分真实记忆变成了幻象,幻象与真实的记忆交叠在一起,现在恐怕连程夜七自己也分不清那一部分记忆是真实的了。”无定惊曰:“这么说来,我之前看到的记忆和我们现在看到的记忆有可能都是幻象,并不是真的?”蒙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果破坏足够大,虚幻的记忆变成真实,而师弟你在记忆中被弱化成虚幻,渐渐的变得不存在,最终永恒消亡了。”
无定闻言暗自心惊不已,表面上却装的满不在乎。蒙问曰:“之前程夜七夺了你的法力,你是怎么逃出去的。”无定如实回答,蒙闻言沉思片刻,忽曰:“救你出去的人是程夜七,他是故意放你出去的,他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不好,我们得走了,迟则不妙。”无定笑曰:“你也太高估程夜七了吧?”蒙曰:“你改变他的记忆,被权宫发现,也就是说十几年前,他就知道有人会入侵他的记忆,以程夜七的聪明才智,你觉得他会一点准备都没有?”言讫,祭起云枪,欲出程夜七记忆空间,无定手执狼头神木杖随后跟上。
忽然,空中突现吸力漩涡,一股巨大的吸力欲将两人吞噬。蒙惊曰:“这就是程夜七布下的杀局,快走。”无定方信,也暗自心惊不已,两人极尽所能,奋力突出,若迟一点,皆有被困之危。虽出了杀局,但两人的法力皆被损耗不少。
外面正打的一团糟,辛扶等人围着程夜七,怕周远等人暗施毒手。正打的热火朝天,忽见沈蒙,无定两人踉跄而出,周远等人吃了一惊,各收兵器退到一边。被别人两次入侵记忆,程夜七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无定指其曰:“程夜七,吾已找回法力,看你如何。”夜七笑曰:“我早就等不及了。”忽抬首曰:“动手!”众人俱惊,纷纷抬首看去,不曾想程夜七又搬了什么救兵。
却见冬九幽浮在空中,身边有四个红灯笼围着她。众人不解其故,沈蒙见之大惊:“红灯阵!”遂举起云枪防备,无定不识此阵,但见沈蒙如此惊恐,料定此阵异常凶险,也即刻举起狼头神木杖防备。周远暗道:“原来程夜七与九怪打斗时故意失去紫芒剑,是为了布此阵法。此人心计如此之深,若不找机会除之,以后必成大敌。”
夜七举步向前,口念咒语,红灯笼围着九幽缓缓旋转。并向无定、沈蒙两人射出红色光芒,两人被光芒击中,仙体竟被烧焦。无定惊曰:“这阵法如此狠毒,师兄,快想办法。”夜七念完咒语,红灯笼旋转更快。夜七用手控制,四灯光芒大盛,直袭二仙而去。沈蒙、无定二人竟有些抵挡不住,苦苦支撑。
周远等人大惊失色,这程夜七竟要杀仙,胆子也太大了。朱大同曰:“周大人,这程夜七丧心病狂到连神仙都敢杀,那区区我等怎是他的敌手。”周远怒曰:“闭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红灯之光眼看要将二仙烧毁,沈蒙忽曰:“程夜七,你不能杀我。”夜七冷笑曰:“我不杀你,难道等你来杀我?”言讫攻袭更紧。蒙接着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其实......其实我和你......”沈蒙似乎被红灯笼之光袭击的连说话也困难了。
二仙即刻寂灭,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巨响,奇灵府猛然下沉塌陷。夜七惊问龙吟月道:“怎么回事?”吟月道:“可能是地下仙境被摧毁了。”夜七云:“你不是说有三天的时间?”吟月道:“可能我们在上面斗法,加速了它的毁灭。”
奇灵府崩塌,阵法被毁,四个红灯全部炸开。冬九幽口吐鲜血,从高空落下,夜七伸手接住,喂了几粒丹药。柔声曰:“我收了你的本相,在剑中好好休息。”九幽点了点头,化为紫芒剑。大地裂开,奇灵府迅速沉下,并有巨浪从裂缝中喷出,将人冲起一丈多高。更有多人跌入裂缝之中,刹那间,鬼哭狼嚎,哀声阵阵,整个奇灵府顷刻间化为乌有。
程夜七等人纷纷用神行术逃离。沈蒙、无定绝处逢生,仙根差点被红灯之光烧毁。如今捡回性命,自然惊喜,只是刚刚对抗红灯阵,元气大伤。米枣仍在昏迷之中,行云抱着她逃了出去。辛望不懂法术,到了此刻,自然有些惊慌失措。辛扶早已赶到身旁,口中道:“望儿别怕,为父在此。”提起辛望,便向外面逃去,忽然一个巨浪从地缝中冲出,力量竟出奇的大。辛扶一时手软,辛望竟被巨浪冲起,随后巨浪落下,却并未见到辛望。辛扶大吃一惊:“怎么一个大活人,忽然之间就凭空消失了?”
周远逃出奇灵府,眼睁睁的看着奇灵府成为一片废墟,心中失落之情可想而知。他猜测一定是龙吟月动了地下仙境的东西,才导致奇灵府被毁,这个帐他自然又算到了程夜七的头上。想他自从把程夜七请到奇灵府来之后,所有事情都乱了,现在整个奇灵府沉了,他瞬间变得一无所有,心中的恨难以言表。
沈蒙、无定逃出奇灵府,寻见夜七,各自掷出手中的法器。夜七回身挡过云枪,却被无定的狼头神木杖击中,幸好有固元功护体,加上无定本就元气大伤,这一击并不致命,程夜七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倒是无定,施法催动狼头神木杖时,有些头晕目眩,伴随着阵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在沈蒙面前,不愿表露出来,强撑硬挺,只是脸色苍白无血,白纸一般。
夜七躲过两人的攻击,谓吟月、玄九曰:“快走!”因奇灵府发生巨变,外面来看热闹的人不少,人群攒动,熙熙攘攘。三人挤入人群,顺着神水街道逃去。无定、沈蒙二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携同九怪随后追去。周远对程夜七恨之入骨,现在程夜七和他的弟子摧毁了奇灵府,想一走了之,他哪里会放过,率领朱大同、时不待等人也追了过去。
只有辛扶及家人连同志玄、云智、张邈仍留在奇灵府的废墟,寻找辛望。这辛望忽然消失不见,辛扶百思不得其解,转瞬之间,一个大活人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张邈环视四周,谓辛扶曰:“大小姐可能被高人接走了。”扶急曰:“不知是福是祸,这便如何是好!”邈云:“若这位高人要取大小姐性命,那再容易不过。我们联手都保她不得,如今不动声色将其接走,我想多半是好事。”扶叹曰:“哪会有什么好事,我这个女儿自小多灾多难,有好事也轮不到她。”
辛一上来曰:“爹爹,程夜七见多识广,不如我们去找他帮忙,或许有用。”扶怒曰:“你又想去见他是不是,我辛扶的老脸被你们几个丢光了。”辛一脸一红,退到一边,辛扶转念一想:“或许她说的也有道理,与其在这里漫无边际的瞎找,倒真不如请程夜七帮帮忙,说不定真能找出点头绪。”想到这,便一言不发的带头离开。众人跟上,辛一心里大喜。
却说那辛望被巨浪冲起,忽然身体迅速向上飞去,她心内大惊,想叫却叫不出声来,仿佛做梦魇住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飞上了一座云头,见一长发长须,浑身皆白的老者端坐于云头之上,老者目光慈祥,笑眯眯的看着辛望。辛望坐在白云之上,胆战心惊,如坐针毡,生怕自己会掉下去。又见这老者笑容满面,慈眉善目,心下稍安,小心翼翼曰:“老仙人,你是谁呀?”老者笑云:“小姐不必害怕,老身俗号‘云中仙’,是我特意请你上来的,并无恶意。”言讫一挥手,天丝幽魂现了本相,乃是一青衣童子。头上的两侧束了两个丱角,身材也较以前有所增长,天丝幽魂大喜,连忙跪下向云中仙磕头曰:“多谢老仙人给了我可见之身,小仙感激不尽。”这般省去了天丝几十年的苦修。
云中仙笑曰:“我不但给你可见之身,还赠你一件法器。”言讫一挥手,一条金蛇从空中游来,绕着天丝的身体转了几圈后化为一杆金蛇枪。云中仙接着道:“这杆金蛇枪就送给你作防身法器,尔后吾会传你金蛇枪法。你以后要好好保护你的这位女主人。”天丝大喜过望,忙磕头谢曰:“多谢老仙人提携,小仙自当铭记使命,不敢有丝毫倦怠。”后又笑曰:“幸福来之太快,小仙喜不自胜,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