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典韦身躯庞大,速度却丝毫不慢。他纵身刺来,横戟就是一刀,饶是赵云反应迅速,也是堪堪避过。
“不错嘛,小子,竟然能躲过俺的一戟!”典韦仰头看着瞬间跃上半空的赵云,浑身蒸腾出白茫茫的热气,赵云知他真如又提升了一层,警觉起来,却见白烟中突然破空一声,典韦纵身而上,赵云方要动作,他已跃至他的头顶,双戟下砍,赵云忙挺枪挡格,却不料典韦虚晃一刀,横扫一腿,向赵云肋下踢去。
赵云没想到他速度如此迅速,来不及细想,便忙往后翻身,避过了这一击。
典韦见他连避过他两招,嘿嘿冷笑道:“嫩葱,还是有几下子,下一招,你无法躲避了!”
赵云刚要反唇相讥,却见他双眼精光闪过,浑身裂缝中的火焰往外直冲,再看典韦浑身变得赤红,真如呈直线飙升。
赵云知道不对,还不及运起真如,早被电光一般闪过的典韦一拳击中腹部,一股似霸气的真如打得他浑身撕裂般疼痛。瞬间的疼痛也激起了赵云本能的求生意识,他大喝一声,霸气勃发,典韦浑身一震,却绝不失去这难得的破绽,双肘狠狠砸在赵云后背,赵云惨喝一声,转身一脚踢在典韦胸口。
二人从空中分开,向两边落去,典韦落入河中,那河水顿时被蒸发成白雾,好不惊人。
赵云挟着浑身霸气落入一间民屋,石头砌就的屋子顿时碎成了粉末,远处村民惨嚎连连,想是被碎石所伤。
杀气!
这是杀气!
赵云头脑甚是清楚,典韦刚才使出的,便是与霸气旗鼓相当的“杀气”,“杀气”分上与下,不知典韦使用的是哪一类,但赵云刚才以霸气与他的杀气死磕,却没有占到一丝毫的便宜,腹部和背部生疼,脑袋也被震得有些晕。
烟雾弥漫中,他不知身在何方,怕典韦继续追击,忙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头,从坍塌的石屋中蹒跚走了出来。
“娘的,老子从未如此狼狈过!”典韦从白雾中走出,赤红的身躯却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是嘴角挂下的血迹,显示他已经受了伤。
那名宦官见二人恶斗,早躲在远处的石头后面,此时偷偷探出头来,嘴角一舔,用手一抹,却是自己头上的血污,这才觉得额头撞鼓似的火辣辣疼,原来是被碎石所伤。
“妈呀,这两人,简直是怪物!”宦官见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村民又远在一边互相救援,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狠了狠心,大了大胆,提起衣摆便往后奔去,却不料撞到了石头一样的东西,头上一磕,正好撞在伤口上,撞得他两眼金光乱冒,头晕眼花,颤颤巍巍往后退了一步,终于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刚骂了句“******”,便住了口——撞的哪是什么石头,分明是一个如铁塔般的黑紫壮汉。
壮汉并没有看他,而是望向赵云与典韦恶斗的地方,一动不动,宦官见他没什么反应,忙道:“大爷,小的没长狗眼,撞到大爷您了,小的这就给您让路!”
却见那大汉依然似没看见他一般,喃喃道:“想不到韦弟的‘风焰’,竟然遇到了对手!”
宦官不知他在说什么,见他没理睬自己,便起身向后跑去。
却听背后一声巨喝“哪里去”,那宦官只觉大地颤动,一股电流般的力量从脚底传到头部,嗡一声,双眼一黑,便不知人事了。
再说典韦重新站起来,走出河床,恼道:“他奶奶的,这细皮嫩肉的小子,竟然会使如此霸道的真如!”他双戟互击,见赵云也从乱石堆中走了出来,恰似没事人一般,怒道:“臭小子,还敢再来么?”
赵云冷笑道:“你是否快撑不住了?再来,退一步,我便不姓赵!”
“哈哈哈哈!”典韦仰天大笑,“若不是俺的对头,俺倒真想与你痛饮三碗烈酒呢!”
他双戟一击,纵身一跃,将双戟舞成花团,向赵云攻来。
赵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攻击,这双戟夹杂着烈焰的杀气,攻击范围便延长了许多,也不敢怠慢,挺起水戮,使出百鸟朝凤枪,枪枪向双戟的洞眼刺去。
霸气与杀气交击在一起,真如噼啪作响,村民们见这场恶斗实在太过凶险,呼喝着往远处退去。
典韦见双戟被封,大喝一声,将双戟砍入地中,身子一转,双戟飞舞,掀起无数泥石来,赵云提升霸气,倒提水戮,也不理会那些泥石,飞速往典韦奔去,泥石还未近身,便被身周的霸气击得粉碎。
“看招!吒——!”赵云使出刹那速,无数水戮如有灵气般向典韦胸膛刺去,典韦避无可避,大喝一声,浑身火焰喷射,竟然不避不让,硬接了赵云的夹杂霸气的绝学“百鸟朝凤枪”。
“去!”典韦的无视,更激起了赵云的斗志,大喝一声,凝聚全部真如于最后一枪,笔直向典韦胸膛刺去,此时典韦被无数水戮刺得浑身颤抖,已经失去了防御和避让的能力,赵云这一枪,并非刺他咽喉取他性命,而是要击退他,那水戮受他心念控制,枪头早已变成了钝头,挟着无比强大的真如破空刺出。
“咔咔!”赵云浑身巨震,强大的霸气收不住,却从前方弹射了回来,他胸口一滞,却见一个紫黑色的人挡在了典韦身前,一双粗大的手臂紧紧握住了水戮的枪身!这一刺的力量却被那人死死捏住,枪身亦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左右剧烈晃动起来,赵云拿捏不住,闷哼一声,枪已然脱手,他忙退后一步,右手虎口已然爆裂!
他捂住爆裂的手掌,痛得双眉紧锁起来,抬头望去,却见那黑紫色大汉放开了水戮,肩头正扛着那逃跑的宦官,他一手抓下宦官,往地上一扔,浑身冒着黑紫色的气焰,只有双眼露出黄色的光芒。
他回头看了看翻了白眼的典韦,怒道:“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不知他使什么身法,已经一拳击到赵云眼前,赵云大惊之下举起双臂挡格,“咔嚓”巨响,身子如风筝般飞了出去,此时他已撤去了大半霸气,却感觉对方的真如比典韦更胜一筹,若此时他要取他性命,已经易如反掌。
赵云浑身燃起黑紫色的火焰,忙深吸一口气,提起余下的力量来对抗,他一个翻身,双腿却站不住,倒退了几步,跪倒在地上,发现自己被击到了河对岸。
那紫黑色大汉没有追击,扶起已经撤去真如的典韦,道:“你没事吧。”
典韦回过神来,见那黑紫大汉亦撤去了真如,笑道:“我们俩正斗得欢,你来插一脚做什么!”
那大汉怒道:“没来由的,又跟人私斗,跟个小白脸都打了个平手,老子脸面被你丢尽!”
“许大哥,我们还未分出胜负呢……你今儿不是要给伯母请大夫,怎么有空过来?”
“还不是听到这里乱成一团,才急急赶来,没想到你竟然会打不过这小子!”
“放屁!你松手,那小子,姓赵小子,起来,我们两个欺负一个不算好汉,我们再来过,他奶奶的,你被许褚这厮打趴下了?******妈,他的鬼豪果然比我的风焰强,那好,你我休息一晚,明早再来分胜负!”
赵云已然力竭,不过看典韦与那个叫许褚的,却不是什么恶人,正勉强站起来,却听许褚拱手道:“那位兄弟,俺看你没有趁人之危对俺兄弟下杀手,因此也觉得你并不是什么恶人,听我一言,就此罢了,如何?不知你二人,是怎么打起来的?”
他说话还算客气,赵云心知也是个讲理的汉子,便道:“小弟见你们要杀这宦官,因此出手……我有事要问他。”
许褚这才知道,转头对典韦道:“杀他做甚!”
“朝廷有旨,杀一宦官有……”
“放你娘的屁!谁教你的?既然抓到了,何必急着杀,先问问清楚,再说,先生平时怎么教我们的?做事当以孝义为先,俺听说袁绍那厮屠杀宦官,许多无辜者也受牵连,若这宦官是宫里逃出来躲避追杀的,你如何能不问缘由便滥下杀手!”
典韦脸刷一下红了,道:“大哥说的是,那依大哥……”
“把他弄醒了,晚上好生招待,咱们问问他,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韦弟,听说宫里巨变,皇上都不见了,时局如何变化,还不知晓呢?正好问问这个宦官!”
典韦打心里佩服许褚的深谋远虑,忙转头招呼赵云:“小兄弟,来来,咱们不打了,不打不相识嘛!今晚就住这里吧,我们兄弟款待你!”
赵云正踟蹰,却见许褚遥遥抱拳道:“原来小兄弟是袁绍将军帐下军官,多有得罪了!今晚请借宿此地,我们一起审问这宦官,如何?明人不说暗话,在下姓许名褚,敬佩兄弟的本领,也该交个朋友,绝无加害之理!”
赵云见他说话甚是得体,非一般的鲁莽汉子可比,也正好息事宁人,拱手道:“大哥如此客气,那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晚。
那宦官原本受许褚真如激荡,暂时昏了过去,被冷水泼了泼、暖炉烘了烘,一个时辰之后便悠悠醒来,却见自己躺在一方草席上,周围坐满了村民,正呆呆地盯着自己,一个翻身跳起来:“别杀我,别杀我!”
他见赵云也在一旁,忙向他爬去。
“这位公公,敢为名讳,怎么称呼啊?”
宦官回头看去,却认得,就是将他震晕过去的大汉,吓得不敢回答,却听赵云柔声道:“公公,这些村民误会你了,我向大家解释过,所以不会再杀你,来,喝碗酒压压惊!”
那宦官将信将疑,接过赵云递来的一碗温酒,咕嘟咕嘟一口喝干,抹了一把嘴,狐疑地看了看:“当真不杀我?……我饿了!”
典韦没好气地递过一个羊腿,塞给他,道:“边说边吃,若不好好回答,待会就将你烤了!”
那宦官也顾不得搭理他,一边啃一边道:“嗯……好吃……好吃……饿死我了……我叫邓先,乃宫里掌灯的。”
“宫里到底怎么了?”许褚开门见山,“若有一字骗我们,将你身上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喂狗!”
邓先一惊,颤颤巍巍道:“别杀我,如今朝廷大乱了,大汉江山将不保,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董卓,进京了!”
赵云见他语无伦次,道:“慢点说,按时间顺序来!说,大将军何进,是怎么死的?”
邓先双眼闪了闪,似乎回忆起什么恐怖的画面,肉也顾不得吃了,双手不自在地互相抠着肉,嘴唇颤抖着:“太惨了,何…何进,一人进宫,被张让和……十常侍的太平青领功……”
他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唾沫四射,浑身止不住地痉挛起来。
许褚上前抓住他的双肩,盯着他双眼:“别慌,有俺,说,到底怎么了!”
“太平……青……腐蚀了何进的身子,……我亲眼看到……他的身子慢慢融化,……内脏……流了一地……最后,只剩一副骨架……支撑着一个头颅……他……竟然没死,眼睛瞪得像、像、这样圆,被张让砍下首级,……扔了出去……”
在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众人无不骇然,大将军何进如此惨死,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不及众人发问,邓先继续道:“袁绍、曹操,他们带着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夏侯惇、夏侯渊……这些朝廷大将,杀了进来,张让,他,混乱中带着皇上逃走了,生死不明……袁绍那狗贼,天杀的,杀了我的菜户,见没胡子的便杀,未央宫,一片血海啊!”
众人沉默听着。
“董卓进京了,这是我逃出洛阳后听到的,洛阳,要不是我逃出洛阳,我怎么能活到今日!洛阳,已经成了地狱!”
话说到此处,邓先深吸一口气,突然双眼一翻,双手抓住心口,口吐鲜血歪头倒了下去,众人还未回过神,邓先已一头栽在火堆里,插羊腿的木棍从他的后脑穿出,哔哔啵啵,火焰在血的冷却下不安分地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