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年前有为,喜欢用新人。所以奇灵府多为青年俊杰,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素来自视高人一等,目空一切。而飞雪、大同又是这些青年俊杰中的翘楚者,除了周远,他们很难把别人放在眼里。夜七笑曰:“两位年轻有为,程某佩服。”这自然是客套话,而飞雪、大同两人却颇为受用,想是理所当然。
玄九、吟月可没夜七那般的心胸和处世之能。两人各自把头扭开,假装看向别处,直接忽视朱大同和柳飞雪。玄九甚至还吹起了口哨,轻蔑之意,不在话下。飞雪、大同亦是大怒。碍于周远之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强行忍下。
到了奇灵府,夜七首先来到了陈尸处,看了被害者的尸体。死者几乎都是被吸干鲜血而死,并无太大差异。周远问:“程兄,有何发现没有?”夜七道:“受害者都为年轻男性,凶手定是练了极为阴寒的功法,走火入魔,需要男性鲜血温养。此人定会表现的极为怕冷,白天也多半裹着厚厚的衣服,不是躲在艳阳高照处,就是窝在火堆旁,脸色铁青,行为怪异。身体沉重异常,走路时会留下深深的脚印。周兄弟可以派人四处搜捕。”
远吃了一惊道:“程兄为何看了几具尸体就能得出这些结论?”夜七盯着周远的眼睛道:“我见过练过此功法的人,大体状况都差不多。”远大喜:“有程兄相助,离破案不远矣。”遂令朱大同,柳飞雪二人领人去搜捕。夜七又道:“此人极其危险,发现目标不可轻易动手,只需小心盯着,令派人回来请周大人前去除之。”大同、飞雪闻言皆不为然,暗道:“我奇灵府个个身怀绝技,一个走火入魔的凶徒而已,能有多厉害!要是真厉害,也不至于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了。这程夜七也太小瞧于人。我们非要把那人抓回来给他看看。”
远曰:“一切按程兄的吩咐去做。”两人都是表面应承,心里却是上百个不乐意。暗道:“周大人从哪请来的这尊神,言听计从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两人虽也听过宗行者的名号,但并未亲眼见其所能,都不相信他有传闻中的那般厉害。两人去后,周远在府内用上等“千山雪茶”招待夜七。此茶因叶片如雪而得名。夜七不饮酒,却是个嗜茶者。
刚饮了几口,正准备与夜七促膝长谈的周远因公事走开。临走前让贴身丫环怜儿招待夜七三人。吟月、玄九皆是坐不住之人。周远一走,吟月便笑嘻嘻的道:“师父,奇灵府新奇玩意挺多的,我出去溜溜啊。”夜七微微一笑道:“去吧。”玄九一伸懒腰:“我也和师姐出去走走。”夜七点了点头。吟月拉起玄九的手,两人欢喜的走了出去。
夜七谓怜儿道:“我进府的时候,发现东院中有一座孤坟。里面葬的是谁?”怜儿道:“先生的眼睛好尖啊,那里面葬的是过世的大奶奶。”夜七一听来了兴趣,忙问:“周兄弟为何把他的夫人葬在院子里,这似乎……”怜儿接口道:“很怪异是吧?大家都这么觉得,可能是老爷太爱大奶奶了。不愿与她分隔的太远。即便阴阳两隔,也希望能陪伴在夫人的香冢前。”言及此,怜儿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随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夜七的目光何等的敏锐,这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早已被其收入眼底。
夜七笑云:“为何提到大夫人,你会如此的害怕?”怜儿吃了一惊,忙道:“没有啊,先生你吃茶,怜儿出去了。”言毕转身便往外走。夜七忽道:“你等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怜儿转过身,见夜七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左手握拳放在他眼前。怜儿好奇的问:“里面是什么?”夜七道:“你猜。”怜儿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猜不到。”夜七笑道:“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接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怜儿睁大了眼睛,盯着夜七的左手。夜七的拳头缓缓松开,怜儿见夜七的左手竟然有一朵白色的花朵缓缓绽放。紧接着,她觉得大脑昏昏沉沉,迷迷糊糊,进入了半睡半醒状态。夜七笑曰:“你见过我吗?”怜儿摇了摇头。夜七道:“很好。我现在来问你,为何在提到周远的大夫人时,你的内心会有恐惧?”怜儿道:“我怕大奶奶的鬼魂来找我。”
夜七眉头一皱,又问:“你曾经看到了大夫人的鬼魂?”怜儿道:“是的。”夜七道:“你是怎么见到她的。”怜儿晕晕乎乎的道:“有一天晚上,我提着灯笼从走廊上走过,看到了大奶奶的鬼魂从坟墓里飘了出来,向假山那边去了。”夜七道:“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大奶奶的鬼魂?”怜儿道:“府里有很多人都看见了,有的还听到了大奶奶的哭声。”夜七云:“她哭什么?”怜儿曰:“她说她死的好惨,好冤……”夜七问:“她是怎么死的?”
怜儿闭着眼睛直摇头,直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夜七命令道:“说!”怜儿方才言道:“没有人看见大奶奶的死,甚至没有人看见过她的尸体。老爷不准任何人碰她,从装棺到埋葬,都是老爷一个人做的。”夜七又问:“老爷和夫人的感情可好?”怜儿道:“很好。大奶奶过世后,老爷抱着棺材痛哭了三天三夜。下葬后隔三差五的去坟头垂泪。”
夜七想了想道:“大奶奶去世前身体如何?”怜儿道:“大奶奶身患重病,老爷请了很多医生。可是每个医生都查不出病根,都说是绝症,无法医治。后来府上来了一位年轻人。他既不是医生,也不带药箱,只说他写一个药方,大奶奶的病就会康复。大家都觉得这人是疯子,要把他赶走,可是那人说灵不灵一试便知。后来二奶奶就让他试了试,果然大奶奶的病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夜七问:“那方子上写了什么?”怜儿道:“方子只有大奶奶一个人看过。那人说如果别人看了就不灵了。大奶奶看过那个方子之后就烧了,所以没有其他人知道方子上写了什么。”夜七曰:“既然病情有所好转,大奶奶为何还会过世?”怜儿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夜七知道怜儿的潜意识里在反抗自己的控制。也不勉强,又道:“你可知道那位年轻人的名字?”怜儿道:“听二奶奶说好像叫什么‘****客’。”夜七云:“那你大奶奶的名字呢?”怜儿道:“颜真……”
夜七暗道:“看来这个奇灵府秘密不少。”本欲再问一些其他的问题,但闻外边人语响动,怕有人闯进来只得作罢。伸出手在怜儿的眼前晃了晃。怜儿缓缓的苏醒过来。夜七笑曰:“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怜儿一怔,忙道:“没……没什么。先生你喝茶,怜儿出去了。”心里不解道:“奇怪,啥时候走神了,怎么什么也记不清楚了。”
原来夜七刚刚用“幻真术”控制了她,直接与她脑海中的记忆进行了沟通。施法前后,怜儿是记不住当时发生的任何事情,只是以为自己不小心走了神而已。
怜儿出门之后,夜七喝了几口茶。然后出门闲逛。无意间看见一人影飞入后园之中。夜七心内一动,紧随而去。落入后园之后发现那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正惊讶间,忽闻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程水月,我们好久不见。”夜七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拔出当阳剑回身就是一剑。然而身后空空如也。夜七只见身后漫天红花飘落,接着大脑昏昏沉沉。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却说吟月拉着玄九的手在奇灵府里游走,至无人处时,吟月松开玄九道:“分头行动。”玄九点了点头,两人便分开各奔一方去了。玄九一直往西行走,忽然来到西边的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院门口立着一块牌子:练功房,外人免进。玄九冷笑了一声,暗道:“你不让我进,我偏要进。”正欲推门进去,忽又想:“这里无人把守,倒是奇怪。若周远不许外人进入,没道理不找几名亲信把守。多半是有陷阱。”这样想时,他俯身察看了一下屋门的四周,果然在门四周的隐秘处发现了细小的符咒。
玄九暗叫好悬,刚才若鲁莽的闯进去,不但会被符咒所伤,还会触动机关,被周远发现。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发现有几个细小的铃铛挂在屋檐上。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想:“这些破玩意挡得了别人,如何能挡得住我。”他后退几步,祭起玄坤箭,把身子一扭,便用地行之术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