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红薯香又甜,不甜不要你的钱。红薯白皮心儿红,好比蜂蜜落心田。一斤才卖五块钱,真是物美又价廉......”
来旺将三轮车停在长途汽车站的口子上,那些赶车的人听到来旺的声音总会停下来看看。
“小伙子,你这红薯有没有你唱得这么好吃啊?”有个中年人忍不住问道。中年人应该是一群准备出门的人中的一个。
“咱不是说了么,不甜不要你的钱。”来旺笑道。
“行,来一斤尝尝。若是真好吃。我再多买。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只怕你这炉子里烤的红薯还不够我们吃的呢!”中年人说道。
来旺提起秤杆,往盘子里放了几个红薯,一斤多了一些,来旺也没有计较,“您看好了。一斤三两,咱也不收你这三两的钱,你给五块就行了。我给你用袋子装好。”
“年轻人,爽快!”那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的钞票递给来旺。
来旺接了钱,放在手中弹了一下。
“咋的。五块钱还有假的?”那中年人笑道。
“不瞒你说。今天我第一天出来做生意,才开了个张。”来旺笑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行,要是味道好,待会我再照顾你的生意。”中年人笑道。
跟中年人一起的一个年轻人说道,“王叔,这红薯在家里吃得还不够多么?有啥子好吃的?”
应该也是农村里出来的,所以对烤红薯并不是很稀罕。
“小郑,你这话就不对了。这红薯我怎么吃都吃不厌。我小时候,家里没饭吃,我娘就是用红薯把我们几兄弟养活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小心的扯掉红薯外层的一张薄薄的外皮,果然里面像南瓜一样的鲜红色,香味中也带着一股浓郁的甜味,不用尝也知道这红薯的味道肯定不错了。
小郑正要说话,闻到了红薯的味道神情一愣,“咦?这红薯的香味真好闻。跟家里的红薯有些不大一样。”
“小兄弟的话没乱说,这红薯确实是白皮红心红薯,香味真是不错。就是生产队那会完全用农家肥种出来的红薯也没这么好闻的味道。”中年人一边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红薯刚出炉,烫得很,但是入口的味道却让中年人惊呆了。这红薯中,他竟然吃出一种少年时的味道。那个时候,肚子饿极了的时候,娘会给自己烤一个红薯。那味道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以后,虽然依然还喜欢吃红薯,但是似乎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有个时候,跟现在已经白发苍苍的娘说,娘,你那个时候烤的红薯是啥子红薯,怎么那么好吃呢?娘只是笑。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再一次尝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
“咋样?王叔。”小郑看着中年人咬了一口半天也不做声,很是奇怪。
“真好吃!真好吃!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红薯。”中年人说道。
小郑觉得中年人说得太夸张,笑而不语。
中年人却似乎饿极了一般,也不怕那刚出炉的红薯的高温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嘴巴也不停地哈着热气,来降低嘴巴里的温度。
“真好吃?”小郑依然将信将疑。
“买一斤尝尝不就知道了?”同行的另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说道。
三十来岁的男子掏出了十块钱,递给来旺,“小师傅,来两斤。称要称好。”
“您放心。少一两补十斤!”来旺接过笑道,没想到第二笔生意马上到手了,而且交易额立马翻倍,这个张开得不错啊。
来旺又多送了几两,反正这红薯也不要本钱,送一点无所谓。
男子接过红薯用手掂量了一下,感觉差不了多少。提着红薯便向自己的同伴说道,“来来来,一个尝一个,看着世界上最好吃的红薯是啥子味道。”
一行人立即围了过来,伸手往袋子中抓红薯。红薯个头不是很大,一斤差不多两个,来旺又送了两个小的给他们。差不多一个人能够尝到一个。
小郑要上前拿的时候,那男子却将袋子收了起来,“呵呵,不好意思,最后一个了。我还没尝呢。”
“一个红薯,谁稀罕?”小郑说道,实际上他却眼巴巴的盯着男子手中的红薯。
“你狗ri的自己去买一斤不就得了?”男子说道。
小郑倒不是不舍得花钱,他们这样在外面搞建筑的,一个月下来至少也有三四千。只是他一开始就说这红薯没啥好吃的,现在又跑到来旺那里去买,有些拉不下面子。
“一大群乡巴佬,吃个红薯也好像什么山珍海味一样。没见过世面!”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中年男子这一行人,都才将红薯拿到手中,正准备开吃,听到这个声音立即愣在了半场。
一行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小混混在一边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众人。
“狗ri的说谁呢?”小郑刚刚一肚子火,听到那小混混的声音立即吼道。
“说你们,咋的?”小混混若无其事的看着小郑。这小混混经常在车站这一带混,故意找人挑事,若是有人回应他们。立即召集一大群人过来,问对方要钱。
“小郑。车快走了,咱们上车。出门在外,忍着一点。”中年人忙将小郑拉住。
“王叔,这还没出门呢!狗ri的,真当老子好欺负了!”小郑年轻气盛,拉都拉不住。
“小郑,你听我的。没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这人我知道,专门在这一带敲诈的。你要是跟他斗气,一会他准会叫一大批人过来。虽然咱们也怕他们,但是咱们车票都买好了,老板那边等咱们上工哩。这工地咱好容易才争了过来,这要是去晚了,咱们哭都来不及。”中年人在小郑耳边说道。
小郑拳头掐得死死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长出了口气,将拳头松开,回头瞪了那小混混一眼,提着行李袋便往站里走。
小混混则有些不依不饶,“尼玛,特么贱人。刚才不是很牛么?怎么分分钟就像个灰孙子一样了?”
小郑回过头瞪了小混混一眼,又被一群人推着进了车站。小混混倒是没有再跟上去,车站可不是他敢闹事的地方。这个车站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承包下来的。人家黑白通吃,这样的小混混要是敢去站里闹事,铁定会被整得混不下去。
小混混放了一回空枪,自然想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来旺有些面生,小混混认为他是从外地来的。刚才又成交了生意,应该可以从他身上捞一些回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没人买的时候,一个人也不会买,谁也不大愿意开个头。但是只要有人开了头,大伙就会争着买。来旺刚开了开了张,别人吃了之后,大加赞赏,立即激起了旁人的购买欲望。一开始没人吃的时候,都觉得这红薯是很普通的食物,没啥好吃的。但是有人开了头,就觉得红薯香味很鲜,味道很甜了。
来旺一直称个不停。好在红薯大多都是提前烤熟的,这个时候只是放在炉子里保温。所以虽然有些慌手慌脚,却还基本上能够供应于求。一张张五元十元的钞票不停地往口袋里放。
“嘿嘿,这钱还真是来得快,今天的本钱就是烧了三个煤球,一个煤球一块五,不过是四块五毛钱。其余都是赚到的。”来旺摸了一下口袋,鼓鼓的,怕是有一两百块钱了。这才一会儿工夫。
刚才的事情,来旺也看到了,不过来旺没想上去管闲事。那一行人人强马壮,显然不容易吃亏。自己要是管了闲事,只怕以后在这一带没法做生意了。正好买红薯的络绎不绝,来旺就是想管闲事也没有那工夫了。
才将围在周围的顾客全部应付了,却见小黄毛走了过来。
“来一斤红薯。”小黄毛走到来旺身前说道。
来旺一见小黄毛这神色,就明白是过来找茬的。
“不好意思,刚刚买的人多,烤熟的都已经卖空了,你要是买的话,再等等吧。”来旺说道。
“你是怕我没钱付给你吧?”小混混说道。
“哪有的事。这红薯才多少钱?谁还会为了五块钱吃霸王餐啊?”来旺笑道。
“赶紧的,给我来几斤红薯。”小混混说道。
“说了还没烤熟。你稍等一会。”来旺说道,
“我看看。”小混混说道。
“说了没熟,就是没熟。这里面正烤着红薯,揭来揭去烤不熟。”来旺自然不会让小混混看。
“我看你就是不想将红薯卖给我。这里面分明还有烤熟的红薯。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过去,马上就会来几十个人。到时候,你这烤红薯的炉子都得翻了你的。”小混混说道。
“我信,我咋不信呢。昨天镇上还狗游街哩。这么稀罕的事情都有,还有什么事情不能信的?”来旺说道。
“玛丽隔壁的,你敢骂我?”小黄毛用手指着来旺。
来旺抬起头,“小畜生,嘴巴最好放干净点,不然我担心你以后吃饭没有牙齿咬。”
小混混一巴掌扇向来旺,来旺顺势拉着小混混的手,轻轻一拉,小黄毛竟然飞了起来,飞出去足足有三四米之远,还在一个水坑里打了一个滚。立即变成了一只落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