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投靠曹操?
“孔明,你不是最讨厌曹操的吗?”崔州平上身挺了起来。
“曹操挟天子令诸侯,不过却没取而代之,只能说他有篡汉之心,而无篡汉之实。”诸葛亮环顾了一圈,继续道,“投靠曹操,早日一统天下,让天下人尽享和平与安乐,岂不是一桩美事?”
“可是,曹操今年有五十多岁了,西有马腾、韩遂、张鲁,南有孙权、刘表、刘璋之辈,要统一天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孟公威道。
董仙也坐不住了,索性站起来,道:“孔明,你祖上都食汉禄,你打算跟曹操那样,背恩忘义吗?”
诸葛亮瞧了她一眼,笑着拍拍她肩膀,道:“董仙小姐,你且坐下。”
董仙最受不了他说什么都留着什么,不会痛快说出来,或者喜欢绕个弯说,没好气地坐下,却见庞统哈哈直笑,孔明笑道:“士元知我心。”
“你呀,就爱说反话,你在消遣我们大家啊!”庞统指着他道,“曹操手下谋士如云,何况你孔明虽远近有名,但荀彧、荀攸、程昱、贾诩之辈,未必容得下你,我看,如果你与荀彧一般,迟早会后悔的。”
“你是说,曹操迟早要篡汉?”孔明问道。
庞统看了他一眼:“三年不见,我看你啊,别的本事没见长,装蒜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哈哈哈!
二人开怀大笑,笑得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只有浪天微微点头。
“笑什么哪,这么热闹!”
门外走来水镜先生,见屋内这么多人,微微一愕,又看到了貂蝉与董仙,道:“原来还有两位美人在此啊,难怪你们这么开心了。”
司马徽一来,众人顿时见他神采不一般,司马徽不待众人发问,一边将手放在烤炉上烘烤,对孔明道:“刘备去找过你了!”
“哦?”
司马徽伸出双掌,众人见他双掌如镜子般平滑,上面隐隐现出刘关张三人来到孔明茅庐的画面。
“这、这太神奇了!”董仙不可思议地盯着司马徽。
司马徽收起双掌,笑道:“微末之道,见笑了,若不是孔明那庄园特殊的装备,我这里还显现不出来呢。”
“孔明的茅庐,四周布满了机械鸟,这些鸟儿可以记录下来者的各方位影像,然后在水镜先生这里复写出来,水镜先生便将图像重现出来。”黄月英见董仙一脸疑惑,解释了起来。
司马徽坐下,道:“刘备是诚心请你出山的。”
“愿闻其详。”诸葛亮认真起来。
“前些日子,刘备被刘表请到襄阳赴宴,宴无好宴,那蔡瑁将赵云灌醉,便要杀刘备,幸亏刘备警觉,只身逃出,跃入檀溪之后,那马却突然飞身上了对面的高崖,迤逦到了我处。此人据我看来,非寻常之人,难怪关羽、张飞、赵云都对他死心塌地,此乃潜龙也。”司马徽特地加重了“潜龙”二字。
“他虽遭追杀,但却丝毫不惊慌,我问起他缘由,他也毫不保留告诉我,可见他并非多疑之人,那一晚,我们对天下大势侃侃而谈,发现他并无多大私心,他虽表面要继承汉统,反对曹操篡汉,但他心里,实在是清楚,汉亡是大势所趋,即使没有曹操,大汉一样会亡,他要的是,天下尽快统一,百姓能过上再无战乱的生活。”
他顿了顿,继续道:“刘备又说,方今天下,群雄纷争,如若他无能,则愿意拱手将天下让给曹操,但他心底时时觉得,天下英雄,确实能超越他的不多,这非自负,而是自信,而且,他认定曹操统一不了天下,即使统一天下,也命不长久,‘无仁德之君如何驾驭天下,使天下人安居乐业’?这是他的抱负。”
“这些话,他都与徐庶说过,只可惜,徐庶投奔了曹营,虽然答应他不为曹操献一计,但毕竟于刘备来说,是莫大的损失。孔明啊,一个有私心的话,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也没有如此高远的眼光。”
诸葛亮心中一动,忙摇起羽扇笑起来,只是不说话。
司马徽知他心意,也不说破,继续道:“我断定他是一代雄主,只是缺少臂膀,能够为他谋划未来和执行之人,便将你二位告诉了他!”说着,他指着孔明与庞统二人,“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对,当他听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跟你们现在一样!”
三人一愕,哈哈哈大笑起来。
“刘备此人,虽有雄心大略,但多年来,寄于吕布、袁绍、曹操、刘表,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眼下也已经四十出头了,我不看好他。”崔州平摇头道。
“我只说出了卧龙、凤雏的道号,却没告诉他你二人的姓名,他一再求我告诉他,我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司马徽见孔明点头,道:“曹操要南下了,你怎么打算?”
孔明望着窗外,喃喃道:“一切听凭天意了。”
“他说,他还会来找你。”司马徽道。
自邺城被曹操攻占后,一晃六年过去了,望着城郊树立起的巨大的铜雀台,曹丕冰冷的外表下,一颗心蠢蠢欲动。
甄宓在邺城攻陷的当年,就正式成为曹丕的妻子了,次年,就为他诞下一子,曹丕取名曰曹叡。
铜雀台已经建设了近两年了,这两年来,曹操平定了北方,乌丸被降服、公孙度投降,曹操便将目光放到了西边与南边,在对哪里先用兵的问题上,曹操与几个谋士迟迟商议未决,不过从曹操命他挖玄武池后,他就明白了,曹操要南下了。
荆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是刘表难啃,而是长江难渡。
南方,有刘表和孙权两股势力,在曹操南下后,这两股互相争斗的势力,势必会团结起来吧。
荀彧建议曹操,先分化二者,再南下用兵,但曹操等不了那么久,他已经老了,他心中时常谋划着,尽快统一天下,如果不能统一天下,也要尽可能将更大的版图,传给他的继承者。
南下,几乎已经成了定势。
邺城和铜雀台,都交给了曹丕,不,还有曹植,这个小弟弟。
曹丕开着小差,听完了建业的汇报,点头道:“你辛苦了。”
这位建业,是他找来的鲁班门徒,具有惊人的手艺,因此,曹丕为了防范他,将他双手双脚都拷了起来,并在考虑着如何在建完铜雀台后,让他从人间消失。
根据建业的汇报,铜雀台内部的结构已经完成了八成,还需要准备一些材料,才能继续施工。
曹丕听完了他的预算,点头道:“你尽管去办,材料我一定给你置办整齐!”
在他眼中,这个建业与他一样冰冷,话不多,对人对事都一副漠然的表情,但他设计的这座巨大的机械铜雀台,却令他咋舌,有时候,他还真舍不得将他杀掉。
曹丕决定去看看铜雀台。
这不是建业的事,他早就转身走了,厅外还传来脚镣拖地的声音。
就在曹丕走后,曹植来了。
他是铜雀台的监督,曹操派他来此地,为的是督造玄武湖,并兼顾铜雀台,其实,就是让他来跟曹丕学习的,在曹植心目中,曹丕十七岁就率军征战,攻下邺城,是所有兄弟里面功绩最高的,他虽武艺不高,但很有头脑,有些时候心狠手辣,颇似父亲曹操,而他曹植,则更爱风花雪月,不喜欢政治上的争斗和算计,他主动请缨来邺城,也有他的目的,这一点,谁也不知道,包括兄长曹丕。
曹植轻轻进府,管家见是曹植来了,笑道:“公子,大人已经去铜雀台了。”
曹植装作很失望,忙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园子里我养的那几只鸟。”
打发了管家,他快步绕到后园,只听琴声叮咚,心下大喜。
“果然在。”
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装作没看见般,往园中走去。
弹琴的,正是曹丕之妻甄宓。
甄宓早看到他了,见曹植若无其事地走进来,一边弹琴一边道:“小叔子来了,你们去厨房,让他们多备些菜,再去拿些糖果来。”
厨房很远,放零食的地方则在另一边。
侍女们答应一声,全部离开了,甄宓继续弹琴。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曹植和着琴声,一边吟唱,一边走来,他随口唱起,音律也这么美,甄宓真怀疑他才十七岁。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光润玉颜。……”曹植已经走到了跟前。
“咚”一声,甄宓停了下来,曹植一把按住她的玉手,道:“怎么停了?”
甄宓知道,曹植吟唱的都是自己,不觉心中蹦蹦直跳,从她懂事以来,还没有一个男人可以用如此绝世的歌赋来赞美她。前夫袁熙忙于军事,没见过几次面便死了,而曹丕则整日都是冷冰冰的一张面孔,不会哄女人,她害怕见到他生气的样子,眼前这个小叔子,却一点也不像他的兄长,不禁文采绝佳,还甚是懂得女人心思,接触几次,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清楚曹植对她是什么感情。
没有真情之人,如何能够吟唱出如此绝妙的歌赋?
一股暖流从她小腹升起,她的脸红了起来。
她忙将手抽出,一声不吭。
“多日不见,生分了?”曹植贴身坐了下来,“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你别……”甄宓脸一红,却不料曹植早已抓住他下巴,一口吻了下来。
她顿时浑身软成一团,挣扎了一会,便随他去了。
曹植在她嘴里温存了一会,便分开了,多情的双眼凝视着她,道:“你真是越来越美了,不,越来越有风韵了!”
“我是你嫂子……”
“哈哈哈哈……”曹植不理她,操琴狂奏起来,一翻乱音之后,他突然平静下来,叮叮咚咚弹了起来,那音律竟然那么清净平和。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
琴音袅袅,久久不去,甄宓听得心都醉了。
“这首曲子,是我为你而作,就叫洛神吧!”曹植微微一笑。
就在曹植与甄宓调情之际,许昌城大殿之中,气氛已经凝固起来。
“陛下,刘表大逆不道,臣当不辞辛劳,前去讨伐!”曹操背对着汉献帝刘协,冷冰冰道。
刘协知道,满朝文武,皆是曹操之人,曹操问他,只是走过形式罢了,只好挥挥手道:“丞相说得对,一切按照丞相说的办吧!”
曹操转过身来,道:“谢陛下!——夏侯惇!”
“在!”
曹操突然想起了前日,程昱来到他府中,告诉他的一件事。
荆州的卧龙出山了。
投靠刘备!
卧龙是谁?当时曹操问他,对于刘备的动向,他还是很关注。
程昱详细说了卧龙的名声,曹操有些不屑: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晚辈,刘备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辅佐,岂不是昏了头?
程昱却不以为然,他对曹操说,那徐庶,还自称不如卧龙呢。
这句话,引起了曹操的警觉,但他总觉得,徐庶是故弄玄虚——他一定对我恨之入骨吧!
诸葛亮三个字,通过程昱的嘴,第一次送到了曹操的耳朵里。
夏侯惇乃曹氏重将,有勇有谋,在下邳之战时与吕布大战,是曹营中难得的勇将。
派他打先锋,定要攻下刘备的新野。
想到刘备再一次仓皇而逃,曹操心里就觉得好笑,他决意不要马上杀了刘备,他要耍着他玩。
“带兵十万,先至樊城,而后进攻新野,务必快速攻占,我会亲领大军,开始分路进攻荆州!”曹操说得斩钉截铁,与以往一样,曹操还是要亲自出征,他不习惯将大军交给任何人。
是!
夏侯惇的独眼,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曹操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