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注意到崽子神神秘秘埋头写写画画好几天了。
这些天团子只要一放学就趴在那张小矮桌子上握着一只铅笔头写写画画,旁边还放了一盒旧的水彩笔,是团子咬咬牙花了两块钱巨款从小胖墩那买来的。
听说好看的颜色使人心情好?团子怕画坏了不能擦就用铅笔画完了再用水彩笔涂上颜色。
黑猫终于忍不住非常不矜持地跳上桌子偷看蛋崽的画。
上面画了个高高的人,又画了个扎着两只辫子的小人儿。
黑猫眸光一凝,落在小人儿的手上,那双手捧着一朵花高高举起,像是要献给那个大人一样。
敖夙暗自点头,不需要过问便非常笃定这是小蛋崽画给自己的。
他的蛋崽即使忘了他,也没忘记对她最伟大的父亲的崇拜,因而画了这幅画。
黑猫跳下桌子,爪子小心翼翼地防止踩到那副画,他想既然崽子想给他这个父亲惊喜,他便不能提前发现,要让小蛋崽完美完成那副献给爸爸的画,等他变回来就能理所当然让蛋崽将画送给自己。
毕竟,敖夙曾在很多个夜晚,守在团子身边时候听见她说话喊着爸爸,在人类世界爸爸便是父亲的意思,这再明显不过。
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踏上窗户,在这里等待小蛋崽放学回家,想了想他又跳了下来,决定去幼儿园门口接蛋崽,人类世界的父亲都是这么干的。
过了大约一周的功夫,团子那两张图文并茂的感谢信终于写(画)好了。
她捏着两张纸小心翼翼地折了起来,还掏了五毛钱巨款买了个信封,期期艾艾溜进校长办公室,捧着信仰头请求校长叔叔帮她寄出去。
“音音不知道那个好心叔叔的地址,校长叔叔一定知道叭?”
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请求,“如果、如果校长叔叔帮我寄给好心叔叔,音音、音音就给校长叔叔当牛做马一个巴掌天。”
看她还伸出一只手张开比了比,校长让气乐了,哭笑不得,干脆逗她,“就五天?”
“要、要不两个巴掌天?”
团子皱着小眉头,一脸为难,“音音很勤快的,也很愿意报答叔叔,可是音音太忙了,每天回家要捡瓶子,音音还有大王和小黑要养,非常不容易……”
看她开始掰着指头卖惨,又一脸认真,想想说的还是事实,校长扶额,这么惨的生活为什么从眼前这只团子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心酸又好笑?
本来就是逗逗她,校长也没想拒绝孩子的一片赤诚之心,他早先给洛生打过电话是他的助理接的,已经跟他助理打了招呼,既然这样,寄一封信也没什么大不了。
校长决定寄到洛氏集团的地址去,这样公开的地方不是私人的想必洛生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的。
校长却不知道,他当时打电话过去那会儿洛生正忙着开会,而助理焦头烂额地正在整理老板要的资料,等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开完了,助理满脑子都是会议的内容,也就忘了这回事儿,更没跟老板提起过。
洛生从c市回到帝都已经半个月,满打满算他回国也就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要从父亲那里接过重担,完成集团的交棒任务,上要镇住各大股东,下得收服各个部门高管员工的心,每日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去想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
但只要一空下来,就会莫名其妙觉得有个小小的孩子在喊他爸爸。
想到孩子,洛生揉了揉眉心,想起去c市那一趟被他顺手资助了的小孩儿,总觉得长得莫名可爱,还有种熟悉感。
洛生自认不是个喜欢各种小孩的人,年少时的张扬肆意和暴躁的脾气使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孩子缘,小崽子们见了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本人更不耐烦应付叽叽喳喳吵闹无比的小崽子,所以那种觉得一个陌生孩子可爱熟悉的感觉哪里来的?
以及大约从三年前起,他就经常性出现的错觉和头痛的毛病,洛生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类的精神疾病,亦或者是丢失了某段记忆,但事实上,医生告诉他,他很健康没病。
而记忆,洛生记性很好,非常确信自己从小到大的任何记忆都没丢失,所以从科学角度来看,他不存在丢失记忆或记忆混乱的情况发生。
但这种与他本人性格经历不符的现象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洛生隐隐觉得可能自己忽略了什么,也可能……忘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洛总,这儿有您的信,寄到公司的信箱。”
助理拿着一封信进来,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信封上的来信地址正是c市的金倪幼儿园。
他寻思着,金倪那个校长大概是脑子有病,有什么事不会电脑发个邮件?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
这会儿助理全然忘了早在一周之前他百忙之中帮老板接了个电话……
洛生眉头微挑,修长的手指捏着信封,迟迟未开。
助理没走开,站在一旁企图看看金倪幼儿园那个白痴校长是干了什么蠢事,给他家老板写了啥玩意。
好在洛生没赶人,信封略厚,看起来不像是只有一张纸,洛生拿到这封信之后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使他迟疑了许久才拆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