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贺的话的确吓了赵雄一跳,如果这傻小子真起来给他一顿打,他还真没地方说理。这是他的办公室,现在又是上课时间,只要沈贺咬死不认,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赵雄也不是被吓大的,沈贺如果敢动手的话,谁被打还说不准呢!
“你要证据是吧?”赵雄冷笑一声,道:“之前学校里就有传言,说你和秦老师之间的关系不正常。起初我还不相信,可是今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和秦老师一起来学校,这里面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沈贺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说道:“学校那么大,东阳市不过巴掌大的地方,我和秦老师撞到了,一起来学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雄道:“是吗?那我为什么就没有和秦老师遇到,偏偏你就和秦老师遇到了?”
沈贺反问道:“你和我争论这个问题有意思吗?你能不能和秦老师遇到是你的事,和我有毛线关系?”
赵雄也不和沈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控制了下自己的脾气,道:“好,我们不说这件事。你重新回到学校上学,是秦老师一手促成的,如果你们之间关系正常,她为什么对你那么上心?”
赵雄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你别忘记了,当天可是你乱来,惹怒了秦老师,才有之后的事情。秦老师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原谅了你?还是说,你们在那时就有了不寻常的关系?”
沈贺听着赵雄的话,眉头不由皱了皱。见赵雄看着他不在言语,沈贺看着他,道:“还有呢?:”
赵雄冷冷地说道:“你还是先和我解释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吧!”
沈贺笑了笑,道:“我要是说,你说的全都是事实,你又能把我怎么着?”
赵雄道:“沈贺,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觉得你和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会分辨不出来?”
“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沈贺笑道:“你是高血压吧?”
赵雄脸一黑,厉声道:“沈贺,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的问题很严重!”
沈贺起身,道:“我的问题很简单,是你想太多了。赵主任,我听人说,这件事是周鹏传出来的。我劝你还是先找他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免得你也被他牵连,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呢!”
赵雄听到“周鹏”的名字,心中一紧,也没有顾得上沈贺之后说的是什么,“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沈贺的后脑勺道:“沈贺,你说周鹏?这件事和周鹏有什么关系?”
沈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即收敛,转过身,看着赵雄,道:“赵鹏在背后散布谣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没有找他麻烦,是因为他嘴贱,我不想搭理他。只是我没有想到,赵主任这么聪明的人,竟然连谣言都分辨不出来。”
听到沈贺的话,赵雄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沈贺认定这件事只和周鹏有关系,并不知道,这件事幕后的主使是他。
当然,这个消息的确是周鹏告诉他的。至于谣言四起,则全是赵雄的手段。仅凭周鹏那点能耐,他还不能让一个消息变成谣言,搞得人尽皆知。
“原来是周鹏散布的消息!”赵雄不露声色地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看了一眼沈贺,道:“我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回去吧!”
赵雄现在有些心虚,他摸不准沈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如果马桥说的是真话,那么沈贺就是傻子,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傻啊;如果马桥说的是假话,那么沈贺就是在装疯卖傻,这倒是很符合他现在的表现。
可是马桥为什么要说谎呢?
赵雄挠了挠头,他又看了看窗外沈贺离去的背影,当初可是沈贺和马桥一起来找他的,难道这是沈贺和马桥商量好的计策?
“这俩小子有这么机灵?”赵雄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多心。
就冲沈贺那虎了吧唧的样子,他是不可能有这么多脑子的。至于马桥,那小胖子敦厚着脸,一看就是老实人,更不可能有这么多心思。
“一定是我多想了。”赵雄又将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周鹏翻出来,结合周鹏在他面前的表现,赵雄觉得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鬼主意。
赵雄心里琢磨的的确很符合常情,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就是沈贺和马桥这两位,都是不可以常理推断的主儿!
从赵雄的办公室里出来,沈贺就放心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赵雄和周鹏肯定会掐起来。没有了狗腿子的赵雄,想要找他的麻烦基本是不可能。同样,没有了靠山的周鹏,更不可能给他填什么堵。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看这出狗咬狗的好戏!
沈贺回到教室,周鹏特意看了他一眼,虽然他表现的很随意,但在沈贺来看,还是有些做作。
马桥待沈贺落座后,露出一双眼睛,压低声音道:“顺利不?”
“顺利不顺利都不重要,他喜欢瞎猜,我就给他放尽烟雾弹,让他猜去!”沈贺奸笑一声,同样将声音压的很低,说道。
赵雄是什么性子,沈贺看的一清二楚,否则他也不至于在赵雄面前说三道四。他的目的就是将赵雄的疑心勾起来,让他摸不清头脑,最后只能乖乖地落进他的圈套之中。
“你还真是够贱的!”马桥骂道。
沈贺收敛了笑意,正色道:“马桥,有件事你要老实告诉我。”
马桥见沈贺露出正经之色,不消他开口,就知道沈贺要问什么。他叹了口气,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和你说清楚。”
沈贺“嗯”了一声,而后道:“你的家族,存在于华夏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桥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老爸行事神神秘秘,这点我早就知道,但关于家里的事情,他并没有和我说。我感觉,他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或许他觉得,现在的我还担负不起那么沉重的责任。”
沈贺点点头,马家所承载的责任,的确不是马桥这个年纪的人可以承担得起的。马天魁也是出于对马桥的保护,才没有将全部的事情告诉马桥。
“其实我心里也能感觉到,我的家族往日有过怎样的辉煌。但那终究是过去,未来的马家会是什么样子,是在于我的父亲、我,以及我们的后人一同创造。”马桥看了沈贺一眼,笑了下,继续道:“沈贺,你愿意帮我吗?”
沈贺看着马桥的双眼,他突然觉得马桥有着他想象之外的成熟与老练,这个胖子以前真是把他都骗了。
“马桥,你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沈贺问道。
马桥道:“是这个国家,乃至于这个世界!”
沈贺摇了摇头,又问道:“这个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便是你的父亲,他所接触的世界,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有的努力,在一些人眼中,不过是他们不想搭理的鸡毛蒜皮,你还会为了心中的这个目标,不惜一切吗?”
马桥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迷惑,旋即他拿过一本书,对沈贺道:“对他们来说,学完这上面的知识,考一个高分,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即便他们知道,这不是他们未来生活的全部,你觉得他们能放弃多得一分的希望吗?”
沈贺原本想说服马桥,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被马桥说的没话说。
尽管沈贺所处的角度比马桥高很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看待的问题落在马桥的眼中是虚无的,远不如马桥以自己的视觉看到的贴合他的生活。
就像一个身家千万的人说赚钱容易,但对于一个穷光蛋来说,赚钱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同样的一件事,对于不同的人,体会是不一样的。比如有人学跳舞是因为兴趣,有人学跳舞是为了生计。兴趣和生计,学起来是两种态度,收获的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对沈贺来说,沧海一粟;但对马桥来说,一滴水很有可能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有道是“不可与夏虫语冰”,放在现实之中,道理是同样,只是每个人在说一个道理的时候,都认为对方能够轻易地接受。
“如果我可以帮你,你希望我怎么帮你?”沈贺问道。
马桥想了想,看向沈贺的目光变得审视起来,问道:“沈贺,我的直觉告诉我,自打你回来之后,你就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谁吗?”
沈贺道:“我还是我,只是你感知中的我变了,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马桥摇摇头,道:“你所掌握的东西,引起了我爸的注意。更因为和你交流之后,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这在我的理解中,是非常反常的行为。所以问题还是出在你的身上,而我认识的沈贺,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呢?”
沈贺道:“我的身份很复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父亲为之奋斗的事情,我一句话就可以帮他达成。”
沈贺说这话落在马桥的耳中有些轻狂,但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让马桥有些信服,又感觉荒诞。
“沈贺,你这话让我很感动。我知道,我的请求让你有些为难,或许在你看来,都有些过分,但我坚信我的家族做这些事情是有意义的。他们有他们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这一切我现在很难和你说清楚,但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我们都会明白彼此。”马桥一脸的平静,他说出来的话,让沈贺震撼不已。
如果马桥的话是被其他人听到,他们一定会一笑置之。但沈贺不同,他的记忆是华夏自秦以下的全部的历史,他非常清楚马桥说这话的意思。
朝代更替,对无数人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对马桥、荣家这些顶级的家族来说,就是他们之间的博弈。
上一次,是荣家他们五大家族赢了,马桥家族所在的阵营输了,但这对他们来说并非结束,而是下一次暴风雨降临的酝酿期。
下一次,或许是荣家在内的五大家族继续胜利,也可能是马桥的家族复仇成功,但这都不是结束,真正的结束在什么时候,没人知道。因为这是他们的宿命,没人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