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院,李峋都没有再与穆风和杨益相见。简单收拾一番就离开了这个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出了医院深吸口气才感觉到自由的快乐,整日躺在病床上真的是一种煎熬。
一路上,陆晓薇都很沉默,李峋也没有特意去打断这带着丝哀伤的气氛。到如今,所有的语言都没有了意义,又何必去说什么呢?
李皓很高兴,最近几个月爸爸总是出状况,搞得整个家的气氛紧张兮兮的,使得他总是感觉透不过气来。现在爸爸终于回来了,那他们就可以回到以前了。以前,他没有感觉日子有什么好,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乐趣,但经历过这一段时间,他才发现原来的生活有多么宝贵。
李峋看着儿子活蹦乱跳的样子感觉一阵抽痛。那样残酷的现实啊,要怎么跟孩子说呢?他又怎么忍心?
“皓皓,过来,爸爸有话要对你说。”李峋还是紧咬着牙把李皓唤了过来。陆晓薇曾经建议不要现在跟孩子说离婚的事,孩子也不一定懂,就对李皓说爸爸去出差了,然后隔段时间过来看他,等他习惯了长大一些再说会好一些。可李峋没有同意,谎言终究是谎言,是不可靠的。李皓已经不小了,与其让他自己不停去猜还不如现在就以平等的身份把事实告诉他,这是对孩子的尊重,也是对孩子的负责。他已经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了,但他仍然希望自己能少被孩子怨恨。
“哦,什么事,爸爸?”李皓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歪着小脑袋一副天真的模样。
“皓皓。”李峋蹲在李皓身前与他平视着,看着懵懂无知的儿子心里又是一阵抽痛,终究忍痛开口说道,“爸爸要和妈妈离婚了。离婚,你懂吗?”
李皓被吓呆了。离婚,这两个字他并不陌生,如今的社会,离婚率高得离谱,他学校的同学就有好几个是单亲家庭。为此,他知道了很多单亲家庭的苦楚,也曾暗自庆幸自己的家庭的圆满,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要面对这样的事。
“就是说,爸爸以后就不会和你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了。”李峋把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是说给李皓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爸爸你不要我和妈妈了吗?”李皓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记得班上的同学李萌萌就曾经哭着对他说她爸爸被狐狸精拐走了,不要她和她妈妈了,要和她妈妈离婚。李皓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峋也是一样的原因,于是说道,“你也要跟狐狸精走了吗?”
“不是的。”李峋苦笑,现在的孩子,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啊,连这个最经常碰到的桥段都用上了。他耐心跟李皓解释道,“是爸爸的错,爸爸做了错事,不得不离开你和妈妈。但爸爸还是爱你的,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你要记得。爸爸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不要。”李皓低着头哽咽着。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知道很难让你接受,可大人的世界和孩子的世界时不同的。”李峋轻抚儿子的头轻声叹息。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深的牵绊,他又怎么忍心离他而去?可是,能怎么办呢?他根本没有资格留在他们母子身边。
“我不要,就是不要。”李皓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用力挣扎想要挣开李峋的手,李峋一个不注意就跌坐在地上,胸口的伤口被这一震扯动忍不住的痛楚。
“皓皓!”陆晓薇紧张地冲上来抓住还在不停挥舞着双手的李皓,伸手就在李皓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爸爸刚出医院,病还没有好呢,你这一下碰到他伤口怎么办?峋,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别打他啊。”李峋一阵心疼。
“哇……”李皓大哭起来,小孩子,受了委屈就只有哭,哭得人心疼不已。
李峋从地上爬起来把李皓抱进怀里轻声安慰,“皓皓,不哭不哭……”
“妈妈,爸爸,不要离婚,我不要你们离婚!”李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还是不停地说不要爸爸妈妈离婚。他本能的知道不能答应。
“皓皓!”陆晓薇想对儿子说些什么,可只是叫了名字之后就忍不住也哭了起来。她从进了门就开始帮李峋收拾行李,本能地把衣服又挂到了衣柜里,洗漱的放到了浴室,等所有东西都放好才发现不应该这样做,李峋要离开,那么所有东西都将带走,一个不留。正在独自伤感李皓那边又开始闹腾,她一口气上来就忍不住打了孩子,打了之后就又开始后悔,李皓一哭,,她的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李峋的鼻子也是一阵酸涩,他又把陆晓薇抱进怀里,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痛哭。
“爸爸,不离婚好不好?”李皓哭了好久才又哽咽着问李峋。
“皓皓,你就当爸爸出差了,爸爸会经常过来看你的。别的都没什么变化的,你不要害怕。”李峋帮李皓把一脸地眼泪鼻涕擦掉,温柔地说。
“是啊,皓皓,爸爸妈妈仍然是爱你的。不会有什么别的变化,真的!”陆晓薇也擦干眼泪帮着李峋哄着儿子。
“可是,可是……”李皓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哭了半天哭累了,就感觉昏昏欲睡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李峋把孩子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忍不住坐在一旁轻抚着孩子的头,浓浓的不舍不言而喻。陆晓薇在一旁看着,眼圈又忍不住红了起来,可她抑制住眼泪,悄悄退出了房门,留下一片空间给这对即将分离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