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天牢。
西门睿云端坐在天牢大厅的一张椅子上,身前的桌子上正沏着一壶热气腾腾的普洱茶。
房间的角落里,铁炉滋滋冒着热气,里面堆放着正烧好的刑具,前方的地面上血迹斑斑,一股腐尸的味道飘满了整个地下室。
也亏他现如今竟然还能淡定从容地享受着下午的美好时光。
只见一个狱卒匆匆从前方黑暗的走廊尽头碎步走来。
“怎么,崆峒派的顾之秋招了么?”西门睿云起身问道。
“禀告西门大人,还没有。他一口咬定他没有造反朝廷,勾结乱党,也不肯透露其他情况,眼下可如何是好?”
“刑具用过没?”西门睿云冷冷道。
“都用过了,那死老头子刚刚才昏死过去。”狱卒压低了声音。
“这样,那等办个时辰再继续审问,一定要问出结果为止,其他重要人物也是一样。”西门睿云转身坐下,一袭白衣飘曳在空中,已成为这牢狱中最干净纯洁的颜色。
“哟,还有西门官人办不成的事情呢!”突然间,一串娇嗔的声音从天牢门口传来,这样自信和从容的音色,除了袁紫郢还会有谁?西门睿云侧目一看,正是师妹,且曹公公紧随其身后。
“属下参见公公。”西门睿云行礼后,对袁紫郢笑道,“看来师妹这次是有备而来,怎么,来助阵了?”
曹正淳冷哼一声道,“紫郢负责最近犯人的审问,现乱党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是。”西门睿云应声道,“有了师妹的帮助,事情一定事半功倍。”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紫郢会有什么办法逼供。”曹公公道。
“那就请随我来。”袁紫郢笑盈盈地,就慢慢走进了天牢深处。
曹公公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西门睿云道:“对了,有份报告文件急需要送到军机处,就有劳你送一下了。”
“属下自当乐意效劳,不过,送机密文件的事,不是一向都由陈大人负责么?”西门睿云细声问道。
“他今日请病假,其他人我信不过,你赶快去吧。”曹公公说完就没入了黑暗深处。
“是。”西门睿云说完,便开始前往曹正淳的书房。
此事略微蹊跷,曹正淳极少会让外人进入他的房间,若非有急事,又怎么会让他有机会进去?
这样想着,西门睿云来到了曹正淳的书房,轻轻扣上房门。
门外有两名人员看守,里面的动静,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案几上静静摆放着一份机密文件,正是发往军机处的要文。本来拿了这份文件就可以走人的,然而西门睿云却将眼神停留在了右侧墙壁的柜子上。
尤记之前他每次来到此地的时候,都会看见曹正淳将一些重要的文件收入此柜中,而今这绝佳的时机,他怎能错过?
这样想着,西门睿云用随身携带的小工具打开了那把锁,轻轻拉开柜门,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必然有重要物品。
四处查看之后,终于,一个鲜红的盒子吸引了他的眼球,打开一看,竟是一些陈旧的信件,然而就在随意翻看之下,三个字映入了他的眼球,原来这封信的内容竟是有关“晋王府”。
晋王已过世多年,竟然还有有关他的文件。
西门睿云忙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写道:“汝等速前往晋王府擒拿乱党,如有反抗杀无赦。”时间是洪武三十年九月二十七。
看到这里,西门睿云手心冒出了涔涔冷汗,这封信,是别人写给曹正淳,让他去杀人的,而之后发生的事便是晋王府的灭门之灾,和当年父母出事的时间十分吻合。
难不成,当年派人刺杀晋王,害父母双亡的人,除了宁王,还有曹正淳?若然如此,为何自己没有死,反而在东厂这么多年?这背后究竟有何目的?
收好书信,西门睿云匆匆锁上柜门,准备走出书房,然而他此刻才想起,自己在房间内呆了这么长时间,门口的守卫必然会和曹正淳汇报,到时候不管曹正淳这次是否是试探他,都难逃猜疑。
西门睿云打开房门,双脚刚踏出房间,手上拿着的那份机密文件便在不经意间落在了地面。
“西门大人,您请小心。”只见其中一个门卫拾起那份文件,双手递还给了西门睿云。
西门睿云看了看文件上写满的文字和偌大的红印,又看了看那两个门卫,突然间竟笑了起来。
“你们,都看到了?”西门睿云边一本正经地说,边将接过的文件收入袋中。
“不不,西门大人,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另一个门卫抢先说道。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军机处机密文件。”拿着手上的文件袋在两个门卫面前晃了一晃,西门睿云一把拉低他们的头说道,“今天这文件的内容如果要是传了出去,你说曹公公是信你们还是信我?”
“这···小的的确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其中一个门卫已吓得魂不附体。
“我也知道你们在这个职位不容易,要么这么样,今天的事,只要你们不说,我不说,那就什么都没发生,你说如果曹公公问起来,你们该怎么说?”西门睿云问道。
“属下定当会说,西门大人拿了东西就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别的事了。”门卫思考了一番,用颤抖的声音答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另一个门卫亦附和道。
“这东厂啊,就是不能出半点事,不然,整个京城都会乱的,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们好好干活,少说话,少犯错误。”说完,西门睿云拍拍他们的肩膀,拿着文件扬长而去。
两个门卫被他轻松搞定,但此刻他的心里其实是奔溃的,难道他之前的报仇计划都是错的,因为他根本就是找错人了?没有见过曹正淳和别人交手,也不知道对方武功有多深,即使真打起来,自己未必占上风,况且,即使是他,他的上头,肯定还有幕后指使,年代已久,此事又从何查起呢?
这样想着,西门睿云快步走向了军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