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松林,一阵爽朗袭身。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安静,司马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陶醉地闭起双眼,良久,长长舒出一口气,睁开眼,望着地动仪,道:“啊呀,累死我了。”
他手搭凉棚朝远处望去,道:“想不到多年没来,这里一片妖气啊,子龙啊,为师将你从一个灾难拯救出来,似乎将你又带入另一个灾难呢!呵呵,趁着现在好好睡吧,今后还有苦难等着你呢!……下一次相见,又不知到何年何月了,也许,你已经垂垂而老了……”
此人正是童渊,赵云童年时代的师傅。
童渊伸开手掌,默默地注视着十指,掐指,皱眉,然后微笑道:“原来到了荆州,司马徽到了那里,也应该悟出些什么来了吧?FINGER已经结束了,希望他能在十年之中迅速地成长,给这个乱世一点宽容和慈悲吧。
万世一统有多难?且看皇朝镀金梁。
金梁擎天尤有尽,只有汗青飘远香。
自古烦恼谁能抛?且看纷争与勾心。
若能弹去五欲尘,换汝一个万变身。
清风带来悠扬的歌谣,越飘越远,崖上只剩下地动仪,和一轮朗月高照。
张飞紧追不舍,那股风沙没多久便消失殆尽,张让的真如在前方奔驰着,张飞心中诧异,这个宦官并非普通的阉人。
司马徽没有跟上,张飞感觉他的真如突然消失了——莫非落入大贤良师设的圈套之中?
张飞越想越觉得不妥,想起那村子中的村民,他们对于张宝崇敬的神情,缚在头顶的黄巾,张宝的仪式——他们是在诛杀叛徒,叛徒泄露了他们的预谋,什么预谋?难道是谋反吗?
那么,与张宝勾搭的张让又是怎么回事,张飞豁然开朗,看来张让是与大贤良师勾结,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最大的阴谋,莫过于颠覆大汉王朝。
“敢在张爷爷眼皮底下搞阴谋诡计!”张飞又想到了一层,那张宝暗杀他,又将他引到此地,便是想集众人之力诛杀他,却没想到张飞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只好先行逃跑,引他入另一个陷阱。
张飞慢慢冷静下来,不觉放慢了脚步,他看看手中紧握的蛇矛,这柄蛇矛通身长约莫一丈八尺,蛇矛呈暗红色,握于手中甚是沉重,蛇矛挥舞起来,似乎具有灵性,与使用者的意念互动,张飞正端详着手中的丈八蛇矛时,空中一声尖啸,嗖嗖几支羽箭射来。
张飞挥起长矛,拨开羽箭,却见远方灯火点点,少数也有百十来人向他冲了过来。
“杀!”这些农民模样的人头戴黄巾,凶神恶煞地杀来。
张飞知道是一路逃跑的张宝唤来的同党,便毫不客气地挥动长矛向人群中杀去。
他用矛柄扫荡过去,立时倒下了十余人,其余人却丝毫不惧,似打了鸡血一般向张飞扑来。
张飞大喝一声,祭起“鬼豪”,顿时将这些村民轰上了天。
远处张宝的真如停了下来,张飞砍倒一棵大树,将众人压在树下后,纵身一跃,已然飞到了百米开外的张宝与张让面前。
张飞的突然出现,显然让张让大吃一惊,他大叫一声,又要化为风沙,却不料早已被张飞的“鬼豪”镇住,无法幻化,正惊慌失措间,张飞早一矛刺下,张让往旁闪避不及,左臂被生生刺中,张飞运起手中蛇矛,挑了挑,张让撕心裂肺地吼了声,左臂被硬生生割下,血如泉涌。
一边的张宝见张让受挫,抽出匕首向张飞背后刺来,却被他的鬼豪凝住刀锋,再也刺不入分毫,张宝欲要撒手,不料张飞转身一掌拍在他脸颊上,顿时眼前一黑,他整个人被张飞按倒在地,“呜哇!”张宝口吐鲜血,地面碎石激射,在张飞骇人的真如之下,张宝半个身子已陷入泥中。
张让见势不妙,趁张飞对付张宝杀气并未笼罩住他的瞬间,忙化为一阵沙石遁去。
“哼,溜了一个!”张飞不打算再追张让,举起蛇矛,准备一矛割下张宝的头颅。
此时的张宝已然昏死了过去,任凭张飞宰割。
“好个杀气!”
一只巨大的手从后抓住丈八蛇矛,张飞回过头去,只见与他身高相差无几的黑袍道人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蛇矛。
黑袍道人披散着头发,额头露出黄色的头巾,他的双眼倏忽间出现了四个瞳孔,瞳孔中现出宇宙来。
他松开手,张飞抽回长矛,一声不发地盯着他。
“张飞,欲杀我弟,我决不饶你,不过,今日我不想与你缠斗,你还是先退吧!”
张飞哈哈大笑,道:“吾乃燕人张翼德,从不退却!看来你便是张角老儿了!”
岁月已经在张角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他不再是当初向费长房叩头求道的那个张角了,银灰色的长发在他喷发的真如中乱舞,显现着他狂乱的心。
“张飞,你果然不简单,我张角不如你也!但饶你再有本事,也无法杀得过千军万马。我张角,接下来要取这个天下!”他双睛爆出贪婪的光芒,伸出一只手掌,张宝被他的真如从地下吸了上来,另一手拄着九节杖,身周的真如渐渐幻化为白色的骨甲,“来吧,张飞,加入我们吧,太平道,创造太平的天下,传至万世万代,我可认你为义子,只要有你,不要说大汉王朝,就是整个东西方,都会收入我们囊中,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我们!”
“呸!你这快入坟墓的老儿,还在那痴心妄想,俺张爷爷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若与你这叛逆同流合污,死后被祖宗唾弃!被万民唾弃!我呸呸呸!今日俺知道你的阴谋,看我取汝首级,敬献朝廷!”
张角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但仅仅一瞬间后,他露出了残酷的笑容:“好吧,既然如此,我便活剥了你,绝不能让你活着离开此地!”
“哈哈,来吧,俺老张正求之不得呢,能与大名鼎鼎的大贤良师斗上一百回合,真乃人生快事,来吧,看你能否破得了俺的杀气!”张飞双手紧握蛇矛,那蛇矛一阵颤动,如毒蛇吐信般时刻咬向敌人。
张角运起双眼,一阵百光笼罩住张飞。“看,玄道眼!”
张飞不避不让,用杀气与玄道眼硬碰硬,张角万万没有想到,能剥离骨肉的玄道眼,竟然被鬼豪硬生生挡了回来,张飞这上层杀气,的确比他的真如更要勇猛。
只是一瞬间,张角便败了,毫无悬念,若非他的骨甲保护,早被张飞的杀气震伤了,他正庆幸时,张飞早已运矛刺来,张角大惊,急忙往后越开,“咔嚓咔嚓”,杀气已将他的骨甲刺得粉碎。
“哇!”张角吐出一口血,他不敢再做任何侥幸,实力的差距实在大得难以形容,张角背起张宝,一个纵身,消失在树林中。
“吒!溜得比泥鳅还快!”张飞收起杀气,长时间的鬼豪,让他感到分外吃力,汗水也已经渗透了全身,若再来一次,他非受伤不可。
“奶奶的,老子不追了!下次遇见,定要砍下你的脑袋!”张飞扛起丈八蛇矛,抹了把汗,朝来时的路慢慢走了回去。
风吹过高岗,童渊留下的地动仪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月光朗照着这片悬崖,几只松鼠从松树上跃下,捡着四散的松果吃,慢慢的,它们靠近了昏睡的少年身边,在他周围啃着果子。
少年的手指动了动,松鼠们跳了开去,警惕地盯着他,见他迟迟不动,再慢慢靠过去,继续捡着松果。
我睡了多久?我在哪里?
赵云慢慢睁开眼,一轮清冷的月光映入眼帘,他什么也想不起了,呆呆地望着月亮良久,才想起动一动身子。
身边一阵骚动,几只松鼠吓得丢下松果,一溜烟窜到树上去了。
赵云慢慢坐起来,身边放着一杆枪,此外再无他物。
脑中轰的一声响起,“美幽”两个字跳进了他的大脑。
大秦帝国、美幽、FINGER组织!
美幽姐姐!
他呆了一会,心里搅动起来,悲伤泛滥而出,化作冷水夺眶而出。
自从在大秦帝国,他看见美幽的尸体后,就昏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不记得了。
赵云抽泣了一会,仰天长啸,刮起一阵飓风,将身周的松树吹得歪歪扭扭。
他的心脏承受不了,累得连连喘气,美幽姐姐呢?她的尸体呢?她人呢?
赵云搜寻着周围的一切,可是,这里是如此陌生,好像是他的家乡,大汉王朝。
可是,为什么他突然从万里之外的大秦帝国,又回到了故乡呢?
这里又是哪里呢?
眼泪滴落尘埃,赵云站起身,他记得,身边的这杆枪,是木鱼用生命换来的,名叫水戮,想不到它也与他一起回来了,是谁,是谁将他救回来的?安世高如何了?朋友们都怎样了?大秦帝国,又如何了,还有FINGER组织……赵云一时心乱如麻,对美幽的悲痛盖过了所有的一切,他无比地思念她,想见到她,这种欲望灼烧得他快要发疯,他无法平静下来。
赵云拾起水戮,大吼一声,一枪向松林扫去,喀喇喀喇,松林倒了一大片,他又向虚空刺去,只听见真如破空的嗤嗤声,月亮还是完整无缺地悬在哪里,无论他如何疯狂地刺,都没有任何动静。
赵云疲累交加,在大秦帝国受的伤痛还没愈合,再加上心痛,让他跪倒在尘埃中,呼哧呼哧地喘气,这回,他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往事,一幕一幕,清晰地在他脑海回放,他的承诺,美幽充满期许的双眼,还有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声音,每想起一件,就仿似在他的心头刮上一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赵云对天怒吼,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身子也从悬崖上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