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在空中追击火怪,追至一处时,见罗盘迅速转圈。夜七对身后的吟月道:“便是此处了。”两人落地后寻不见火怪的踪迹,却见五里开外一空旷处,一株巨型青藤铺地二里,直上云霄。两人大为生疑,吟月道:“徒儿历世千年,从未闻有甚生物可穿云直上,高达万丈。”夜七叹云:“此生物必定不为人间所有,乃是天生。”吟月惊道:“如此说来,那怪物乃是天降,难怪如此厉害,我们竟伤他不得。莫非这便是那怪物的本象,我且去试他一试。”言讫,吟月手持龙须鞭直奔青藤之下,连挥数鞭。青藤丝毫不为所伤。吟月惊叹不已,遂感天地造化无穷,妙不可言。
夜七寻见远处农田,有三两农夫。遂前去相问。农夫曰:“百日前,此处雷鸣电闪,风雨如注。其他地方却和风习习,艳阳高悬。大家皆惶恐不安,回屋紧闭房舍。当夜,几个胆大的青年来此查看,但见一株青藤破土而出,涨势惊人。几人吓得不行,四处言及此事。大家皆半信半疑。次日来此,便见此处生了这么一株铺天盖地的青藤,遂信了其言。我们皆以为此乃是妖怪所变。便从外地请来了一些奇人异士来除此妖。然而,无论那些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将此青藤铲除。无奈之下,只得作罢。一个月下来,也相安无事,并不见有妖怪来害人。两个月后,这里来了两个怪人。他们见了这株青藤,便爬了上去。用了五天的时间,从青藤上摘下了八个果子,颜色各异。令人震惊的是,果子里竟隐隐的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我们拦住两人相问,那两人说此果便是妖怪的元神,若不早除,必定危害人间。两人离去没多久,我们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孩童从青藤上下来,哭哭啼啼的尾随那二人而去。次日中午,那孩童方才返回,又爬上了青藤消失不见。在那之后的每天夜里,都会有一个孩童在青藤下哇哇大哭,其声悲切无比,我等都不敢近前,你说这事怪也不怪?”
夜七、吟月对望了一眼,心内各有叹息。吟月问:“那孩童有没有伤害过这里的人?”农夫曰:“说也奇怪,那孩子从未伤害过我们。倒是听说,夏城接连被一红衣服的孩童放火焚烧,死者甚多。据其相貌描述,似乎就是青藤上那个红衣童子所为。”两人谢过农夫,又来至青藤下。
吟月道:“莫非那童子是为了那八个果子才大开杀戒?”夜七道:“如我所料不错,他便是那第九枚果子。那二人摘下了八个,却独独漏掉了这一枚。”
远处青烟袅袅,风岩骑着乌兽姗姗来迟。兰枝从空中落下。离、寅二人尚未到达。岩曰:“水月公好快的步伐。”夜七道:“风教主也不慢,我们也是刚刚到此而已。”岩问:“可曾寻得此怪根底?”夜七便以农夫之言相告。岩恍然大悟曰:“难怪我曾以掘根镜照之,见一枚红色的果子在镜子里滴溜溜的乱转,我不知是何物,没曾想却有这般因果。倒也是夏城之劫。”
枝曰:“如此巨藤,我们如何寻找那名童子?”岩云:“此藤乃是火怪之母,我们若在青藤上与之交战,必定胜他不得。需要将其引出,再行诛杀。”夜七道:“风教主所言极是,我这便用笛声将其引出。”岩曰:“不可。水月公独不怕灭仙火,那怪物见你在此,必定不肯下来。不若水月公先行隐去,待我三人将其引出,水月公再来相助不迟。”
夜七见其言之有理,便骑苦行鹰隐于高空,伺机而动。风岩便命兰枝在青藤下唤那童子出来决一死战。火怪在青藤上拨开枝叶向下看,见三名女子在下面挑衅,大怒:一个老女人带着两个小女人上门挑战,我何惧之有!便欲下去迎战,忽又想起:“那个拿紫剑的大人有些厉害,若他在此,我定不能取胜。”遂迟疑不肯下去。
稍后,寅、离两人赶到。岩命两人出言辱之。童子虽火冒三丈,但仍不肯下去。岩心内暗叹:“这小怪物倒也颇有头脑,不似愚劣之辈。”正不知如何相诱时,公羊离却笑云:“教主不必烦恼,待离抚琴一曲,扰其心性。”遂盘地而坐,把木琴放于双腿之上,轻波琴弦,乃是一曲《人世梦》。琴音低沉(缠)绵,凄凄惨惨,闻者无不伤心悲泣,词曰:
人世梦,
一场空。
红尘碌碌悲声同;
人世梦,
孤独同。
人生寂寂孤魂冢。
清冷月,
孤魂肠。
莫言英雄不悲伤;
独守房,
空留香。
莫言美人不断肠……
且说那童子听此凡音,难受至极。塞耳不闻,却依旧声声入耳。遂大怒:“我若不杀此人,她必定没完没了。”又四周查看了一番,寻不见夜七的身影,便大胆下了青藤,取如意枪杀奔五人而来。风岩等人大喜,将童子围在中心,各取兵器招呼。
童子独恨公羊离,欲先取其性命。一口灭仙火,差点烧掉了离的木琴。又将如意枪、玄坤箭祭起,挡住了众法器的攻击。遂取玄天弓、火云箭,连发三箭。三支火云箭直袭离而去。离来不及收回法器抵挡,只得飞身躲闪。岂料三支火云箭在童子的控制下紧追不舍。黄寅等人也来不及相救。
危急关头,程夜七从天而降。用紫芒剑将三支火云箭斩落。童子见夜七现身,连忙从兰枝处杀出,直奔青藤而去。夜七手中的紫芒剑化为苦行鹰,迅速飞至青藤处,挡住了童子归路。童子怒曰:“畜生,你找死么?”遂口吐灭仙火。苦行鹰连扇翅膀,灭仙火皆近不得其身。童子欲取火云箭射之。忽闻空中有声音道:“孽障,看我法宝!”
童子抬头,见夜七手持黄金罗盘,当空罩下。童子惊慌,欲用地行之术逃回青藤,无奈动弹不得。夜七将金罗盘徐徐压下。童子知死期将至,忙跪地求饶。夜七不理,继续将罗盘下压。童子忽纵声大哭,眼泪如注。众皆愕然。夜七又好气又好笑,问曰:“你杀人如麻,自己倒是怕死了?”
童子云:“他们若不杀我八位哥哥,我也不会伤害他人。”风岩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的哥哥,你寻他便是。为何对夏城百姓施以毒手?”童子叹息不止,似有悔恨之意。夜七道:“你杀人太多,罪恶盈天,我若放你,恐天理难容。”童子却道:“吾乃天生,即为天之骄子,出世必有因。你若遵循天道,恐更不能取我性命。”
夜七一怔,不想他却说出这番理论,倒是颇感意外。吟月动了恻隐之心,谓夜七道:“师父,火娃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夜七云:“天生有因不假,但为恶者自然要除之。难不成天生邪神,我们也要将其供奉不成?”童子无言以对。夜七正要杀之,忽天降陨石,大如井口,赤焰熊熊,乌烟滚滚!落入青藤前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众人惊骇。岩道:“此乃异兆,莫非此怪命不该绝?”
夜七沉思片刻,对童子曰:“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云游四方,多行善举以赎己罪?”童子大喜,跪地大呼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风岩劝曰:“水月公三思啊。我见此怪顽劣异常,且戾气太重,恐难以驯服。若留在身边,怕多有不便。此刻他有性命之忧方拜伏于你。一旦重获自由,必起杀心!”
夜七笑云:“风教主不必担心,夜七自有办法降服。”遂对童子曰:“若你再行不义,我必诛之。”童子唯唯诺诺道:“弟子不敢。”夜七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名曰“乾坤袋”,袋子虽小,却可装世间万物。夜七从布袋中掏出一个银环,华光四射,宝物非凡。夜七云:“此项圈名曰‘两仪圈’,乃是驱邪播善之宝物,且与我心意相通。你套上之后若对我起了歹念。两仪圈便回勒断你的脖子。你可要记下了。”童子伏地道:“师父放心,弟子决计不敢加害师父。”
夜七将两仪圈送出,童子接住。暗道:“若我不将两仪圈套下,大人必取我性命。不如先依了他,再找机会取下两仪圈,方保无虞。”遂将两仪圈套在了脖子上。两仪圈一套在脖子上,立刻收缩到合适的大小。童子心惊:“果然是宝物,日后若要取下,必定甚为费力。”
夜七收起金罗盘,谓童子曰:“你可有甚名号?”童子曰:“弟子无名无号,请师父赐名。”夜七微一沉思,随后道:“你能口吐灭仙火,行火云箭,我便取‘金乌’的乌字于你为姓。你之前有过八位哥哥,排名第九,我便用‘玄九’于你为名。以后你就叫‘乌玄九’吧。”
童子默念几遍,倒是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夜七道:“待你戾气除尽,我自会为你取下两仪圈,还你自由。”童子道:“玄九谨遵师命。弟子还有一事相求,望师父成全。”夜七道:“说来听听。”童子道:“有两位恶人害了我的八位哥哥,若不诛此二人为哥哥们报仇雪恨,弟子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夜七道:“不用你说,此事我也要查个清楚。”童子大喜,先前因见两人进了夏城,却苦寻不得,因而一怒之下大开杀戒,铸下滔天之罪。童子又云:“师父赠与弟子两仪圈为弟子去除戾气,弟子实为感激。只是这圈中阴阳二气循环反复,让弟子法力大减。”言及此,向不远处的一棵小树吐了一口灭仙火,小树立刻被烧为灰烬。若在此之前,小树定会灰烬全无。灭仙火的威力竟减了大半。
夜七云:“如此更好,免得日后伤及无辜。”童子遂闷闷不乐,有杀夜七之心。夜七看在眼里,并不在意。对众人云:“此间事情已了,可回夏城查明真相。”于是众人回夏城,途径荣家坞,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不长眼的强盗,竟将夜七等人团团围住。
强盗头拿着大刀指着夜七等人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后见龙吟月、兰枝等女子美貌异常,遂动了淫心,暗道:“今天真是走了大运。这几个小(妞)长得如此风(骚),不如抢回山寨以供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