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给大家说说我们班里的人。我们七班的班长,她叫刘英。长着1.7米的个子,健硕的身材,像个运动员。梳着两条刷子一样的小辫,辫稍有些发黄,白净的圆脸上,眉清目秀。时常,爱穿一身绿色的军装。她总是笑眯眯的,很少出声,给人的感觉很稳重,像个小大人......体育委员洪大川,他可以说是我的死党。身体长的高大魁梧,孔武有力。微黑的面孔上,浓眉大眼,大鼻子,大嘴。衣着和我一样,都是大众化--绿的,蓝的人民服。他给人的感觉,有点大大咧咧的特散漫,说话爱带脏字,抽烟族,特爱接近女生。在课堂上,经常与同桌闲聊。在很多业余时间里,约上我,我们一起骑上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到各个同学家去走访。闲暇时,我们也直奔浑南郊外,一领风光无限......周艳红,学习委员。她是个中等个。浓密黑亮的头发,梳着短辫。眉毛很粗很黑,眼睛大又亮。五冬六夏,她的脸颊上,总是微微的发红。眉宇间总是皱着,像是在思考着某个问题。除了学习上的事以外,其他的事,好像都与她无关.....其他的同学,留待以后再说。
冬天的脚步,急促地来到了。天空飘起了清雪,虽然,人们都穿上了棉衣。可坐在教室里,总感到冷飕飕的。说话都能看得见哈气。我和洪大川、赵德才、郭大民几个,领来学校分的炉子、烟囱、劈柴和煤。先把炉子安装好,迫不及待地点着了火,教室里才渐渐地温暖起来。从此以后,我又多了一项任务,每天早晨,早早地来学校点炉子......
赵德才是我小学的同学。升学报道的时候,赵德才就告诉我,王老师家是院里的,就住在小平房。六年级,上学期结束以后,王老师就离开了我们。改由于老师做我们的班主任。到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时候,王老师身怀六甲,休完产假,就转到八十中学工作了......
1975年1月,也就是我们刚放假的时候。在北京召开了“四届人大”。周恩来总理在此次会议上,提出了“四个现代化”的构想。报告中说:“......第一步,我们要用15年时间,即在1990年以前,建成一个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第二步,在20世纪内,全面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的现代化。使中国的国民经济,走在世界的前列。......”......
放假前,学校就给我们下了任务。在假期里,每个同学都要积肥。为学校农场来年的生产做贡献......好在我们家养了鸡,有鸡粪垫底,再捡一些马粪,问题不大。说话就到了年底,家家户户购置年货,添置新衣,迎接春节的到来......
春节前,妈妈从院里带回来好多的旧报纸。她给了我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把家里的顶棚,用报纸重新糊一遍。让屋里旧貌换新颜,我们好过年。
第二天一大早,爸妈上班走后,我照常打扫完屋里屋外的卫生,扫完鸡窝,喂过鸡。自己也吃饱喝足了,就开始糊棚。先是用白面打好了半锅的糨子,把炕桌放在炕上,铺上报纸,用炊帚刷好糨子。然后,一张接一张地糊起来。糊顶棚,要在炕上登上凳子,才够的着。而在地上,就得把凳子放在条桌上。也没有个帮手,刷糨子,糊棚,都要亲历而为。你看我上蹿下跳,就像个猴子似的。二十平米的屋子,我足足干了大半天。年画是《杜鹃山》连环画,那还是妈妈回来,与我一起贴上的。画上的柯湘(杨春霞饰)年青亮丽,容貌出众,英姿飒爽。十分地招人喜爱。
在那个年月里,所有的人家都很节约,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自己缝制的多。不买现成的衣服鞋子是为了省几个钱,我们家也是一样。何况,爸爸长的身高体大,一米八几的个子,三尺多的腰围。在军籍的时候,都是军工厂来量了尺寸定做。普通百姓没人给你定做,商店里也买不到他那么大尺码的现成衣服。所以,这几年都是妈妈自己做。妈妈会做针线活,而且做的十分的好,都是承继姥姥的手艺。
做衣服相对容易些。在买来的布料上,按尺寸裁好前襟、后身、袖子和领子的布片,过去是手工,现在都是用缝纫机缝制。做鞋可就麻烦多了。妈妈们首先买来线麻,用线锤(长有二十余公分的圆木头,中间细,两头粗。正中有一铁丝弯钩),或是用手把一丝丝的线麻搓成麻绳。留作纳鞋底子用。会过日子的人们,积攒起裁衣服剩下的碎布头,旧衣服的布片,洗干净了备用。打一锅的浆糊,在饭桌上,先捡大一点的旧布打底粘在饭桌上,再把大大小小的布头,拼接着粘上三四层,桌面上拼凑平整起来,成为一张厚厚的均匀的“布搁板”。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曝晒。等“布搁板”干透了,揭下来,按照鞋底子的大小样儿剪下几层,再包上一条窄窄的布边。四五个底板合成一个鞋底,最外面一层包上新布,就可以纳起来,做鞋底了。大人的鞋底子要纳七八百针,小孩子的鞋底也要纳二三百针。而鞋帮就要用整块的布来做,也是两三层布打好“布搁板”,里外包上新布。以免鞋子很快穿破。鞋帮的鞋口、鞋边和后跟都得上缝纫机轧好了。最后,鞋帮与纳好的鞋底子缝在一起,就做好鞋子了。
1974年的腊月二十四,晚饭后,我们一家都呆在家里。妈妈,为了赶制我们新年穿的衣服,她和爸爸把缝纫机抬到了炕上,这样是为了离着灯近,看的清楚。爸爸坐到一边,抽着旱烟,看他喜爱看的《参考消息》。我在看着妈妈轧衣服,这时候,我才发现,家里现在的缝纫机不是原来的了。就问妈妈:“妈,咱家的缝纫机不是‘钻石牌’的吗?这咋是‘蜜蜂牌’的呢?”
妈妈说:“‘钻石牌’的?前两年,你姐来的时候,她喜欢。给她啦!你上她家没看见?”
“我没注意!”......我说到。
在我们很平静的时候,屋子里只有缝纫机的“哒,哒,哒”声。突然,感觉到大地在震动。悬挂在顶棚上的电灯泡,也在来回摇摆。尽管只有片刻时间,爸妈还是清楚地意识到地震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小儿,快跑!地震了!”
当时的我,对于妈妈的话,从来都是言出必行。所以,妈妈一声令下,我就不管不顾的立刻冲出了家门。出了胡同来到街上时,我看到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跑出了家门,来到街上。孩子们还边跑还边喊:“地震啦!”......
过了好一会,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爸妈才来到街上。他们穿上了棉大衣,带了干粮,还锁上了家门。妈妈帮着我戴上棉帽子,又穿上大棉袄。人们聚在一起,开始猜测着,议论着。“这到底是哪地震啊?......”;“看样子,离咱这不远......”;“一定不小......。”;“咱沈阳准保没事。要不‘老罕王’也不会把皇宫挪到这来了......”
第二天一早,中央电台报道:“1975年2月4日19点36分,我国辽宁省海城、营口一带发生了一次强烈地震。震级7.3级......”。一听到这个消息,妈妈可急坏了。因为,我舅舅家在盖县,那里距离震中很近,不知道舅舅家的人伤没伤到,房子倒没倒塌......妈妈,一心想坐上火车去看看。爸爸极力地劝阻:“再等等。他们那是乡下,不会有事的。再说,现在公路铁路都忙着运救灾的人和物资。你想去,也上不去车。”
妈妈,听爸爸说的有理。干脆,写了封信去问问。十几天以后,舅舅来信说:家里人都没事。现在,他们那的人,全都住进了用柴禾搭的窝棚里。让我们放心。这样,妈妈才放下心来。由于,海城地震的原因,街道和居民组,时常地提醒大家,时刻注意防震......所以,1975年的春节,大家都没有过好......
虽说我们是放假了。可是,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这心里一直牵挂着学校......春节一过,我就像圈久了的小鸟一样,冲出“鸟笼”,飞向了学校。打开教室的门以后,看到一切如旧,心里才渐渐地平静下来。我在教室里走来窜去,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总想找点事情做。这墙,这棚......太陈旧,唉!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低头思量......啊!我眼前一亮,这用砖铺的地面上,泥土太多了。我倒是可以让它们旧貌换新颜。对!说干就干!我抄起门后的铁锹,“咔,咔”地一顿戗,泥层被戗的疤疤赖赖的,......不理想!蹲下身子,起开一块砖,翻过来一看,是崭新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砖翻个个。我一块一块地翻过去,再一块一块地铺好。我回头看看,在身后呈现出一小块崭新的地面,欣喜若狂,越干越有劲......三天以后,三十多平米的地面,终于翻新完了。虽说,天已黑了,自己是又累又饿。可是,一看到焕然一新的地面,顿时,使我心中无限欢喜,顿时,精神倍增......
天已经黑了,这时候,我才心慌起来,冒着漫天的雪花,急匆匆地往家里奔去。一路上,自己心里一个劲地在嘀咕:也不知道几点了?妈妈下班没?炉子灭了没......来到家跟前,就听到“噹...噹...”的剁菜声音。我心里话:“糟了!”抬头望去,就看到我们家的窗户上,闪着桔黄色的光芒......
我硬着头皮,走进了家门。“你还知道回来呀?”果不其然,妈妈震怒了。接着是劈头盖脸,狂风暴雨一般的骂声:“学校是你家呀。啊?人家放假都呆在家里,帮着家里干点活。你他妈的,却天天长在学校里,急着挣棺材本呀?这炉子也灭了,鸡也不喂。我带着病上班回来,还得干这干那。你长没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