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重回码头(1 / 1)

醒来之前,耳朵里幻觉般地充斥着隆隆的轰炸声。这个认知让心跳快了几拍,但凝神平静下来,它们就消失了,我慢吞吞地睁开眼。

令我意外的是,梁清就坐在我的身侧。

不是梦吧?

不是梦吧,我舒了一口气,沙哑地叫了她一声:“梁清。”

她一惊,扭头看着我,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旋即她扑过来,颤抖着低吼道:“你终于醒了!”

我花了一点时间反应过来,自己躺在一块金属板上,全身被一块毯子裹着,而金属板属于一辆跨运车。这辆跨运车属于那个集装箱码头。黯淡无光的天色还是叫人分不清时辰,只能得出是白天这样一个弱智的结论而已。

“难道我,昏迷了有两天?”我说。

“一夜又半天而已,”她僵硬着脸色说,“你没事吧——不我知道你没事,呼吸心跳正常,缝针也用不上,加血也没效果,你肯定没事。”

我头疼地捂住脑袋,“慢点儿说,一夜又半天?”

“你是昨晚上昏迷的对么?”

“……可能吧,气血攻心吐了点血。”

“凌晨的时候我们在半路相遇了。我发现了感染爆发的真相,然后就听见了一阵可怕的广播,叫所有人都去码头集合。”

“真巧……我也发现了。广播传得那么远呀,不是bug吧?”

“你管它呢!反正我们在半路上遇见了,我觉得你就是不吓死我不甘心,对不对?”梁清说。

我一时无言以对,钝痛的脑子转了转,认为现在不是和她争论的时机。这一吐血和昏迷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我感觉自己像是读档来到了结局环节,有一点懵逼和十足的不切实际感。

我想问梁清很多问题,第一个蹦了出来,是:“怎么就我们俩在这儿?”

有一种突然跳了戏的感觉,周围也没有丧尸,难怪我觉得不真实。

梁清刚刚还很愠怒的脸色平静下来,她说:“你不用管了,船就快来了,咱们要通关了,什么都不用管了。”

这话的内容和她的表情都让我心中一悚,我立刻翻身下了金属板,抖掉毯子,理所当然地没有发现千叶长生。

梁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急,太诡异了,我发不出一个字音来,眼睁睁地看着她,手脚渐渐也不是自己的,动不了,耳朵里渐渐响起航船的鸣笛,越来越近,震耳欲聋。

我往后一栽。

终于彻底地清醒过来,脑仁疼得要命,和疲惫一样,这是一种治疗技能无法治愈的痛苦。我还陷在刚刚那个诡异的梦里,耳鸣得厉害,渐渐却听到梁清的声音,说:“别喊她了,没事就行。”

我蓦地瞪大眼睛,一下子坐起来。

黑发如墨,在黎明的晨光里显得静谧又温柔的万花正站在打开的车门外面,她注意到我醒了,怔了一下,没有像梦里一样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而是平静地钻进车里,坐到我身边,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这样有些不像她,怀疑这又是梦,尽管这次看起来正常了许多,我们是在前往码头的路上和他们汇合了,该在的人都站在外面的马路牙子上,正在回到车里。这时司机也打开车门进来了,是吴羽策。

梁清发现我在盯着她看,眉头蹙起来,眨眼间手上就多了一个小瓶子,她摸出瑞士军刀来起开瓶盖儿,递给我,“喝一口,清醒清醒。”

我想起一个久远的玩笑,心说原来你还真打劫了便利店,接过汽水瓶灌了一口——然后全呛了出来。

不是汽水,是酒!少数漏到喉咙里的液体一路火辣辣地蹿下去,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但这种感觉很快消散了下去,毕竟我们不是真的吃喝的人体,这些东西下去很快就被刷新掉了。

“好点儿了吗?”她问。

“好个屁。”

“这不精神些了吗。”她说。

酒精虽然不会残留,但那一瞬间火辣辣的感觉的确刺激了精神。

又有人上了车来,是苏沐橙、楚云秀跟戴妍琦。梁清神情自若地掏出三个易拉罐给她们,我立刻阻止道:“别!那是酒!”

“是汽水,”梁清看了我一眼,摇头叹息,“你再闷一口清醒点儿。”

苏沐橙笑笑,说:“葡萄味的汽水啊,谢谢。”

姑奶奶你为什么要玩儿我……

苏沐橙她们坐到了这辆小面包车的第三排,我和梁清坐在中间,副驾上来了一个人,是方锐,挺有活力地说:“走走走,出发了。”

小车启动了,我扭过身去扒拉着座位问苏沐橙:“那个,我昨儿晚上……”

“昏过去了,你累得太厉害了吧,”苏沐橙认真地回答我,“我们遇到点困难,半夜才找到车,刚刚才遇到研究所探险小组,不过现在离码头应该不远了。”

“哦,”我如梦似幻地回答,“运气不错嘛。”

没有错开,路上就遇见了。

“还找到了一些剩下的人呢,”苏沐橙说,“名单上核对差不多齐了,不出意外今天就能通关了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啊……不能把人漏在这里吧?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口语上的问题而已,我没必要纠结,就点点头。

她又跟我说:“你的轻剑在座位底下。”

……哇,感谢你!

我落座,弯下腰在座位底下摸到千叶长生,抽出来背好,松了口气。

梁清就一直安静地坐在我的身侧。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有点诡异,像梦,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总算不再多想。

“梁清。”

“嗯?”

“你怎么不说点儿什么?”

“能说什么?”她转头看我,出人意料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一下子变得柔婉……我不是说她之前凶悍,总之就是有点奇怪。

她说我们碰见已经有半小时了,刚刚该了解的都在马路牙子上听别人说了。

“而且,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东西,”梁清哑声道,“你就什么也别想,再睡会儿最好。”

“怎么能这样荒废大好时光,”我说,“我昨儿起码晚七点以前就昏了,睡了这么久还不够吗?我想跟你聊天。”

“你不想跟我聊天,你想聊剧情。”梁清说。

“……这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们不应该兢兢业业地过剧情打通游戏么?还有我确实有一些话要跟你说啊!

“听着,”霸道总裁万花梁竖起了三根手指,“第一,我们已经明确了通关的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有东西需要操心了;第二,你思虑过甚情况太严重了,差点儿把自己害死;第三,很多事情不值得的就别关心了,你关心也找不出来结果的。”

我颇觉惊叹,但还是不能认同,严肃地回答她:“我昨天完成了感染爆发真相的任务,听着,橙子很危险,那种疫苗——”

“她一直很危险,所以我们才这么着急地要通关!”梁清粗暴地打断我,“不巧我们在研究所地下二层,重新发现了一些东西,我知道疫苗会造成人变成丧尸。但我们无能为力了,只有脱离这个世界。”

“你们别吵架呀。”后座楚云秀说道。

“没吵没吵。”我往后挥挥手。

“事情不是很清楚了么,”梁清说,“去码头,叫船,上船,然后完成终极任务,回家。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么?”

“那个女人呢?”我喉咙有一种虚假的干涩,是情绪紧张造成的,“剧情多简单,她不才是大Boss么,昨天我又碰到她了,她让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梁清再一次截断了我的话,强硬得无从撼动,“我们在这儿瞎比比不起作用,只是让你更头疼再晕过去而已。”

我突然觉得万分无力,心灰意冷地说:“行,你说的都有道理。”

“叶云轻。”她语调生硬地叫我,抓住了我的手,然后贴到她的脸上。

“捏吧,掐也行,随便做点儿什么能让你相信,我们都是真的人的事。”梁清说。

我微微一愕。

“你告诉我,”梁清说,“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想又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当成幻觉呢?是你的心魔,之类的。”

“你——”

“你也是,橙子也是,我就搞不懂了,”她恼火地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真的要被你们搞疯了,枉我一开始还觉得这个游戏好玩儿。什么鬼东西,回去就写本小说,叫一场狗比的穿越之旅。”

我快被她逗笑了,摇摇头,抽回手,说行吧,就这样。

末了心头又一跳,说:“那你的消灭全城疫情任务呢?”

“不管了,”她不痛不痒地说,“我们毁了那批疫苗。还有你们不是知道军方要派轰炸机来吗,那不就一了百了了。”

“你……是真豁达。”

“我还能怎么办?”她反问我,“你学学我吧。”

“嗯……”

“别更让人担心了,你们。”她长出了一口气。

我一怔,陡然发现,梁清从来是一个强大的女王范儿的姑娘,我在这个世界见到她时,她就跃跃欲试要打丧尸,当作玩全景模拟游戏那样,某种程度上我都觉得她没心没肺。

可谁会是那样的人呢,一无所知,一无所想。

就像我曾经不了解橙子的痛苦,我也根本没有探究过梁清的内心,只觉得表面上她目光凌厉行事果断,所以她什么都不在乎。

我用双手捂住眼睛。

车里安静下来,方锐轻声哼起歌儿来,结果没多久就被吴羽策禁止了。

在高速公路上我们又打了一架,好在数量不多,如果不是几个远程想玩耍一下,开车都能甩掉。

然后到达之前凶险万分的吊桥,我也才头回看清,原来桥上也堆满了废弃的车辆,行进很不顺利。我们弃车步行。我和梁清慢慢走,落在了队伍靠后的地方,周围人都不太熟,不一会儿黄少天却跑到后面来了。

我内心惊讶,心想他难道不应该好好地跟他阔别已久的队长相亲相爱吗。

结果黄少天只是过来看看我的情况。

我有点小感动,然后发现叶修也慢悠悠地晃了回来,上下瞧我几眼,问我有什么要讲的没有。

我看着他,突然发现我们已经到达了吊桥边缘。往下跳没什么问题的,只要不摔死,各家技能都能做到,所以我们曾经拼死拼活开启的升降台没有什么卵用了,它悬停在桥边,成了一块踏脚板。在他身后我看见了那个小斜坡,爆炸的痕迹依旧鲜明,我微微一晃神,觉得眼球刺痛,于是避开那个地方,转而抬头盯着叶修的脸,回答他:“没有。”

“真没有?”

我觉得换谁来说这时候都应该是一种“冥顽不灵”的眼神。但叶修的目光还是随意而平和,没有逼迫感,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觉得他有所审视。

“真没有。”

“胡说,怎么会没有?说好的看明白了感染暴发的真相呢?”黄少天接口道,声音有点沙哑,好像说了太多的话有点不在状态。

“你们关心吗?”我无力道,“不关心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在播音室那里基本已经讲清楚了吧,两种活死人的关系。”

“关心,怎么不关心!不是还有补充吗!不行我一定要了解完整的剧情!”黄少天说,把我往前面拉,“你快去给队长讲故事,队长太坏了非要逼我回忆人间地狱,不想讲了。你去跟他说剧情。”

黄少天竟然有不想说话的一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且,真是风水轮流转,从前我推别人当解释的挡箭牌,现在却……

总而言之,我还是拉着梁清,跑到前面去,讲了一遍XS项目负责人的遗书内容。

喻文州听完,却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原来有很多个实验品么?我们目前只杀死了两只,会不会……”

我想起那只巨鱼,我撕下了它的一缕皮肉,但最终还是逃走了的那玩意儿,心说这是个问题。

梁清却冷淡道:“总归能打死,这么多人还怕什么。”

喻文州微怔,而后笑着点头称是。

接下来的过程不必再赘述,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感觉不比丧尸潮的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小,曾经满载在集装箱里的丧尸们估计都游荡出去了,还是有,了无生气地或站或坐,却再不成潮,我们一路碾压了过去,一直来到控制塔下。

这仿佛才是真正的困难。

虽然肖时钦拆了机箱带走了无线通讯器,但一切都还是纸上谈兵未知数。我这么担心的时候,突然发现罗辑挽起袖子跟着肖时钦上了顶楼。

原来昨天下午修好通讯器有他很大的功劳,他中学的时候就搞过相关方面的发明创造。在我待在楼下读文件的时候,他们在楼上发现坏了的通讯器,不同于本来就是好的只需要启动的播音台,肖时钦已经感觉后继无力生无可恋。罗辑在大家面面相觑颇为无奈的时候,勇敢地站了出来。

虽然他也不是专业的,但凭着一点触类旁通的知识,还真捣鼓好了。

这些其他人已经惊叹过了,倒是我后知后觉的,不过还是高兴,拉着梁清一起上去,觉得还真是充满了通关的希望。

因为顶楼的空间不大,大部分人留在了下面,开始清扫空地,制造出一片适合放大技能的场所,提醒应该位于附近的霸图一行。

只有六个人待在顶层,罗辑和肖时钦一个理论指导好一个实践动手能力强,我跟梁清算是预备着语言问题,另外两个叶修跟黄少天就完全是凑热闹的,还干扰肖时钦的工作。

在肖时钦扯出一条断了的电线,满脸凝重地说“难道这就是唯一的问题”时,我们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震得吓一跳。

控制塔位于整片码头的最高处,顶层又是四面环窗风景独好的,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烟火腾空,不停炸开,喜庆的声响昭示着存在感,实际上那些美丽的烟花在白日里无法得见,只有白炽的烈光。

“我去,他们是找到一堆烟花了吗,真会玩儿,我下去了!”黄少天兴致勃勃地立刻就要下去参与,还把叶修一起逮了下去。

“呃,”不久之后我问梁清,“你想下去玩吗?”

虽然应该是用作通知信号的,但看这规模不小,而且已经炸了两拨了,罗辑有点愤怒,因为他不得不大声跟肖时钦讲话,讨论认为那条电线应该无关紧要。

梁清白我一眼,“你想去就去吧,小朋友!”

她着重加强了最后几个字音,我无语,都不知道该不该跟她生气,但她随即又说:“你下去吧,过会儿橙子来了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我一腔子气劲儿给她一句话卸下去,颇为无力,点点头,顺着中间的楼梯下了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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