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人靠衣装(1 / 1)

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以游戏人物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像虚无缥缈的数据,一切都是模拟的,比如伤势可以无痕回复,而身体基本停止了新陈代谢。进食其实是不必要的,但和睡觉一样,有回血回蓝和缓解疲惫的效用,好比在游戏里打个坐或者吃个佛跳墙。

刚刚发现大概洗澡也有类似作用。

明明不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之前,我还进行了一场清洗活动,但那时在百货大楼里纯属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和现在酒店的宽大浴室不可同日而语。

我在花洒下起码站了一个小时,皮都要搓掉一层了,才觉得干净了,带着如梦似幻的心情迈进了浴缸里,小心地先踏一只脚,水温正合适。整个人浸没到水中时,舒服得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喟叹。

血腥味和着水流被冲走了,热气氤氲的浴室里弥散着舒缓的香气。

从指甲尖到头发梢都放松下来,皮肤兜着毫无力气的肉和骨,快要溶在水中,平静无澜的水面,温柔得让人不知前世今生。

啊……朕想溺死在浴缸里。

我闭上眼睛,安详地舒展在热水里,梦回史诗的时代,英雄出城赴战之前,美丽温柔的妻子目含期盼,叮嘱他平安归来,好洗一场热水澡。

人生到底是战争还是热水澡?思考几分钟后,我翻了个身,扒住浴缸边缘,清醒又迷幻,安逸得给我根尾巴我都能翘起来。

情况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么舒适,还要从两个小时前讲起。

那时我们一行九人在大马路上被一场装逼神秀震惊在了原地,而出现的两个幸存者队友一个叫黄少天,一个叫喻文州。

在方士谦代表大家的心声问了一句喻文州同志你的大招怎么这么大的时候,精灵一族的术士表情类似“发生这种事情大家也不想的嘛”,嘴角笑痕颇为无奈,轻声说:“我可整整读了十分钟的条啊。”

他们的系统看来很是调皮。

喻文州的每个大招都特别大,读条特别长,实战中基本没有卵用。

刚刚那个巨型死亡之门的完成,完全是因为他们早就做了在这里干掉一波丧尸的准备。

在没有主线任务指引的情况下,蓝雨的正副队一路来到了市中心。刚到这个世界他们就是一起的,曾无意触发过警报——黄少天说到这儿就立刻切开话题——总之明白了警车的作用,昨天看见警车之后就在附近踩点,选中了一处比较狭窄的地方让喻文州待着读条,黄少天去拉响警报然后引怪。没想到今天他们刚到附近,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警笛声,但最终还是有条不紊地完成了先前的计划。

“我们不知道还有别的人也来了,”喻文州说,“以为清除全城丧尸会是回去的关键。”

他拿出了一份文件传阅,还是英文,大家瞥了一眼过后就交给了橙子。

是一份警方发布的公告,劝告居民们面对新型病毒不要恐慌,发现感染者即刻报警,病毒蔓延已经得到控制,只要杀干净感染者就好了。

“先前在档案馆里找到的,”喻文州接着说,“离这儿很远。因为没有其他线索了,只好把清除丧尸当作了唯一任务。”

“咦,你英语水平不错嘛。”方士谦说。

喻文州不知道回答什么好,黄少天兴致勃勃地说那当然也不看我们队长是谁啊平时看好多书的堪称全联盟文化人的典范云云,王杰希及时打住了他,然后向他们隆重介绍了拥有谜之系统主线任务的我们。

黄少天被吓了一跳,“这这这个真的不是感染者吗?”

我有点忧郁,不想说话,想做一个安静的血人。

在双方就目前的状况交换过简易的情报之后,喻文州说我们昨天住在附近一家酒店,蛮安全的,要不过去休息一下?

顺便再开个会做深入的交流,比如关于特殊感染者和道具的问题,我作为唯一的情报人势必要拿出一份像样点的报告来……每个人看了之后真的能认出来的报告。

“他们竟然有酒店住!”我觉得好悲愤。

“马上我们也有啦,”橙子说,顺我的毛,“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我恍然大悟,坚决要求在聚餐加开会之前给我时间去从头到脚洗一遍!

就这样,我在浴室里消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光,现在还趴在水里,舒服得想睡过去。如果不是外头有人摁门铃,可能真的要睡着。

我一边喊着马上出来,一边手脚并用地从浴缸里爬起来,匆匆擦干净了身体,穿上酒店收费柜——谁还管那玩意儿——里的一次性胖次,站在浴室中央迷失了一下人生航向,还是直接裹起了浴袍,对着镜子拆开干发巾,胡噜几把湿漉漉的长发,踩着拖鞋往外跑。

门外的橙子也和我一样别无选择地穿着衣柜里唯一挂着的浴袍,看见我还带着点小期望地问了一句有别的衣服穿么?

我说有空咱们去洗劫一家服装店吧,先凑合着。

其实之前我们是扫荡了百货大楼准备好一车物资的,当然也包括各类衣物,可惜在那个丧尸突袭的夜晚被永远地停留在了地下停车场里。

“可是……”她涨红了脸,“没穿bra啊,又那么多男生。”

“浴袍这么宽松看不出来的,”我糊弄她,“我跟梁清都不担心你怕啥——梁清呢?”

橙子愣了愣,然后说:“她在吹头发,叫我来喊你……我还是不习惯你们的名字。”

“趁早习惯吧,你可以喊她清清叫我小叶子,”我说,“那走吧,估计下头伙食都快准备好了。”

“真的就这么下去啊?”她盯着我看,“你不觉得不自在吗?”

我沉默了片刻,违心地回答道:“还行……事急从权,你快放宽心,做一个正直且光明的人。”

一个正直且光明的人不会思考一些羞耻的事情,顺便橙子你是个可爱的贫乳妹子,穿不穿真的无所谓,朕和清儿才比较让人心疼好吗。

我们叫上了梁清一起坐电梯下去,虽然对电梯有微妙的阴影感,但这栋酒店明显是安全的,不能矫枉过正,就勉强克服了。

梁清高冷地说:“让我这样出现在人前,其实我是,是拒绝的。”

“经过摧毁世界观的洗礼,duang,你就接受了,”我没精打采地说,“系好你的腰带。”

“我领口还别了别针。”

“啊?我怎么没找到。”

“你是不是这一个多小时都在洗澡?”她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在她胸口的布料上褪下一枚别针,“房间针线盒里找到的,分你一个。”

我愉快地别上了,电梯到了餐厅楼层。

酒店的房卡和淋浴系统都还运营正常给了我们一种不切实际的希望,事实上它的厨房设备也基本是可用的,但食材方面根本不应该指望。尽管食物对我们来说也充满虚拟感,吃进嘴里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但味觉竟然还是正常的,所以难免仍然会想吃顿像样的饭。

“只有方便面和冷藏室里的真空食品让人放心了,”柳非端着一碗豪华加料但最终还是方便面的食物忧郁地和我说,“我莫名地想吃沙拉。”

“我还想吃刺身呢。”我表示和她同一战线,垂头丧气地捧起了一碗。

柳非打量了我好一会儿,说:“我差点儿没认得出来你,原来还挺可爱的呀。”

“……姐姐你是夸我吗?”

说简单不简单然而也谈不上丰盛的午餐过后,我们就着拼起来的几张餐桌开始了伟大的方桌会议,光怪陆离的西幻角色里坐了我、梁清和橙子三个浴袍妞儿,画风也是很清奇的。

王杰希代表他的小分队,喻文州及时代表剑诅组合,我代表浴袍小组,各自简单总结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经历,然后我表示很遗憾目前还没有下一步主线任务的指引,而梁清说我的新同伴怎么还差一个!

周泽楷酝酿了半天,小声地说了一句:“困。”

我们齐齐地盯着他,黄少天坐在他旁边,拍着桌子说能不能有点儿紧张感,大白天的困什么困,好好说话。周泽楷侧头看他,说:“没睡过。”

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个人,不敢。”

然后竖起三根手指,“三天。”

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小帅哥一下子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可是仔细想想这种毅力,内心不免对周泽楷肃然起敬。

我一个人在这世界的时候,最开头也是充满谨慎步步惊心,但不到30个小时就破罐破摔了,被丧尸抓伤时倒在草丛里就没心没肺地昏睡了过去。全靠两条腿移动,到达那栋百货大楼时,开心得忘乎所以,曾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颓然忘却今夕何夕。而且那时这些人大概都还没来,世界线还没启动,我几乎没遇上过大的袭击。

“既然暂时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喻文州沉吟片刻,开口,“我们不妨先休整半天,下午有行动力的人可以出发探索一下周围,周队就好好睡一觉?”

大家同意了这个提案,然后喻文州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望着我笑了笑,“还有关于特殊感染者,就我和少天遇到过的,这里有图,云轻可以帮忙辨认一下吗?”

冰白的长发掩映下的肌肤也是欺霜赛雪,叫那双莹蓝的眸子看住,还真有点儿让人走不动道。我表示义不容辞,起来探过身去想拿传说中的喻文州速写本,梁清一把拉住我,“走过去看呗。”

我猛然想起浴袍小组的究极秘密,干笑了两声,踢开椅子绕了过去。

他画得真好,我的心有点痛。

喻文州记录了Spitter、Charger和Jockey三种特殊丧尸,写有部分标注,我提笔潦草写上名字和补充,还看见了穿警察制服戴着防护面罩的丧尸,就说这种除了不能爆头有点难打以外没什么特殊能力,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然后我绞尽脑汁,非常费力地想画好Tank,最终还是表达出了那个大块头的特征的,尽管和喻文州的速写比起来如同小学生简笔画……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王杰希摊手向我要了笔,迅速地勾勒出了神似的Smoker和Hunter,前者那半边身体都挂着瘤泡的模样他也是下得去手。

我觉得自己仿佛站在风中凌乱,有点悲伤又有点屈辱。

“画得好。”我说。

王杰希愣了愣,矜持地接受下这句赞美,把笔还给我,“这是我们遇到过的。”

“看来大家还没有见过Witch的迷人身姿,”我表示,“哦,还有Boomer。清儿,你还记得昨天下午被你一枪爆掉的那个胖子丧尸吗?来画画。”

我已经迅速地接受了每个人都可以比我画得好的事实。

周泽楷撑着下巴,在听黄少天说话,目光悲伤又隐忍,还不忘不时地点点头以示他真的在听。

我们整合完了资料,敲敲桌子让大家肃静,喻文州把补充完成的特殊感染者报告贡献出来每人传阅,伴随特征讲解,而我撕了一张纸埋头写可能遇到的道具。

忽然肩膀被碰了碰,我抬头,周泽楷不知何时终于离开了他充满文字泡的座位,走到我身边,蹲下来,说:“枪,我熟。”

“啊?你能画吗?”

“嗯。”

“牛逼,”我说,“但是也用不着整理吧,大家用枪的情况毕竟少。”

遇到捡起来就行,管什么型号呢。

“哦。”他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没准备回去,转而继续盯着我手下的纸张,于是我正在画土.制.炸.弹的手立刻感受到了千钧的压力。

心疼我自己。

事实上这是一个相当安宁的午后,十来个人东倒西歪没个正形地凑在桌子周围,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落地窗外不是风景,只有缭绕的雾气,笼着对面同样高大的建筑。没有太阳,天光淡薄清凉地洒进来,透着静谧的味道。

什么叫人靠衣装,当我们洗劫过共三层楼的各类店铺之后,我深刻地明白地明白这一点。望向镜子,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去拍生化危机,除了没在腿上别枪而是背了把重剑稍微有点违和以外。

梁清说服了橙子不要往那些漂亮的如今可以免费拿的裙子上投注目光,我们提着实用衣物上楼与集体汇合。他们在一家书店里,找到了本市各类地图。

我们打劫了整栋商场,它就在我们所住的酒店背后不远,回程前我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我们当了大概三个小时的强盗,自然是满载而归,尽管托他们系统背包的福,每个人都还是空着手回去。我腕上的手表是砸了人家的玻璃柜取出来的,永动机械腕表,丑丑的,梁清说我没有审美,橙子说没事小叶子知道贵就行。

天色近晚,决策小组在灯下经过对地图的研究分析之后,圈定了几个值得探索的地点,分别是某生物制品研究所,市政府大楼,深山里有军事管制标志的区域,还有西南方的那条大江上的水电站。

“比较近的政府大楼,可能会找到这座死城形成的前因后果,发现什么通关线索也说不定,”喻文州说,“其次是研究所……感觉有点危险,但也藏着秘密的样子。”

“军事管制区和水电站太远了,没有明确指向的情况下可以容后再议。”

“那明天起来去找政府吧。”我没什么好说的,感觉自己要是没了任务指示作弊就基本没有作用。

散会休息,大家都住在同一层楼,周泽楷睡得早刚好他一个人占一屋,剩下的五个双标正好分配,每个人都有舒服的床,也比较集中。

出了电梯,喻文州友善地和我们道了晚安,我蓦然间觉得有点梦幻,看那个长发的精灵术士施施然的背影,心里问了一句,如果这不是在求生的世界,要是我就穿越到了全职里,不用想什么世不世界观的问题,是不是快幸福炸了。

唉,算了吧,千万不要思考一些究极的问题。

我觉得很是有些疲倦了,挥挥手跟王杰希说再见,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他微微颔首,说好好休息。

许是环境的作用,他的面部线条带上了点缱绻的柔光。

王杰希和我看的同人里长得不太一样,大小眼还挺明显的,就侧面而言是个英俊的男人,正视一般人还是有点吃不消。而且他基本都是一脸端方沉肃的领导表情,特别神圣不可侵犯,有气场。

我说嗯好的王队晚安,然后刷开房门扑了进去。

柳非和我一个房间,她已经窝在被窝里和没有信号的电视机玩五子棋了,那种古老的用遥控操作的游戏,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了,于她更是新奇。

找了房间里的便签纸,跟她说不要和电视机玩嘛,来纸上对战。

我们一边在纸上圈圈叉叉,一边瞎聊着天,她问我剑三是个什么游戏怎么没听说过,我就捡了些门派和剧情讲。她没被安利,倒叫我回家之后记得玩荣耀,荣耀多好啊,而且凭咱们这过命的关系,网游里中草堂肯定罩你,云云。

我心里有点惘然,笑着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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