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将王婉儿妥善的安置好,才出门想去打盆热水,可这屋子里,竟连个像样的盆子都没有。
王婉儿起身裹紧了那条脏污的被子,叹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住过这么冷的屋子了,这间房不透光,屋里除了必要的物件,几乎找不到有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哪怕只是做做表面的样子,原身也不会过得那么惨,活生生一个人又冷又饿的冻死在那个阴暗的祠堂里面,无人知晓。
古钟钟在屋内转了一圈,对着王婉儿问道:
“王启怎么那么讨厌你?”
“因为原身她娘不喜欢他。”
王婉儿起来扒开了衣服柜子,里面零零散散的都是一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合身的旧衣服。
有几件已经被磨得很薄了,可以看出原身已经好几年都没有穿过合身的衣服了。
这可……比她从剧本里知道的还要困难。
大丫鬟一进屋就看见王婉儿裹着棉被站在衣柜前面,她本就难过的心绪又多添了几分。
这个柜子她整理了不知道多少遍,里面全是一堆破旧的衣服。
“小姐,先擦一擦脸吧。”
“渴。有水喝吗?”
“好,好的。”
大丫鬟听到王婉儿干涩发哑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转身又擦着眼角走了出去。
“她是谁?”
古钟钟好奇的凑上去看着大丫鬟青碧色上好的衣衫,在门口消失不见。
“我娘的大丫鬟。”
“她过的怎么比你还好?”
王婉儿听到古钟钟的这句话,背过身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想,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不都是心怀愧疚而已。不过她……应该没有那么坏。”
王婉儿摸摸因为干哑有些疼痛的嗓子,撇了古钟钟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她继续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她回忆着剧本里的内容,不确定的点点头。
应该……在这里。
一个象牙白的玉片从柜子最里侧不起眼的缝隙之中,被王婉儿扒了出来。
玉片的上面刻着娟秀的字迹,写着两行小字,配着一副江雪夜归人的小画。
画上,一个眉眼含笑的女子撑着素青色的披风在头上,披风顺着风的轨迹飘荡在身后,顺着风的方向看去,黑色的夜隐隐有一点光明在江上闪现。
“暗号?”
“不。”
王婉儿看着手里的玉片露出一抹笑容,她清了清嗓子道:
“定情信物。”
当然不会是王启的,古钟钟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大丫鬟拿着一壶水走了进来,神色紧张的将杯子添满,递给王婉儿,后者一饮而尽。
“祖父来了吗?”
王婉儿的声音带着一点不自然的音色,像是常年不说话一样的暗哑。
“没有的。”
大丫鬟眼眸一暗,口中却无比自然的回答着王婉儿的问题,没有一丝的停顿。
见王婉儿沉默,大丫鬟又将茶水填满,心内一阵苦意涌起,她柔柔的对王婉儿劝诫道:
“小姐,不要太过伤心了。这都是命。”
“夫人也是,小姐也是,都是苦命的人。”
“我只能做到这样子,我……对不起小姐。”
大丫鬟眼眶又隐隐泛红,神色哀伤的看着王婉儿瘦弱的肩膀,她并不敢对上王婉儿明亮的眼睛,她怕自己又忍不住在小姐面前哭起来。
所以,你连一口吃的都没想过端过来吗?
王婉儿默默的听着,并不打算多费口舌。
大丫鬟看着王婉儿睡下后,才将茶壶和茶杯收在盘子里,端着离去。
“她是谁的妾?”
“王禅。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很好认。”
王婉儿打了个哈气,鼓起勇气将被子扔在床上。
单薄又宽大的的衣衫瞬间失去了保温的作用,她不禁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快速的走了出去。
“这个屋子,迟早给你扒了。”
王婉儿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院门,却并没有打算从正门出去。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略显僵硬的跃起,扒住墙头,再顺势跳下,翻滚,刚好在一棵树后隐藏了起来。
这个院落很偏僻,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但是今天肯定会有小厮明里暗里的盯紧了这边。
她需要谨慎小心一点。
古钟钟毫无障碍的跟在王婉儿的后面,逐渐找回了当修复师的乐趣和感受。
明明这种我不搭理玩家,玩家就不会注意到她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而黄仙儿那种,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黄仙儿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是尽早让慕容傲雪退出游戏吧。
王婉儿就像熟知地形一样,带着跟在后头悠闲自在的古钟钟,走到了一处阳光明媚的院子里,里面隐约有欢笑声传了出来。
和那个阴冷的小屋子确实不一样,王婉儿听着院内的欢乐,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看着明显加高的院墙,深吸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面部表情,一跃而起,从墙头扒上去,落到了就近的一棵树上,看向院内,一气呵成。
不远处一亭子里,一名身穿湖绿衣裙的女子笑意盈盈的抚弄着琴弦,旁边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端着身子坐在一旁,微微翘起的眼角,泄露她此时心里得意的神情。
在她们的身侧,一名神态健朗的老者和一名看起来年岁不小却容貌端正,气势优雅的男子并肩站在院中。
“婉青,这里有一处弹错了。”
王夫人扶着额头无奈的看着一脸调皮的湖绿女子,王家小姐,沈婉青。
“婉青还小,可以慢慢学。”
正和老者谈话的男子闻言转身,对着王夫人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可不能纵着她,你这样,她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男子不在意的摇摇头,他温和的看着婉青,后者正耍着小脾气,在琴弦上胡乱的拨弄着。
只是男子的神情又好像在透过婉青,在看向别的人一样。
“婉青不想学,就不用学了。”
男子好脾气纵容的笑了笑,对面的婉青正对着他笑的一脸无辜。
“好啊,姨母,你可听到了。”
“你呀……”
王夫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拍了拍婉青的手背。
眼看男子又和老者交谈了起来,婉青转头趴在王夫人的肩膀上,悄声对王夫人道:
“娘,我笑的好累。”
王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暗淡了一下,脸上闪过莫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