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的奇门遁甲阵,是一支三万士兵组成的巨大战阵,中心鼓声雷动,军士不停变换着阵型,扬起的尘土也是遮天蔽日。
“杀不进去啊。”张飞胡乱冲了一阵,抬头一看,不知怎么搞的,笔直往前冲,却又冲出了阵。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听军师的吧,他让俺老张牵制住两翼,俺就照他说的办,败了俺可不负责。
张飞聚集军士,远远望去,奇门遁甲阵正缓缓朝新野方向移动,这个巨大的阵型方圆约莫有一里,重重叠叠,他都看不到另一边的关羽了。
阵型东南角忽然打开一个口子,其中冲出两支骑兵,一支快速向新野方向奔去,一支却转了个方向,浩浩荡荡向张飞奔来。
“嘿,原来冲着老张来的,这阵老张奈何不得,这支骑兵,老张可要消灭它!”
张飞攥紧丈八蛇矛,喝道:“兄弟们,跟俺上!”
他带头策马冲下土坡,身后的军士也随后跟了上来。
“对面那人,叫什么,给张爷爷报上名来!”两军相距有百丈之远,张飞的声音已经层层叠叠铺了过去。
相距三十丈左右,只听曹军首将喝道:“吾乃河北名将吕旷!”
“哼,老张可从没听过这种垃圾!”张飞运起杀气,踢了踢马腹,那黑马又加快了速度,如箭般射去。
“杀呀!”张飞还未看清吕旷的样貌,将丈八蛇矛旋转着扔起,伸手一抓,那杀气真如旋转着飞了出去,吕旷大惊,忙举刀挡格,两马相交的刹那,张飞一枪挑去,风驰电掣间,吕旷刚反应过来,已被丈八蛇矛精准地刺中咽喉,噗嗤一声,从后刺穿,张飞长矛一挑,喷血的吕旷从马上翻起,一个筋斗,重重跌落尘埃。
曹军见主将一个回合都没过,就被张飞挑死,顿时慌乱起来,可前面几匹马怎么停得下来,眼看张飞凶神恶煞一般,浑身被紫黑色的电光环绕,举起丈八蛇矛冲入曹军中就左右乱挥,顿时断臂断腿、血肉横飞,张飞左右挥矛,曹军如同浪花一般被击飞到了空中,身躯寸断,恍若地狱。
张飞正因为奇门遁甲阵郁闷不已,送上来这一队曹军,正好让他杀性大起,怎肯轻易停下来,策马在军中左突右杀,吕旷的三千军马没有两刻钟,就被张飞杀掉了大半,其余的丢盔弃甲,夺路而逃。
张飞浑身沾血,正杀到性头上,奇门遁甲阵中的军士忽然齐声呐喊,从西边打开一门,一个浑身冒火的家伙从中纵出,在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向张飞坠来。
“接招!”那家伙双掌齐伸,向张飞顶门拍去。
“老张莫非怕你不成!”张飞大喝一声,左掌拍出,正好击中对方拍来的烈焰掌,张飞浑身一震,运起杀气?鬼豪,“轰”,将那人震飞,张飞见他非同寻常,原地停了下来,双脚从马鞍中脱出,纵上马背,在马背上一蹬,笔直向上飞去。
“吃俺一矛!”张飞一枪刺去,那人在空中翻了个身,双掌合十,将枪尖合在双掌之间,张飞鬼豪真如爆裂,那人拿捏不住,大叫一声,往后仰去,躲过了这一枪。
张飞早料到他有这一招,右手撤枪,身子纵上,左手一拳轰去。
此时张飞才看清楚,此人颧骨高凸,赤发褐眼,非中原人氏,那人没想到张飞速度如此之快,略微惊讶,大喝一声,赤发被冲天的真如冲得竖立起来,大吼一声:“看老子接你这一招!”
他双掌齐推,一股烈焰袭来,张飞却全然不惧,左拳扎扎实实轰在他的双掌上。
“咔!”那人双掌被张飞这一拳击穿,骨肉爆裂,痛得他魂飞魄散。
张飞趁机右拳直捣他腹部,痛得他蜷缩起来,张飞又伸出左臂,一肘狠狠砸在他的背部。
“咔!”那人如流星坠地,笔直往下落去。
大地摇荡,奇门遁甲阵的军士倒了一片,张飞稳稳落地,盯着脚边一个硕大的洞窟,道:“你不会这么不经打吧!”
“你是谁?”那人果然没死,从洞窟中窜出,一个跟斗落在洞边,站在张飞对面。
张飞手一探,正好抓住落下的丈八蛇矛,将蛇矛扛在肩上,擦擦鼻子,笑道:“俺是张飞,你是谁?”
“张飞!张飞是谁?从未听说过!”那人七窍流血,衣衫褴褛,身上多处流淌着血,那烈焰真如暂时消失了。
“原来是你!”
二人同时往声音来源处看,张飞大喜,道:“子龙,原来是你来了!”
那人往远处望去,只见尘埃起处,正是穿着烂银蛮狮甲的赵云,惊得大叫起来。
“翼德,此人是乌丸之王,火凤凰蹋顿!”赵云远远叫道:“他就交给你了,我去破阵!”
“哈,原来你就是被曹贼打败的蹋顿啊!”张飞大笑,“怪不得你有些能耐!但在俺眼里,还远远不够看!”
当年在赤山,被少年赵云打飞到半空,差点死掉的情景,又出现在蹋顿眼前,他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又遇见他,更没想到的是,赵云似乎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觉大怒,道:“赵云,当年之仇,还没报呢!”
赵云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蹋顿,你被曹操利用了,赶紧逃吧,我的本事已经比当年提升十多倍了!”
什么!?
蹋顿大怒,虽然双掌和背部的肋骨都断了,但钻心的痛还是抵不过赵云对他的侮辱,他太阳穴突突狂跳,瞬间将真如提升到极致,怒吼道:“臭小子,老子的真如也提升了不止十倍!看招!”
他浑身火起,纵身向赵云扑去,眼前一晃,只见张飞不知何时纵到了面前,一个膝撞狠狠砸在他的鼻梁之上,“噗”一声,他鼻梁断了,鼻血狂喷,满眼金星,却听张飞道:“子龙要去破阵,张爷爷来收拾你!”
我的真如烈焰,怎么对这个家伙,一点作用也没有?太可怕了!
蹋顿在北方,也算一流高手,当年与檀石槐单挑,也斗了个旗鼓相当,虽然败在他的罗汉击之下,但双方的实力差距,也没有今日这般巨大。
“我要杀了你!”蹋顿拼尽全力飞脚踢去,却被张飞一把抓住,劲力之下,竟然将他的双腿踝骨抓碎。
蹋顿所有的斗志被痛楚蚕食殆尽,痛得仰天长号。
张飞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杀气大盛,怒道:“什么乌丸之王,在俺眼中,只不过是一条臭虫!”
他鬼豪真如喷发,双臂用力,咔嚓,将蹋顿活生生撕成两半。
这人间惨景,令曹军也心惊胆寒,赵云也觉张飞过于残忍,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只好哎了一声,为他念了一遍往生咒,抬头一看,已经冲到奇门遁甲阵之前,却见阵型停了下来,前排龟盾驻地,严严实实叠加上去,足有三丈高,龟盾之间刺出长戟,赵云拨转马头,沿着阵型边缘奔跑,一边拨掉箭矢,一边寻找着休门。
休门离他最近,此处的军士也是最多,但赵云相信单福的话,义无反顾地策马跃了进去。
身后的骑兵没想到赵云凌空跃起,忙停了下来,却见赵云在空中操纵水戮,大喝一声,使出“七探蛇盘枪”,水戮真如像水龙般将军士袭裹到了空中,赵云水戮横空一扫,身周的军士纷纷飞上了天。
撕开一条口子,骑兵们纷纷跟上。
赵云一路杀进去,望风披靡。
快杀到核心的位置,赵云身后的骑兵们个个胆寒心惊,只见身周是无边无尽的军士,如浪潮般涌来,喊杀震天,乱箭横飞,兵器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击来,防不胜防。
却听赵云清喝一声,祭起了霸气,周围靠近的军士被霸气真如爆裂开去,如退潮般退去。
“来者何人?看我吕翔杀你!”
“吾乃常山赵子龙,特来破此阵!”赵云白马人力起来,他手持水戮,那白马后腿一蹬,如箭般突进过去,吕翔还没准备好,坐下战马被赵云白马撞得横跌出去,吕翔刚反应过来,赵云早一枪刺来,螺旋真如刺穿了他厚厚的铁甲,吕翔胸骨被刺裂,痛得大叫起来。
赵云这一枪已然用足了波动真如,他手一转,水戮向上挑了起来,真如放大,挟着霸气,轰的一声,将吕翔炸了个死无全尸。
曹仁不在阵中,赵云冲到了核心,这奇门遁甲已经乱了,他见背后的休门旋转到另一边,忙按照现在的方向,对应生门的部位,等他看清后,便策马向生门奔去。
生门的士兵全是弓弩手,赵云霸气升起,将密密麻麻的箭矢炸为灰烬,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便也安然无恙。
生门被击破!
奇门遁甲阵彻底乱了,张飞远远望见阵型散乱,正担心赵云,却见赵云当先突破,随后跟着的骑兵竟然一个都没有受伤。
“哈哈哈,子龙果然厉害啊!子龙,俺掩护你!”
张飞大喜,带着军士冲出,那阵型散乱后,兀自跟在赵云身后,紧追不舍,张飞正要跟去断后,却见另一边一股真如攻到阵中,顿时飞起百多名军士,张飞知道是关羽在突然袭击了,大喜,正要杀上去,阵中鸣金收兵了。
关羽、张飞、赵云破了阵,便回到了新野城,刘备大喜,带着军士出城迎接,为三人洗尘。
这一边,曹仁听到阵被破的消息,大惊失色,一跤跌坐在椅子上。
“又是那个赵云!”曹仁面如土色,想了想,道:“不可能,赵云绝不可能懂得此阵的破法,此阵的秘法,世间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刘备定有高人相助!”
此战,蹋顿死于军中,吕旷、吕翔皆战死,当战报递到曹仁面前时,曹仁对脸色同样不太好的李典道:“幸亏死的都是降将,但新野小城,目前有刘备把守,我们不能不报给丞相啊!”
“将军,你不怕丞相怪罪吗?”李典面有难色,本来这些事都可以瞒过不报的。
作为守城大将,曹仁毕竟更加高瞻远瞩些:“丞相派我镇守樊城,目的便是打探荆州虚实,我必须将实情向丞相汇报,败于刘备,我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正说话间,于禁走了进来,身边拖着一个百姓模样的人。
他将那人在厅上一扔,一脚踏在他背上,道:“说!”
那人满脸血污,显然受了刑,道:“大人,饶了小的吧。”
“说,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于禁命令道。
“是,求大人别杀我!我说,刘备那边,新来的军士,乃襄阳名士,叫徐庶,荆州人都知道他,上通天文、下通地理,门人无数。”
“徐庶?”曹仁的眼睛睁大了,“比王粲如何?”
“王粲不及徐庶十分之一。”于禁冷冷道。
曹仁相信了,能够破他的奇门遁甲阵的,也只有这样的隐士才能够做到,这套曹操亲自传授他的阵法,在曹营之中,也没有几个将领能够学会的,就算学会,统率几万的士兵,操练熟悉,并能活用阵法,也是极难之事,他摸摸胡子,自言自语道:“刘备啊,刘备,为什么徐庶会当你的军师呢?难道这些人,都相信他这个落魄的皇叔吗?”
曹仁闭眼良久,道:“徐庶家中还有何人?”
于禁加重了脚劲。
“只有一老母,他还没有娶妻。”
曹仁睁开双眼,笑道:“好,带我们去见他母亲!”
在新野过了多日,不见樊城的动作,单福开始为刘备谋划,如何引蛇出洞,占领樊城,反客为主。
刘备虚心接受,每日便在帐内,足不出户,与单福海阔天空地聊天。
这一日,单福迟迟未来,刘备将周边的地形图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看临近正午,正要唤人去请,见单福急匆匆赶来。
他面色不善,心急如焚。
“先生,怎么了?”刘备为他倒来一杯水。
单福仰脖子喝了,道:“主公,我得走了!”
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坐下慢慢说。”刘备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老母手书,唤我前去。”
“那你去便去了,一定是老母病了吧?”
“此去,再不能回来了。”
“为何?”
“老母现在许昌。”
刘备一身冷汗,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卑鄙的曹操,竟然做出这种事。
“你去吧,孝乃大义!”
“主公,你真乃明君!事到如今,我也不能隐瞒你了,我真名叫徐庶,不是单福,之所以使用假名,是想试探主公的品学才德,请主公原谅。”
刘备惊喜交加,他仔细想了想,笑道:“不怪你,不怪你,只是先生要离我而去,我,我,六神无主啊,今后,可怎么办呢?”
徐庶道:“主公乃英明决断之主,切不可失去了方向,徐庶老母被执,方寸已乱,恨不得飞去许昌,还请主公见谅、见谅!”
刘备有些伤心,不觉流出泪来,忙道:“来人,赐军师良马一匹,金银一盘!”
徐庶惭愧无比,低头道:“主公,赠我良马一匹即可,徐庶无建寸功,收受不起啊!”
“你客气了,既然是我之师,我自然以师道待你,否则世人会说我刘备无恩无义。”
徐庶不再说什么,接过刘备的馈赠,跨马便走。
刘备翻身上马,送他出城,遥遥望见他越走越远,怅然若失。
一会,尘土飞扬,徐庶又折回来了。
“你不走了?”
“不,主公,徐庶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襄阳城东十里的隆中,有一位卧龙先生,乃当世无人能及的英才,他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主公当请他出山。”
刘备奇道:“难道是先生的高徒么?”
徐庶笑道:“主公,此人与凤雏齐名,不仅是荆州的奇才,普天之下,难找胜他俩之人,他们皆有经天纬地之才,主公要打败曹操,非请出卧龙不可,孔明虽年岁比我小,但我还时时要请教他呢,徐庶这点本事,不及他多了!”
见刘备大喜,徐庶终于了却一桩心事,再无遗憾,翻身上马,策马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