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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更新(万更)(1 / 1)

唐修衡圈住她,在她耳边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八遍也是那意思。”薇珑挣扎着,“快放开,瞧着你就烦。”

“要造反啊你?”唐修衡满心笑意,不知为何,他如今特别喜欢看她闹情绪的小模样,“知不知道这叫什么?”

“什么啊?”薇珑明知徒劳,还是试图打开他的手臂。

“这叫吃饱了就骂厨子。”

“胡说八道。”薇珑嗤之以鼻,“天亮了,不准再闹了。”

唐修衡笑出声来,“请安早一些晚一些都行,你紧张兮兮地做什么?”

“明明可以早一些,为什么要晚一些?”薇珑低头掰他交握在一起的手,掰不动,索性掰他的手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什么都慢吞吞的,梳洗完不知要什么时辰了,一想都要急哭了,你还胡闹……”

唐修衡板过她的脸,以吻封唇,近乎蛮横。

舌尖的颤傈让她心头悸动,他的强势让她提心吊胆:他在家里可从来是由着性子的,连太夫人都百般迁就他,这会儿真跟她较劲的话,那她今日能不能走出寝室都不好说。

她安静下来,柔顺地依偎着他,却不回应。

唐修衡心里的笑意更浓。小东西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有一大堆计较,但在他面前很识相,不会挑衅他,害得自己吃亏。

他的亲吻慢慢变得温柔之至,手轻抚着她的肩背,透着安抚之意。

薇珑不自觉地回应他的同时,一手却落在了他胸膛,是推拒之意。

要多矛盾有多矛盾。

唐修衡绷不住了,别转脸,揉着她的长发,再度笑出声来。

薇珑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

唐修衡捧住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薇珑蹙了蹙眉,一头雾水。

“别发脾气了,好么?”他眼神温柔似水,语气亦是。

“嗯。”薇珑心里舒坦了一些。

“快一些沐浴,我给你掐着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去唤你。”

“好吧。”薇珑摆出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的态度,她现在只想快些下床,离他远点儿。

唐修衡心里笑得不行,帮她穿上衣服,“饶了你了。”

薇珑匆匆下地。

唐修衡在她举步之前,拍了拍她的俏臀。

薇珑身形顿了顿,走出去几步之后,才回眸瞪了他一眼。

唐修衡哈哈大笑。

“混帐……”薇珑嘀咕着,转去沐浴。

唐修衡一面慢悠悠穿衣,一面回想着她一早的每个表情,心海阳光普照,暖融融的。

那边的薇珑惦记着他给自己掐着时辰的话,打心底怕他继续跟自己胡闹,把一头长发高高地束在头顶,避免沾水,抓紧洗了个澡。他叫她的时候,她已经在穿戴衣服。

这样一来,今日去请安的时辰一如以往。薇珑松了口气,走在路上的时候,觉得双腿有些发软。从醒来到现在,心弦都绷得紧紧的,要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身体的疲惫。

薇珑侧头看着唐修衡,无可奈何地抿了抿唇。

唐修衡笑微微的,眼里有着无尽的愉悦与宠溺。

每日早间,唐家二爷、三爷、四爷都是最早来请安,随后回外院处理大事小情。越是家务事,越是琐碎磨时间,三兄弟从来都不比唐修衡清闲。

他们走了之后,是妯娌三个——唐修衡通常早间都是直接去五军都督府,没时间请安。

到了兰苑,薇珑的神色恢复如常,唐修衡则不同,虽然依旧寡言少语,但眼里的愉悦、惬意,是谁都不能忽略的。

即便如此,二夫人、三夫人也不敢多做逗留,坐了片刻就道辞。

太夫人则为长子的愉悦而愉悦起来,莫名觉得薇珑兴许就是他的小开心果,待长媳便愈发慈爱。

薇珑坐到婆婆身边,亦是言笑晏晏。

唐修衡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茶,问起小佛堂的事:“娘觉得怎样?有需要更改的地方么?”

太夫人笑着摇头,“没有,薇珑每日陪我去佛堂,她都没挑出不足之处,我就更不需说了。”心里对他是很服气的:小佛堂建成很久了,他要到现在才想起来询问。同样的,他怕是到现在都还没问过薇珑,喜不喜欢他一手规划、监工的正房。思及此,她和声询问薇珑,“正房住着怎样?习惯么?”

“都好。”薇珑由衷地笑道,“住着很舒适。”

唐修衡并不是吹毛求疵的性情,平日里一些事,因为打心底懒得着手,态度敷衍的时候都有。

但他代替她监工的小佛堂、为彼此建成的正房,刻意用了她严苛之至的态度去要求工匠。

工匠有很多会被她逼得想寻死,对他却是没见面就怕得要死。在他眼皮底下做事,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唐修衡到这时候才知道,她每日会陪着母亲去佛堂,不由问道:“你去佛堂能做什么?”诵经还是在佛前许愿?那种情形,他想象不出。

“帮我抄写佛经啊。”太夫人险些瞪他,“薇珑说抄写经书能够静心,字写得尤其好,只是慢一些。又不是着急的事,闲来打发时间就很好。”

一页不知要废掉多少张纸,不慢才是奇事。唐修衡这样想着,语带笑意:“也是。”

薇珑望向他,一眼就看出他所思所想,微微扬眉,心说你怎么还不走?

唐修衡的笑意到了眼底,继续和太夫人拉家常:“四弟近日忙忙碌碌的,您给了他什么差事?”

太夫人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哪里敢差遣他去做事,毛毛躁躁的。”

“那我去看看他。”唐修衡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今日还得去一趟王府。”他凝了薇珑一眼,“你就别去了,岳父说的。”

太夫人险些蹙眉。哪有这么说话的?

“我晓得。”薇珑却是一笑,站起身来,“侯爷出门记得加件斗篷,天凉了。”

“嗯。”唐修衡转向太夫人,行礼告退。

薇珑送他出门,微声问了一句:“晚间回来用饭么?”

“自然。”唐修衡温声答道,“下午就能回来。”

“那就好。”薇珑见外间没有丫鬟,便省了做样子行礼这一节。

唐修衡笑笑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薇珑横了他一眼。

“走了。”他笑着走出门去。

薇珑磨了磨牙,转回房里。

太夫人招手让薇珑坐回到身边,“他说话就是这样,不会绕弯子。”

“这样不是很好么?”薇珑笑道,“侯爷若是说话太委婉,我反倒会云里雾里的。”

太夫人舒心地笑起来,“你不怪他就好。”

“娘,”薇珑拉着太夫人的手,“今晚,您去我们房里用饭吧?我会做几道菜,您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

“好啊。”太夫人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一定去。”

“那就好。”薇珑凑过去,蹭了蹭太夫人的肩,爱娇的小猫似的,继而喜滋滋地道,“我陪您去佛堂吧?”

“好好好。”太夫人宠爱地搂了搂她的肩,“我真是有福啊,添了你这样一个贴心的孩子。”

午间,薇珑吩咐小厨房准备好晚间要用的食材,之后,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双晴来传话。

双晴所说的,正是周夫人昨日在观音庵对周益安的吩咐。当时周夫人只是做样子说给周清音听,不可能让儿子派人跟薇珑说这种事。

薇珑听了,颔首笑道:“知道了。”随即命涵秋打赏,礼送出门。

周夫人去看周清音,她昨日就得到了消息,却没想到,母女两个见了这一面,矛盾反倒更大。

最让人唏嘘的世事,便是养儿养女养成仇。

薇珑思忖着这些,从妆台的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罐和一个很小的银勺。

舀出一勺药粉到杯子里,用温水冲开,慢慢喝完。

这是一种不伤身的避子药,前世就跟一位太医讨了秘方,今生还记得方子和做法。出嫁之前,她就让荷风今日抓一味,隔几日再抓一味,这样凑齐了,自己动手做成。

前世那个情形,不大可能会有孕,但她还是以防万一。怀胎这件事最没道理可讲,当时又考虑到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倒霉命,自然要寻找方子,避免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唐修衡前世就知道这件事,而且确认过方子的确不伤身。昨晚耳鬓厮磨之际,她又与他提了提。

不想有儿女,是他们的共同之处。他说何时改主意了,一定要告诉他。当然,他也一样。

济南廖家的事,皇帝交给了刑部彻查,命锦衣卫协助。

昨日,便有锦衣卫离京从速赶往济南,目的是将廖家一族涉案人员带入京城。

今日,刑部尚书与锦衣卫指挥使、宁阁老坐在一起,细说案情。

程老太爷听说这些之后,真急了,把程阁老唤到面前,脸色阴寒、目光阴鸷,与平日和蔼可亲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沉声道:

“廖家的人进京之前,不把这案子压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程阁老面色冷淡,“一个贪官、一帮乌合之众,不论是怎样的后果,他们都应该承担。”

程老太爷质问道:“可你想没想过,他们进到刑部大牢之后,会不会胡言乱语?会不会毁掉程家的根基、断送你们兄弟二人的前程?!”

“自然想过。”程阁老回道,“他们不敢。”

“你当你自己料事如神么?有人怕死,有人怕生不如死——只要进了大牢的人,就会受到这种威胁。”

程阁老牵了牵唇,“比起死,有人怕腰斩、凌|迟这样的酷刑;比起生不如死,有人怕全族都陪自己生不如死。”

程老太爷凝视着他,“你的意思是——”

“文字|狱引发的连坐,历朝历代都有,您很清楚。”程阁老迎上父亲的视线,“我手里握着能让廖家的人死百次都不够的证据,他们这一两日就会知道这一点。”

“你——”程老太爷目光变幻不定,“怎么会有这种罪证?”

程阁老笑了,“设陷阱的事情,廖家擅长,我娶妻之后,也学会了。”

“你竟然设陷阱让他们犯这种大罪!”程老太爷又惊又怒,“你想过后果没有?!这事情只要被任何一个外人知晓,程家就会被连累!你又如何确定,他们不会主动招认这件事拖你下水?!”

“挖井的人,怎么会让自己掉进去。”程阁老态度平静得出奇,“这些事我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程老太爷怒意更盛,“这所谓的分寸,便是养了两个别人的女儿,便是你到如今都不曾为家族开枝散叶!”

程阁老哈哈一笑,“有何不可?我自最初就跟您说过,此生我对家族的忠心、对您和娘的孝心,便是娶廖氏女进门,除此之外,长子的责任与我无关。”

程老太爷记得这些,但要到此刻才真正明白并承认:他说到做到。

一个不肯为家族绵延子嗣的男子,意味的是没有让亲生骨肉继承自己才学、地位的欲|望,家族的荣辱、安危——恐怕也不是他在意的事。

思及此,程老太爷心生惶惑,态度决然地说起家事:“你尽快把三房的长子过继到你名下!若连此事都不让我如愿,那你就等着给我丁忧吧!”

程阁老从容接话,“您心意已决的话,我这就去知会二弟: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过了孝期,我就遁入空门,家里的一切,只能让二弟费心打理。”

“你这个逆子!”随着这一句,程老太爷手边的茶盏掷出,在方砖地上粉身碎骨,“这些年,你一直为不能娶那个女人耿耿于怀!天底下的女子都死绝了不成?!没有她又怎样?!换在寻常门第,这是多正常的事!偏生你是死脑筋!”

程阁老微笑,目光却变得冷漠之至,“是我让廖家的人行贿、受贿的?我一再的敲打,他们听过没有?我是在报私仇,可我也是在为民除害!”

程老太爷低声嘶吼:“万一殃及程家,又当如何!”

“没有万一。”程阁老语气森冷如冰,“即便有,那也是程家该得的报应。”

程老太爷震怒,“你的心怎能如此歹毒!”

程阁老讽刺地笑了笑,“岁月不知人事改,永不会老。可人心会老,会死。”

“那你到底想怎样?”程老太爷心生恐惧,“要我这把老骨头下跪求你不成?”

程阁老失笑,“我也求过您,我给您跪过两日两夜,有用么?”他端起茶盏,敛目凝视着清澈的茶汤,想到了当年的自己的狼狈、无助,和绝望,“我是您的儿子,再狠再毒,也是您教的。更何况,我没让人贪赃枉法,这事情您真不能怪我。”

“滚!滚出去!”程老太爷被气得直哆嗦。

“一定要闹得家宅不宁么?”程阁老抬眼时,目光恢复了惯有的温煦、清澈,“生气伤肝,您息怒。您火气大,我也会跟着迁怒旁人,怒到极点,说不定就会家丑外扬,何苦来的?”

程老太爷嘴角翕翕,说不出话。

周夫人今日过得也不安生:父母来找她说事情。

能有什么事呢?不外乎是济南廖家的案子。

周夫人坐在花厅,二老絮絮叨叨的时候,她一直没专心听,让自己忽略掉这些,思忖着家里的事。

她吩咐双晴:“去二小姐房里,告诉她,不准再往外跑。大小姐在观音庵闷得很,正缺人作伴。”

两位老人的语声戛然而止,俱是诧异而恼火地望着周夫人。

双晴险些发笑,恭声称是,快步出门。

“我们说了这大半晌,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廖家老太爷心里再恼火,语气却是不显分毫,甚至透着些许讨好之意,“你不比寻常女子,我们再清楚不过。到了这关头,你不帮忙斡旋的话,我们怕是要被连累啊。”

周夫人歉然一笑,“那些是官场里的事,我无能为力。”

廖家老太爷道:“可周家现在与程阁老是亲家。”

周夫人定定地凝视着父亲,片刻后一字一顿地道:“那又怎样?国公爷还没死呢。”

廖老太爷哽住了。

“您想做什么?”周夫人扬了扬眉,“要我去求程阁老么?求他什么?让济南廖家满门抄斩,还是诛九族?”

“不是,不是。”廖老夫人把话接过去,“我们……”

“不是就好。”周夫人从容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我听不懂。”

“可是……”廖老夫人低下头,潸然泪下,“我们家里,怕是也要获罪啊……”

“嗯。”周夫人颔首,“周家也一样。我还是那句话,国公爷还没死,他带来的恶果,我们只能受着。”

“你就不能想想法子么?”廖老太爷目光复杂地望着女儿,“难不成,你还在记恨我们?”

“您怎么会这么想?”周夫人笑吟吟的,“如今的我,七情六欲皆无,对谁都没有感激,更没有憎恨。陈年旧事,我已忘了,您也不需记着。”

廖老太爷苦笑,“真这样就好喽。”

“说别的事情吧,若是没别的事,去看看国公爷也行。”周夫人语气分外平和地道,“他病得越来越重了,但是没有大碍。我寻思着,要过三四年才能撒手人寰——刚刚好,到那时益安应该已经有了儿女。要是现在就断气,益安小夫妻两个还要为他守孝三年,怪麻烦的。”

两位老人无言以对,只觉得室内冷飕飕的。

“那就听你的,去看看国公爷。”廖老夫人慢慢站起身来,凝了周夫人一眼,低低叹息,“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女儿。”

“是啊,您真是命苦。”周夫人赞同地颔首,“长女等同于自尽,年纪轻轻就入土为安;次女嫁入周家这样的高门,从来不肯帮衬娘家;我记事起您就望子成龙,结果呢?人中龙凤我没看到,窝囊废倒是不少。”

廖老夫人面色转白,眼神转为嫌恶。

周夫人也不恼,反而笑了,“这般嫌弃,又为何前来?您的儿子,可与我无关。”

廖老夫人向外走,“回府!”

“不送。”周夫人端坐不动,“日后只要是会提及程阁老的事情,您二位都不需来。你们说着累,我听着膈应。横竖你们都是心宽的人,怎样的事情都不算什么,来见我又注定是不欢而散,何苦。”

“孽障!”廖老夫人终于压不住火气,呵斥一声。

周夫人莞尔,“可不就是么。”

“走吧。”廖老太爷叹着气,阻止发妻再与次女争执,话却带着刺儿,“已经是没心的人,说什么都没用。”

“知道就行。”周夫人扬声唤人,“十天之内,我不见廖家的人,谁把人放进来,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两位老人气冲冲地走了。

下人们绝大多数都是一头雾水。以前是这样,今日更是这样。

她们不明白,夫人怎么会一直对娘家态度冷漠、疏离,甚至带刺儿。

当年,到底发生过怎样伤人伤到骨子里的事儿?不是这样,夫人怎么可能是打心底厌烦娘家的做派?

唐修衡去平南王府,只是陪岳父下棋、闲谈。

他看得出,薇珑自出嫁之后,最担心的就是父亲独自在家过于孤单、寂寞。

他没时间也罢了,只要有时间就愿意去陪着岳父。虽然心里很清楚,岳父只是看起来孤单,手边拿来消遣的事由比谁都多。

他觉得自己与岳父挺投缘的,什么话说了开头,岳父就已明白他的意思,反过来也是一样。抛开亲眷关系,他与岳父也可以成为隔辈的至交。

再有一个好处,便是岳父偶尔会说起薇珑小时候的趣事、耍性子时的征兆、样子。关乎薇珑的话题,又是出自岳父之口,他最愿意聆听。当然也明白,岳父用心良苦,意在给他提醒,委婉地让他包容薇珑一些。

做长辈做得好的人,真是特别辛苦。

申时,唐修衡回到家中,换了身衣服,便要去书房寻薇珑,出门时问了涵秋一句:“夫人在何处?”

涵秋答道:“夫人在小厨房。”

他扬眉,很意外,心想幸亏问了一句,继而去小厨房找薇珑。

薇珑正忙着做馅儿——今晚她除了几道拿得出手的菜,还要做灌汤包。见他进门来,她有些慌了,“你怎么能进厨房呢?”

唐修衡抬手,并拢的食指中指轻轻一晃,示意厨娘、灶上的婆子退下,随后才道:“阖府都知道我厨艺尚可。”

“真的?”薇珑记起他提过为太夫人做饭的言语,笑了,“给娘做过饭?”

“嗯。”唐修衡看着她菜案上的食材,“学了新的菜式?”

“是啊。”薇珑有些眉飞色舞的,“这些也是做过很多次了,今晚请娘尝一尝。”

“……?”唐修衡用眼神表达着情绪,又问,“今晚?”

“对啊。”薇珑用肘部往外推他,“你快出去。君子远庖厨,可别坏了我的名声。”新婚时让夫君下厨,传出去还了得?

唐修衡失笑,“都说了,阖府都知道我厨艺尚可。”这要归功于母亲房里的下人,口口相传,还把他和沈笑山的厨艺夸得神乎其神。

“那你也得离我远点儿。”薇珑斜睇他一眼,小声道,“烦你。”

唐修衡离她更近一些,认真地端详她。

“看什么?”薇珑神色戒备,“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唐修衡敲了敲她的额头,“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我怎么敢有脾气,心里别扭罢了。”薇珑拌好馅儿,去做包子皮,“比我大好几岁,就会欺负我……”欺负到后半夜也算了,主要是一大早就让她一通着急上火、敢怒不敢言。

唐修衡亦步亦趋,抬手板过她的脸,满眼都是笑意,“亲一下,就当我给你赔礼了。”语毕,予以迅速而火热的一记亲吻。

薇珑望向门口,没看到人影,稍稍放松一些,把擀面杖放回到案板上,绷着小脸儿问他:“唐意航,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我做河东狮?”

唐修衡逸出愉悦的笑声,又满心怜爱地吻了吻她红嘟嘟的唇,“你不是那材料,歇了那心思吧。”

薇珑懊恼地蹙了蹙眉,“这一天……真想跟你分家,打今儿起我跟娘过,不要你了。”

唐修衡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语声低柔,“那你说,我怎么待你才妥当?”

“也不是不妥当,我就是不自在。”薇珑抬头凝视着他,鼓了鼓小腮帮,“想哪儿哪儿别扭。”

“习惯了就好。”唐修衡认真地对她道,“依着你我也落不到好处,还不如依着我,其乐无穷。”

是啊,他从一早到现在都很愉悦,把一年的笑容都预支了吧?她则是把一年的不自在都预支了。

“再说了,有什么不自在的?”唐修衡语声更低更温柔,“不知道多让人喜欢。”

“这种话,你说说我听听就算了。”薇珑仰着头思忖片刻,“你得哄哄我。说,你喜不喜欢我?”他不爱说这种话,她也难为他一次。

唐修衡险些又笑出来,面上却是摇一摇头,“这有什么好说的?”

薇珑坚持:“就要你说。”

他在她耳边低语一句。是三个字的那一句。

薇珑眉宇立时柔和下来,大眼睛熠熠生辉。

他点了点她的唇,补充一句:“只有更爱。”这真是心里话。

薇珑唇角上扬,心里那点儿坏情绪一扫而空。

“往后凡事听我的,别紧张兮兮的,好么?”

“嗯。”薇珑笑着点头。

“现在,我能帮你打打下手了吧?”他问。

“再好不过。”薇珑给他安排事情,“你刀工好,还是帮我切菜吧?”

“行。”

薇珑帮他卷起衣袖,用小夹子固定起来,又去给他准备好净手的水。

洗净双手,唐修衡一面帮她切菜,一面问她:“怎么想起给娘做饭吃了?”

“一直各吃各的,只偶尔陪娘吃一餐饭。”薇珑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料想着娘也不喜欢。今日你又在家,我就想着,我们晚间陪娘用饭。”

唐修衡思忖片刻,“那以后这样,你午间、晚间都陪娘用饭,我要是不在外面,也去娘房里。一来二去的,二弟、二弟妹他们也会效法,这规矩也就慢慢地改了。”

“真的?”薇珑笑逐颜开,“之前还担心你反对呢。”毕竟,以前一家人用饭的时候,于他一如受罪。

“以前也想过这事儿,一直没机会跟娘说。”唐修衡微笑,“恰好你提及,我也没了拖延的理由。这事儿要谢谢你。”

薇珑开心地笑出声来,“听你道谢,真是不习惯。”

“你这么懂事,也是让我特别意外。”

“也不是懂事。”薇珑如实道,“我只是很向往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今晚其实没安好心——应该事先知会你。”她本意是要刁难他一次,当然,他欣然接受的这现状最好不过。

唐修衡笑微微地凝了她一眼,“日后不妨多几次这样的不安好心。”她是长媳,一心为家里好的心思,就算是真的勉强他,他也只会欣然接受。不接受,岂不是不知好歹,白活了?

“你拿手的菜是什么?”薇珑商量他,“你也给娘和我做一两道吧?”

“行啊。”唐修衡想了想,“五香鳜鱼、椒油银耳,汤……娘好像喜欢酸辣汤。”

“我这就让人去厨房。”薇珑踩着轻快的脚步,到门口唤来厨娘,让她去厨房取食材,随后把小厨房的人都唤回来——要准备的菜不少,灌汤包要提前烧水,做好就要上屉蒸;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家之主,夫妻两个闷在厨房,不成体统。

几个人起先都像是受刑一般,大气都不敢出,后来见夫妻两个说说笑笑,心情都很好,这才放松了一些。

荷风听到消息,寻了个借口,在厨房门口站了片刻,望着其乐融融的夫妻两个,拍了拍心口,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眼角眉梢都有了笑意。

侯爷待夫人,是真的很好,那透着宠溺的眼神,是无法伪装的。

夫人在侯爷面前,显得有些孩子气,明显是被包容、忍让的那一个。

这就好。

下次吴槐再问她“夫人过得好不好”的时候,她就可以真的没有一丝犹豫地点头说好,好得很。

霞光满天的时候,薇珑唤荷风去请太夫人过来,回正屋去等候婆婆之前,眼含挑剔地看着唐修衡。

他在准备做酸辣汤,切火腿丝的时候,明显地随意起来,火腿切得大小不一、长短不齐。

薇珑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要管,走出去几步,到底是忍不住,折回到他身边,道:“你别那么敷衍啊,这是给娘做的,切得大小一样多好。”说着,又看了看切成细长条的豆腐,“这个也是。要不然我帮你吧?”

“你省省吧。”唐修衡笑道,“让你做,娘得到半夜才能喝上一碗汤。”

“……”薇珑不服气,“我现在刀工也勉强过得去了。”

“去,别捣乱。我做我的,你不碰不就得了?”唐修衡道,“这是京城最常见的,太讲究了反倒没了味道。”

“歪理。”薇珑皱了皱鼻子,往外走的时候直嘀咕,“我凭什么不碰?你就是不想让我吃。”

“胡扯。”唐修衡没辙地笑了。

厨娘、婆子心里已是笑不可支。

太夫人过来之前,已经听说夫妻两个都在厨房亲自做菜,先是心花怒放,继而生出的便是满心酸楚。

薇珑是真的把她当亲人,一定是不想她孤孤单单地用饭,才起了这心思。

那孩子进门到现在,独自用饭是常事——这还不比在娘家吧?其实是唐家委屈了她,难得的是她一点计较也无。

至于修衡……

年少时从来是饭来张口,连菜都认不齐,如今却做得一手好饭菜。在外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哪一家的子弟不是养尊处优一辈子?独独他,被生身母亲赶出家门、扔到军中,出生入死之余,学会了经商生财之道,学会了很多男子嗤之以鼻的厨艺,习惯了穿粗布深衣,更习惯了整夜不眠守着棋局的情形。

昔年的一时心狠,换来了一个当世名将、一份唐家的无上荣耀。谁都觉得她当年明智。

可是作为一位母亲,她不能这么看待整件事。

她把自己外向开朗、性子飞扬、聪明绝顶的孩子硬生生改变成沉默寡言、沉郁内敛、时常夜不能寐的人。

假若能够重来,她只要那个会与自己耍赖、笑容璀璨的修衡。只要他凭借满腹文采从文,而不是无数次看着、经历生离死别,无数次陷入凶险、孤独,和无尽的寂寞苍凉。

以前想到这些,过一阵子就能把那份痛心压下去。

而今日,她做不到,心弦像是一直被无形的手拉扯着,一抽一抽地疼。

她只能在面上做到神色如常。

换了身衣服,薇珑听得婆婆来了,脚步轻快地迎到门外,“娘。”她不安地解释道,“侯爷给您做了两菜一汤,原本不该让他下厨的……”

“他和沈先生给我做过两次饭,府里的人都知道,你不要有顾虑。”太夫人笑着携了薇珑的手,相形走进厅堂,转入东次间,在临窗的大炕上落座。

唐修衡走进门来,“等会儿饭菜就能上桌。”说着进到里间,麻利地换了身衣服,转回到东次间。

太夫人正在跟薇珑说话:“知会过二房、三房和你四弟了,今晚不需请安。”

唐修衡从果盘里拿起水果刀和一个苹果,一面削皮一面歉然地对太夫人道:“宁立江办事不力,庄子上的屋宇要过几日才能完工。您再等几日,到时候我陪您去住两日。”

“好啊。”太夫人鼻子发酸,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到时候不论你得不得空,都让薇珑一道过去看看。”

“嗯。”

薇珑笑盈盈地看着唐修衡削苹果。他的手好看,不论做什么,手势也都特别漂亮,赏心悦目。

苹果削完皮,唐修衡把果肉切成均匀的小块,整齐地码在小盘子里,备好竹签,送到太夫人和薇珑之间的炕桌上,“开林说这苹果好吃,一早派人送来的,您尝尝。”

“好。”太夫人凝视着他,目光里有哀伤。

唐修衡察觉出母亲心绪不对,牵了牵唇,“再去给您沏杯茶?”略停一停,道,“说好了,要在家陪着您。”

“嗯。”太夫人语声很轻,点了点头。

“我去吧?”薇珑也察觉到了不对,隐约明白因何而起,就想让母子两个说说体己话。

“不用,我去。”唐修衡打趣她,“沏茶你还真不如我。”

“……是啊。”这是薇珑没办法否认的事。

他不在室内,太夫人情绪有所缓和,与薇珑说笑期间,吃了几块苹果。

涵秋来问要不要摆饭。

太夫人颔首。

这件事,薇珑要亲力亲为,知会了太夫人,到西次间亲手摆好餐具。

唐修衡端着热茶走进门来,闻到饭菜的香气,笑了,“喝一口尝尝味道就行。”

太夫人接过茶盏,凝视着他的手,问道:“怎么再不曾抚琴?”

唐修衡吸了一口气,不想说这事儿,可不回答也不行,“太久没碰过琴,没了那份心思。”

“是手伤了吧?”当初他有多喜欢,她很清楚。

“没有。”唐修衡面不改色地扯谎。

“胡说。”太夫人喝了一口茶,把茶盏放到炕桌上,泪意到了眼底,“你年少的时候,闲暇时热衷的都是风雅之事,眼下……”她又看向他的手,“你这双手,最合适的其实是舞文弄墨。你想走的路,是从文。”

“娘,”唐修衡柔声请求,“不说这些,好么?”

“为何不说?”太夫人语声哽咽,“不说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不说我就能不后悔、不觉得亏欠你么?不能……”她摇着头,积压了太久的悔憾袭上心头,片刻后,已满脸是泪。

她抬手掩住面孔,无声地抽泣起来。

“娘!”唐修衡心里难受得厉害,他看不了人哭,越是在意的人,越看不了。

他撩袍跪倒在踏板上。

服侍在室内的荷风、安亭几个俱是面色大变,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退出去。

薇珑恰在此刻进门,见到这一幕,愣了愣,随着唐修衡跪倒在太夫人面前,面带惶惑,“娘……您别伤心。”

“没事,没事。”太夫人无力地摆一摆手,哽咽道,“是我不好,让你看笑话了。只是……实在是克制不住。”

“娘,”唐修衡目光平静温和地望着母亲,“我没有怨过您,这些年,对您只有感激。”

“怎么可能!?”太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泪,“没有我,你怎么会吃那么多苦。你不说,可我想得到。”

“您的日子又何尝安稳,”唐修衡语带悔意,“我又何尝想不到,您这些年日夜为我提心吊胆。起因是我莽撞,您的决定没错。不如此,我不知道要变成怎样的人。”

“起来说话,”太夫人一手去扶儿子,一手去扶薇珑,“别让薇珑陪你跪着。真是……我这是怎么了?上了年纪,反倒这么没出息……”

两个人并没起身。

唐修衡认真地看着母亲,“以往终归是我不孝,您把那些事放下,只看如今、日后。”他转头看一眼薇珑,“我们会好生孝敬您。”

薇珑点头,“娘,您别伤心了,不要哭。”看着婆婆哀伤的面容,她眼睛有些酸涩,别的宽慰的话,却说不出。

太夫人俯身捧住唐修衡的面容,“你怪没怪过娘?嗯?好孩子,说实话。你别一句不提,那样我更过不去那道坎儿。”

唐修衡略一思忖,“怪过。”

薇珑惊诧,差点儿抬手去掐他——这是能承认的事儿么?这是能随口胡扯的事儿么?她最清楚,他从来没怨过太夫人,加之前世一切,他对母亲只有歉疚。幸好,唐修衡的话还有下文:

“我离家的时候,你给的盘缠实在是少了点儿,真不够花。”他的语气变得轻松、随意了一些,“就为这个,我有一阵差点儿变成财迷,做梦都想着天上掉一些金元宝。”

太夫人起先一愣,随即忍不住挂着泪珠笑了,“你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都没正形。”

唐修衡与薇珑这才站起身来。他对薇珑伸手,她会意,把帕子递给他,随后亲自去打水。

唐修衡给母亲拭泪,“瞧瞧您,三个儿媳妇的婆婆,还跟小孩子似的。”

“就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太夫人真是特别不安,“我不想这样。”两个孩子原本是欢欢喜喜的,亲自下厨忙碌半晌,她却管不住自己,扫了他们的兴头。

“说说这些也好。”唐修衡道,“横竖您现在也清闲了一些,得空就数落我一通,也是个不错的消遣。”说着就笑起来,“是吧?”

“行啊,我得空也听你抱怨一番。”太夫人抬手点了点他的眉心。

“别想那么多。”唐修衡揽了揽母亲的肩,“我又不傻,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你现在这个性情……”太夫人拍拍他的手,“我怕你有委屈却始终闷在心里。”

“嗯,我这会儿是挺委屈,”唐修衡依然没正形,“辛辛苦苦做了两道菜,您倒先哭起来,等会儿能吃几口?家里可不需要您这样个节俭的法子。”

太夫人又被他引得笑了,“哭出来心里就敞亮了,等会儿少吃不了。”

“那就行。”

薇珑端着铜盆走进门来,服侍着太夫人洗了把脸。

太夫人歉疚不已,“好孩子,我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吓坏你了吧?”

“没。”薇珑看了唐修衡一眼,“谁叫侯爷惹您伤心的。不过,我跟谁都不说,您放心。”

太夫人舒心地笑了。

“我们去用饭。”薇珑扶着太夫人去往西次间。

母子两个的心结就算没完全打开,相处的情形却明显地随意、亲近起来。席间氛围一直特别融洽。

酸辣汤摆到面前,薇珑瞧着汤里大小不一的豆腐丝、火腿丝,迟疑片刻才尝了一口。

味道很鲜美,她眉宇舒展开来。

唐修衡故意问她:“怎样?”

“味道很好。”薇珑当着太夫人的面,自然要捧他,“侯爷的厨艺也太好了些,我真是自惭形秽。”

“哪有。”太夫人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蝴蝶虾卷,“你做的菜又精致又可口,那灌汤包尤其好。”

薇珑得了夸奖,笑得眼睛微眯,“我可当真了,日后得空就给娘做菜吃。”

太夫人笑意更浓,“得空才做,手里有事的时候可不准刻意迁就我。”

“嗯。”

高高兴兴地用过饭,唐修衡送太夫人回房,薇珑沐浴歇下之后才返回来。

薇珑道:“今日你应该歇在娘房里,跟她好好儿说说话。”

“日子还长着。”唐修衡笑道,“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等着我收拾你。”

薇珑翻身向里,“乏了,先睡了。”也只是这么说而已,因为饭前的事情,心里感触颇多,哪里睡得着。

唐修衡熄了灯,躺下之后,把她抱在怀里,手不安分起来。

薇珑轻轻扭动一下,“今晚不能歇一歇么?”

“想睡了?”

“那倒不是。只是腰酸腿疼的。”

唐修衡想了想,“又没让你出力。”

“哪儿是你说的那样啊?”薇珑打着他胡作非为的手,“那好,今晚我只管躺着,你忙你的。”

唐修衡轻轻地笑起来,“行啊,试试。”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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