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柳飞雪、朱大同出现,身后跟着一脸深沉的周远。柳飞雪走近龙吟月,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叫曰:“不对,抓错人了,这不是龙吟月。”吟月心内好笑:“自己变化真的有那么大,别人都认不出了?”大同也过来看了半天,讶然曰:“咦,似像非像,明明是她,可显然又不是她。这个更漂亮,姑娘你是龙吟月的妹妹吧?”又闻到吟月身上传来的一阵奇香,心神一荡,由衷赞道:“好香。”看两人如此,吟月忍不住扑哧一笑。
时不待一愣,忙问:“怎么,抓错人了?”周闪风远远站着,冷笑曰:“蠢货,连个人都不认识,她不是龙吟月又是何人?”大同道:“周大人,不信你过来仔细瞧瞧。”远提步近前,仔细一瞅,也不敢确定了。当然,他心性高傲,自然不会问“你是龙姑娘吧?”这种话。而是曰:“你为何要掘开我夫人的坟墓,究竟有何企图?”吟月暗道:“颜真并未亡故,这周远为她建墓立碑,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嘴上却道:“周大人说哪里话,我四处寻找师父来到这里不知被何人打晕,埋进这墓穴里。刚惊醒逃出,却被你们抓了,不知何故?”吟月料定周远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揭开墓穴的秘密。远听她说“寻找师父”知是龙吟月无疑了。又见她有如此变化,知她在墓穴里得了奇遇,心内又是嫉妒又是忿恨。他曾无数次下去,却一无所得。远是聪明人,当即冷笑曰:“程夜七名不副实,实乃奸险小人。命你盗走我夫人尸体,又命那小毛孩去我练功房盗宝,只当我不知,如今自己躲了起来,让徒弟来顶罪。”
吟月闻言暗惊,原来周远早就知道闯进练功房的是乌玄九。却故意不说破,又听他辱及师父名声,怒曰:“吾师父行的正,做得端,决不会做这种事,你休要诬赖。”远也不与其争辩,只命时不待将其带走。此时此刻,乌玄九正躲在一边观望。他一直跟着周远,此时自然也在。起先,他本欲出手相救龙吟月,后转念一想:“如今师父不在,龙吟月又被抓,正是自己离开的大好时机。最好周远能杀了程夜七,这样自己就无后顾之忧了。大不了自己一辈子戴着两仪圈,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想时,便弃吟月而去。刚到门口,被一人拦了。
玄九抬头看那人,只见那人三十出头的样貌,头发半白半黄,皮肤倒是白皙光滑,手执一把淡绿色折扇。那折扇好生奇怪,正反两面都画着一黑一白两股气缠绕在一起,古里古怪的。只听那人用尖细的声音道:“小弟弟这是要去哪里呢?”观其相貌,玄九已有几分不适,再听他这般说话,心里突的一跳:“去你大爷的!”
见玄九不言语,那人又曰:“小弟弟还是回去吧,我们家主人有请。”玄九曰:“我要是不回去呢?”那人曰:“那就别怪大哥哥无情了。”言讫,捋了捋发丝。玄九后退一步曰:“你别说话了,你再说话我要恶心死了。”那人冷笑一声,用更加尖细的声音道:“那就请回吧。”玄九道:“小爷要走,还没人拦得住我。”言毕取如意枪向那人刺去。那人道:“你这是找死。”
玄九冷笑曰:“就凭你这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家伙。小爷一时性起,杀你百八十个不在话下。”那人大怒,手持折扇抵挡,玄九扎了几次,都被那人躲过。正要离开,却见那人祭起了折扇,玄九周围忽出现一黑一白两股气。过于突兀,未及躲闪,玄九猛觉一阵眩晕,踉跄倒地。那人用黑玄绳将玄九捆了,来见周远。这玄九心内后悔无及,刚才若用地行术遁去,何从被抓。
远命人将龙吟月、乌玄九二人捆在柱上。那玄九细瞧吟月,吃了一惊,木然曰:“你,你真的是师姐么?”吟月笑曰:“废话,不是我是谁。”玄九曰:“你怎么变样子啦?”吟月道:“说来话长,你怎么也被抓了?”玄九叹曰:“一时大意,被那手拿破扇子的孙子暗算了。”折扇者闻言大怒,一巴掌扇了过去。斥曰:“你听好了小鬼,大爷名为‘姚玉阳’。再敢满口爷爷孙子的乱叫,我剥了你的皮。”
远过来曰:“我只问一遍,程夜七在哪?”两人皆不言。远便谓时不待、姚玉阳二人道:“杀了他们。”两人大吃一惊,吟月忙道:“你凭什么杀了我们?”远曰:“尔等与程夜七乱我奇灵府,屠戮我神水人。招邪敬恶,无法无天。程夜七自以为无人能治他,我今天便要动他一动。”朱大同感念乌玄九曾救过自己一命,忙劝曰:“周大人,此事还容再查,不若等抓了程夜七,问明真相,一并处决岂不更好?”远曰:“若不是他们还能有谁,程夜七躲避不出,足以证明。”言毕又命时不待、姚云阳二人动手。
待、阳二人正欲动手。远忽大叫一声倒地。众人扶起。远惊曰:“有人进了我的思想。”众人皆不解其意,面面相觑。远忽盘腿而坐,指点天目,意守泥丸。口诵太阴心经。柳飞雪上前,却被一道气流弹开,几欲跌倒。时不待曰:“周大人正守法自省,不可妄动。”
夜七来至一处,但见枯杨脆柳,衰草连天。寒风大起,树断草折,落叶满天。夜七驻足曰:“情况有些不对。”真如曰:“多半是周远发现了什么,正强力抵抗。”言语间,景色陡变,飞雪残风,碎冰处处。待风止雪住,已有数十人向夜七围拢而来。这数十人全是周远相貌,手提夜花雁翎刀,夜七啼嘘不已,暗道:“一个周远,尚有取胜把握,如今出现了这么多,何以应对?”真如曰:“周远正用太阴心经企图将你清除他的思想。”夜七暗思:“打他不过,不如且走。”心念一动,神行而去。岂料前方又有一大批周远的幻象围拢而来。夜七寻见一木屋,“嗖”的一声钻入其中,数百个周远的幻象将木屋围拢。
真如急曰:“事已至此,该当如何?”夜七云:“勿急,吾自有打算。”遂盘腿席地而坐,指点眉心,过气顶窍,意窍,神窍,意守总窍,口诵固元功心经。须臾,明目,嘴里叫了一声“着!”但见屋内出现了数十名乌玄九,数十名龙吟月。真如曰:“这又是为何?”夜七笑曰:“他以幻象对我,我便还之于幻象,如此相敌,可保无恙。”遂命那乌玄九、龙吟月幻象们出去迎敌。自己则端坐于屋内,凝神聚气。真如曰:“不知有这般功法,莫非乃固元功之妙?”夜七点头称是。
屋外,周远、吟月、玄九三人的幻象混战在一起。只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屋内,程夜七额头滴汗,先是神情玄定,继而思绪纷乱,难以自持,汗流夹背。真如看出端倪,急道:“不好!不好!这般混斗一气,不是周远疯,就是你疯,如此可大大不妙,且速停下。”夜七闻知有理,急收心念,用固元功守住本性。屋外混斗立止。数百名周远幻象将木屋团团围住,情况危急。夜七化紫芒剑为紫竹笛,准备用乐声退敌。紫竹笛忽冒出一道白光,一美妙女子托瓶而出,正是冬九幽。
夜七吃了一惊,茫然曰:“你是何人?”九幽一怔,忙道:“师父,我是九幽啊,你不记得了?”真如出现曰:“先生身处梦幻空华的幻境,失了些记忆,他记不起你,我倒记得,你白日里无法力,出来作甚?”九幽曰:“即如此,我明白了,你便是真如。”真如点头,九幽又云:“在这幻境之中,无真正日光,吾之法力倒是可以施展,我感受到了师父正处于险境之中,特出来相助。”言讫目视夜七,秋水点点。夜七细观九幽,似曾相识,却又不识。遂曰:“如此甚好,不知如何相助?”九幽曰:“吾以三千幽灵拖住敌人幻象,师父可找路径速出幻境,吾随后跟出。”
夜七寻思可行,便持罗盘寻找方向。九幽念咒语放出三千幽灵。顷刻间鬼魂遍地,阴气漫天。四下里忽成阴冥鬼府,鬼影重重,阴风阵阵。夜七破门而出,三千幽灵缠住周远幻象。夜七夺路而去,九幽祭起幽月瓶,压着三千幽灵断后。未几,来至一处,但见飞红处处,落花纷纷。山川着红装,河流泛红腴。红色花瓣压折草木,堆积成丘。真如曰:“此乃幻象之眼,可寻一大如斗笠的红花钻入,可速出幻境。”夜七抬首观天,寻了一片,谓九幽曰:“我在前,你随后。”九幽会意,夜七一跃而起,直冲那花瓣而去。
周远盘腿坐于地上,大汗如豆,浑身颤抖不止。柳飞雪大为担心,忙谓众人曰:“周大人心神不定,即将失控,各位可寻法解救。”众人不解周远之困,无从着手,皆默然不语,无动于衷。飞雪恨曰:“周大人平日里都白养你们了,坐以论谈,夸夸而言,无人能及。临危应变,百无一用。”众人脸有愧色,皆不言语。远神色稍解,明目而视。命人速杀吟月、玄九二人。
时不待、姚玉阳正要动手,程夜七、冬九幽忽凭空出现,众人皆大吃一惊,都不曾想程夜七还会隐遁之法。夜七一出幻境,所有记忆都已恢复,见了吟月、玄九受困,双掌齐出,用五鬼掌逼退待、阳二人。又祭起当阳剑破了篱落网,割了黑玄绳,放出吟月、玄九二人。这边众人围了冬九幽,刀剑相向,九幽白天并无法力,忽缩身于阴寒花之中。众人正欲围绕而上时,忽见地面上生出一朵大白花将冬九幽包裹。花瓣层层闭合。众人刀砍剑刺,皆不能伤。那花忽缩地而入,消失不见。众人皆吃惊不已。
夜七抓住吟月、玄九二人神行而去,至一无人院落方才放下。这才发现龙吟月容貌的巨大变化,吃了一惊,以为救错了人,怔怔的看着吟月。吟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却甚为满足,笑吟吟的道:“师父,你这是怎么啦,老盯着人家看干嘛哩?”玄九却早已大笑起来。原已见怪不怪的夜七也吃了一惊,笑曰:“你真是吟月,为何你的相貌却......”吟月道:“这奇灵府果然隐藏了很多惊天动地的秘密。”遂道出了在墓穴下的奇遇,并展示了秋水剑,孔雀扇。后又说到遇到颜真和那名陌生男子。
夜七曰:“那颜真果然没死,不知道那男子相貌年龄如何,所使功法如何?”吟月一一回答,夜七道:“那男子是马中元,本是华国重犯,后与周远相交,现又反目成仇。”吟月疑惑曰:“这事你又如何得知?”夜七遂将身困梦幻空华幻境一事说了。吟月、玄九皆震惊不已。玄九曰:“师父你法术高深,何人能对你施咒?”夜七曰:“此人是我的老对头,几次欲取我性命,如今他竟跟到这里来了。”玄九曰:“这人法术如何?”夜七曰:“远在我等之上,前几次交锋若不是他大意,我必死无疑。”
吟月惊曰:“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玄九却是暗喜:“太好了,居然有人能压得住师父,只要他杀了师父程夜七,自己便可以逍遥天下了。”夜七曰:“此人俗名‘沈蒙’,在江湖上鲜有人知。他游历凡间,只为取我性命。”吟月吓了一跳:“游历凡间?莫非此人竟是仙圣之流?”玄九又思:“师父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那么多神仙想取他性命。莫非真如尚灵仙所言,师父是天道的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