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见(1 / 1)

东宫大婚夜,太子却让太子妃独守空房,天才亮这事就传进到了皇后耳朵里。

“回娘娘,听说昨个儿太子将宫人遣散后,他寝殿里传出好大声响,没多久太子就一个人从殿里出来,去了西暖阁,到天亮都没回寝殿。”江婧身边的老人荣芳姑姑伏低了身凑近她耳语。

江婧正在梳妆,闻言大惊,霍地转头看荣芳:“好大的声响可知是什么声响”

荣芳摇头:“东宫森严,殿下身边都是他的人,殿里情况奴婢打听不到。”

江婧柳眉微蹙,狐疑道:“莫不是翎儿孟浪,把桑梓吓坏了两个人在殿里有了争执”

“不可能吧,殿下那性子”荣芳欲言又止,她可不敢妄议太子,只不过霍翎怎么看也不像是粗鲁孟浪的人罢了。

江婧却越想越觉得是霍翎鲁莽吓到姜桑梓。

知子莫若母,她比其他人都了解霍翎。别看他冷面冷言,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这点和他爹简直一模一样。思及此,江婧回头看了眼黄花梨拔步床上躺着的男人,那人敞开手臂躺着,右手还横在她的位置上,她的玉枕早被他踢到床尾,这么多年,他就喜欢她枕在他手臂上睡,只要她的头靠在他手臂上,他就能整夜不动弹地任她枕着,也不怕手麻。

江婧不由自主笑了。儿子大婚,他这当爹的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高兴,昨晚多喝了两杯,拉着老婆在榻上“玩”了半宿,到了这会还睡得沉。她又嗔怪他,一把年纪的人也不知节制,闹起来没完,他儿子可不正随了他,人前正经人后疯。

想来都怨他,霍翎儿时那么讨喜爱笑的一个孩子,从西北回来后被他抓到身边亲自教导,结果教出了一身和他一模一样的臭脾气,难保昨晚不是霍翎和他一样孟浪吓坏了人家姑娘,才刚出嫁的姑娘面还生,可经不得男人吓。

“遣人悄悄地先把翎儿叫来,我有话问他。”有了皇帝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江婧怎么想都是霍翎的错,她好不容易才给他娶了亲,可不愿再生枝节。

趁着离拜会两宫的吉时还有段时间,她想好好点拔下自家儿子。

霍翎早就醒了,皇后遣人来传他的时候正在暖阁里看书,他心里有数也不问何事,只是整好衣裳叫上随侍的春申就往皇后那里去。

临出殿时,他悄悄去看了眼刚娶的媳妇。

“姜桑梓”婚服未褪就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睡得死沉,寝殿的烛台积了厚厚一层烛泪,红烛烧得只剩蜡尾,显然彻夜燃着。霍翎佩服她,那么厚重的婚服,她躺着也不嫌硌得慌

天色才透出些许亮光,他暗自摇摇头,退了出去。

到坤安宫时,江婧已经坐在殿上边饮茶边等他了,霍翎上前俯身行礼,才道了声“母后”就被江婧拉到了身边。

江婧板着脸:“翎儿,你该不会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吧”

“儿臣自己挑的婚事,怎会不满母后多虑了。”霍翎答道。

“那昨个儿晚上怎么回事”江婧盯紧了他,废话不多。

对亲娘的问题霍翎毫无意外。早上掌事嬷嬷会来寝殿取元帕,他与姜桑梓没有圆房这事瞒不住人,但殿内其他的事外人便不会知晓了。

“她面嫩怕羞,大概是吓到了。”霍翎想也没想便替姜桑梓遮掩,眼见江婧有追根刨底的打算,索性认错,“是儿臣的错。”

江婧便当他默认了她心里猜测,语重心长劝他:“翎儿,母后知道你少年心性,有些事难免克制不住,冲动孟浪也情有可原,只不过姑娘家的像朵花儿,你还是要温柔些好。姜家那丫头虽看着像玫瑰有刺,可到底也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你可要多些耐心,哄哄疼疼的,这感情就上去了,千万别学你父皇”

霍翎虽无表情,却听得脸发烫,他娘想岔了。

“朕怎么了朕是没疼好你这朵花还是让你这朵花受委屈了”皇帝伸着懒腰从寝殿里走出,身上还穿着明黄的寝衣,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

这话说得直白,江婧立刻就红了脸。

霍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耽误爹妈大早上的二人时光,当即打算告退。

“你回去好好哄哄她,姑娘家都是要人疼宠的。我听绣娴说,你想让寻双蜻蜓点荷的绣鞋”江婧把皇帝的余话给瞪了回去,又道。

绣娴姑姑是江婧身边做女红的第一人,手艺全宫里找不出第二人,霍翎曾向她打听过怎样才能在绣鞋绣只活灵活现的蜻蜓。此时母亲问起,他只好点头。

江婧见他老实,就从榻上几案的木屉里取出双鞋递到他眼前。

“拿去,好好哄她。鞋子大小我叫绣娴改过了。”

霍翎一看,樱花粉的绣鞋小小巧巧,鞋面上有朵白荷,尖尖的瓣儿上停了只珠玉蜻蜓,红宝石点的眼,金丝掐的翅膀薄如蝉翼,鞋子轻轻一晃,那翅膀就上下振动,果真是活灵活现。

“谢母后。”霍翎没客气。上次在池畔捡过姜桑梓的绣鞋,他就起了给她送双绣鞋的心思,自己的妻子,甭管怎样总要好好相待。

蜻蜓最适合她了。

“拜两宫的吉时要到了,你快回去吧。”江婧挥挥手,赶他出去。外殿风大,她惦着皇帝只穿着寝衣要着凉,便不想与儿子再多说。

霍翎早就习惯这两人,行了礼就出了坤安殿。

“婧婧,那是我送你的。”皇帝眼睛还盯着那鞋。

“都是小姑娘的颜色和样式,你叫我怎么穿”江婧瞥他一眼,从宫女手里取过外袍亲自替他更衣。

“你难道不是小姑娘”皇帝情话说得特别正经严肃,旁边的小宫女听了却脸红。

江婧习以为常,笑着捶了他的肩,不回话,免得他越发得意。

江善芷浑浑噩噩睡了一晚上,被人推醒。眼睛没睁开,她就想着昨晚那梦着实离奇,她好端端的竟变成姜桑梓,还进了太子哥哥宫里,真真好笑。

心里想着,她脸上就真笑了出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她那笑顿时凝固在脸上。

床已经候着四个宫女,其中一个还是姜桑梓陪进宫的贴身丫头月蓉。昨天闹了一场,霍翎把人都遣了出去,月蓉也不例外。月蓉在外头急了整晚,如今见主子还完整心里才松,可松不到半刻又想起她独守空房的事,眼又红了。

“主子。”月蓉哽噎,却不敢哭,“该起了。时辰快到了,您该随殿下去拜会两宫。”

再心疼自家姑娘,这大好的日子,她也不敢胡乱哭丧。

江善芷霍地站起,脑袋“咚”一声磕到拔步床的石榴垂花牙子,疼得她两眼眨出泪花。姜桑梓的身体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依着她旧日的习惯这高度拿捏不对就容易撞上。

梦游似的心顿时醒了,也凉透了。

这是中邪

木然地任由宫人替她更衣、净面、梳发、上妆,镜里的脸庞愈发生动,檀唇凤眼,艳压群芳,江善芷却欲哭无泪。也不知她找太子哥哥实话实说会不会被当成疯子,宫里历来忌讳厌胜巫蛊,她若说了难保不被当成妖魔鬼怪抓起,可是不说,又该怎办难道要她话,殿上宫人太多,必要先遣走才好说。

月蓉只觉得“江善芷”说话神态口吻熟稔无比,习惯性就要应诺,转念忽发现说话的人不是自家主子,便要发作。

“你先出去,在外头守着门,别叫人进来。”江善芷马上学舌,末了补充一句,“都出去。”

殿上所有人都被轰了出去,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她两人。

江善芷的表情立时变了。

姜桑梓就看见自己漂亮明艳的脸一皱,唇一抿,眼睛里头汪起水泡,很没骨气的哭了。

“姜姜姐姐,救我”

“”姜桑梓最怕人哭,尤怕女人哭,如今朝她哭的人还顶着自己的脸,就更不得了了。

江善芷担惊受怕了一夜,心里怯意止不住,哭声愈大,见她没反应,“哇”地抱住了姜桑梓。

“春申,你去暖阁里把早上母后赏的蜻蜓点荷鞋取来给我。”霍翎走到甘液池畔时停下脚步,朝春申吩咐。

“是,殿下。”春申眨眨眼,会意领命跑去暖阁。

霍翎只是突然又想起那天在池边摔倒的她,不禁莞尔。

春申取回鞋时,霍翎已又走到东宫殿外,春申将鞋擎在红绒托盘上递到他眼前。绣鞋小巧,鞋尖的蜻蜓栩栩如生,和姜桑梓正配。

他不知怎地又想起她瞪眼的模样,先前的不悦便消散许多。轻轻捍起那双绣鞋,霍翎迈进东宫,朝寝殿行去。

才走到殿外的昭明桥上,他就沉眉停步。春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有个宫女趴在寝殿门上,似在往里窥探。

这般行径在东宫可算是犯了霍翎大忌,可那宫女瞧着像是太子妃陪进宫的侍女。春申就见自个主子脸上的笑意沉潜,他便探道:“殿下,小的过去瞧瞧是什么事。”

霍翎挥手:“不必,你站在这里等我。”

言罢,他衣袂一动,人已在春申面前失了踪迹。

大殿里传出几声呜咽,听着像“姜桑梓”的声音,月蓉只道自家主子受了欺负,待要进殿却又被里边的人给阻止了,她自然心急如焚,不住地朝里头张望,预备着一有不对劲便闯进殿里救人。

哭泣的声音不断传出,直到有人干脆利落地喝了声:“闭嘴”

那声音才渐渐消停。

接着便是一阵寂静,两人似乎开始低语,月蓉再无法听到里头的声音。她轻吁一声,转过身,却被身后笼来的黑影吓到。

“太”她差点背过气去。

“闭嘴”霍翎低语,语气和殿上传来的如出一辙。

殿里的对话,月蓉听不到,他习过武,耳聪目明,这点响动瞒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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