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午后,儿子从睡梦中醒来,我们和往常一样,带着儿子下楼去。松树下,散落着细碎的阳光;鸟儿在树上雀跃欢唱。秀莲,刚把儿子放进婴儿车里,幼儿园的老师,领着孩子们像出笼的鸟儿,扑棱棱地飞到院子里。孩子们去尽情地游戏了。
玉春姨妈、方大姐和变电所韩师傅家的四姐,还有几个孩子们,他们一起来走过来,围着我们的儿子哄逗起来。老师和小朋友们,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玉春姨妈感到不过瘾,她笑着说:“来、来、来,大孙子,让姨奶抱抱。”她把孩子抱在怀里说:“唉呀,妈呀!这也太沉了。你妈是怎么带的,啊?又没有奶奶,这么多人,全靠你妈一个人。多累呀?是不是呀,啊?”
方大姐说:“可不是咋的?人家,小祁一个人,把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孩子还喂得这么好,多不容易啊?卫东,你真是老有福了!”
韩家的四姐说:“哎!你别说,你看这孩子,白白胖胖的,多像他爷爷呀?”
几个小朋友,也围着我们儿子,跳跃着去摸我儿子的小脚丫。大家嘻嘻哈哈地玩闹了好一会,直到孩子们要回幼儿园去吃晚饭,大家才悻悻地散去。就在我们要上楼回家时,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小徐,小徐!”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在派出所工作的张姐,站在我们八号楼与五号楼的过道上喊我。
我急忙跑了过去。到了她跟前,我问道:“大姐,有事呀?”
张姐,一边低头在拎包里找着什么。一边说:“你爱人和孩子的‘户口迁移证’下来了。给你。”
我们昼思夜想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我惊喜地说:“太好啦!谢谢!谢谢大姐!”
“谢啥?别客气!给你。”张姐说着,把那极为重要的“迁移证”递给我。她望着我的一双残臂问我:“能拿不?”
自从我们有了儿子,我害怕硬邦邦的假手弄疼了儿子。所以,平时在家里时,就不带假手。
我说:“能!”然后,用一双残臂夹住了纸片。
大姐又说:“我告诉你,小孩的户口跟妈妈。去迁户口时,把孩子的出生证带着。先在那边,把孩子户口落上。才能迁那。还有,把粮食关系,也想着一起办了。有效期是10天。抓紧办,啊?”
我赶忙“哎!”了一声。秀莲,这时候,也抱着孩子赶过来。显然,她听到了一切。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她说:“谢谢你了,大姐!”
大姐说:“不用谢。好了,回去吧!”
回到家里,我和秀莲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家里一刻也离不开秀莲。我们爷仨是老弱病残,谁也照顾不了谁。秀莲,回娘家去办手续,肯定脱不开身。只有请所里派人,陪我回岛里一趟。可是,我又担心秀莲要带孩子,还要伺候多病的爸爸,一个人忙不过来。秀莲说:“没事!你有个三天两天的,就够了。没有你在家看孩子,我就等孩子睡觉时,再干活。”
我不无忧虑地说:“那你就辛苦几天。可别光顾干活,忘了吃饭啊?”
秀莲,平静地安慰我说:“不能啊!我又不是傻子。对了,你能不能找到家?不行,就给家富拍个电报,让他到火车站接你们。”
我说:“北京和上海都没难住我。岛里才有多大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一上班,我就找到了处长。此时的处长是位山东人。一米七零的个子,偏瘦的身材,看面貌就知道是个精明强干的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双鬓就已经现出许多华发。处事果断的他,听完我的请求后,说:“你去找你们营房的姜助理,让他给派个人给你。就说:我同意了。”
“哎!谢谢处长!”我道完谢之后,就找到了姜助理要人。姜助理是我的老领导。在我出事时,他第一个到的现场,并把我从两米高的铁架子上背下来。他一直很同情我。我把事情跟他一说,他问我:“让原来陪护过你的小常跟你去,怎么样?”
我高兴地说:“行!姜助理,你能不能现在就通知他,我好让他跟我去车站买票。这个事,赶早不赶晚。要不,过了期限就坏了。”
姜助理抓起电话,拨动号盘说:“你等一下。”姜助理在电话里。,告诉了水暖组的组长高师傅,让他派小常陪护我几天,出趟门。姜助理安排完以后,放下电话说:“好了!给你说好了,你去锅炉房找小常吧!”
“谢谢!”我扔下两个字,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办公楼。
我到锅炉房找到小常,请他与我一起回到家里。秀莲对我说:“你们去,我还是不放心。这样,我去买票,顺便给家富发个电报,让他到火车站接你们俩。”
小常问:“那,来得及吗?”
秀莲说:“来得及。我每次回家,都是坐夜里10点多的火车,第二天早晨5点来钟,才能到瓦房店。我大弟在瓦房店的红砖厂。今天上午拍电报,下午他就能收到。”
小常又问:“那,就不用我陪着去买票了呗?”
秀莲说:“不用,你回家准备准备,晚上9点以前,来我们家就行。麻烦你,啊?”
小常爽快地说:“没事!麻烦啥?我走了。”......
深夜,在沈阳通往大连的火车上,灯光明亮,人声鼎沸,烟雾缭绕,人们大多还在唠嗑。听到最多的是上个月大兴安岭的火灾。在我们对面有一胖一瘦两位中年男子,看穿着打扮他们是业务员。两个人就在唠大兴安岭火灾的事。我们听到瘦子说:“哎,大兴安岭这场火,可能是建国后,最大的了。”
胖子说:“可不是吗!都说火灾来的可猛了。东边西边同时起火。在西边是5月6号起火,到了7号晚上,又刮起了八级大风。4、5个小时,就往前推进了100公里。铁路、公路、河流,还有打好的500米宽的防火隔离带都挡不住。太吓人了。”
“可不是咋的!一个晚上,就烧毁了3个林业局的所在地和7个林场、4个半的贮木场。多亏了有五万多工人和军人,不分白天黑夜地扑火,扑了20多天才扑灭。”
“这回大火,烧了100万公顷土地,焚毁了85万立方米的木材。听说,有五万人疏散了。还有193人葬身火海了。这损失大了去了。”
“据说火灾的直接原因,是林业工人违反制度抽烟了,还在防火期内,使用割灌机造成的。”;“还有人说:‘春节晚会上,唱《冬天里的一把火》,这就不吉利。’这不是扯淡吗?让我说啊,这都是人造的孽。应该把整事的枪毙。”......
在我们邻座有两个哥们儿,正不管不顾地大声地聊着:......“嗨!哥们儿,有六位数了吧?”
“还没那!”
“拉到吧!看把你给吓的。我又不跟你借。”
“真的,没有!”
“算了吧!你看你,啊!金戒指,金项链,一身的名牌,手里拿着大哥大。还没有?谁信那?”
“哎,哥们儿,真的。骗你是这个。”那哥们儿说着,伸开五指朝下比划着。
“你做买卖也有几年了。怎么还没不够六位数?”
“说老实话,要是把所有的钱啊物啊的,划来一块是够了。可他妈的,有一些买了债券。还有一些给马子花了。你还不知道啊?他妈的,她今个儿跟你要这个,明天又跟你要那个,简直就像个无底洞。谁让咱有俩钱那?”
“我说,哥们儿,你可看准了。别他妈的找个败家娘们。咱们挣块板,她再给卖个门。那可就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
我和小常也没有丝毫的睡意,我们在漫无边际地闲聊着。说着说着,小常问我:“哎!嫂子拍电报没?”
“拍了。”我告诉他。
他又问:“嫂子家是农村的。她弟怎么上瓦房店上班了?”
我说:“说来话长,你嫂子她爸,在她没来沈阳以前,就去世了。前两年,她妈经别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小学教师。相处一年以后,两个人结了婚。这样一来,她妈跟她两个弟弟都农转非,吃上了商品粮。去年春天,瓦房店红砖厂,到他们家那去招工。她大弟弟就去了红砖厂。去年秋天,她大弟弟来过我们家,住了几天就走了。临走时,我把家里的小电视给他拿回去了。怎么,你没看见他啊?”
小常说:“我离老远看到过。嫂子他们家那富裕不?”
我说:“刚够上温饱。这几年,包产到户,兴许能好点了。”
小常又问:“怎么,嫂子他们家不靠海啊?”
我说:“不!他们家在海岛的正中。离最近的海边也有10多里路。这次事情急,怕是没空领你去海边了。等以后再说,啊?”
小常说:“行!以后有机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